宋泰吉笑得合不拢嘴,接受同事们的握手恭喜。
杜美妙也为方谦义高兴。公司总算能突破年资限制的僵硬规定,赋予他实至名归的头街。另一方面,更表示上面器重他,以升任经理的方式作为鼓励,让他拥有更大的权力,记小过又算什么呢?
她来公司一年了,深深感受到职场的丛林法则。在办公室里,有野兽窥伺,有误食毒菇的可能性,更会被老树根绊倒。他带着她,一步步走过,他也一路披荆斩棘,走出属于他自己的道路。
丛林不会消失,野兽仍在黑暗中伺机而动,但她有信心,对他更有信心。只要是自己踩稳脚步的路,别人绝对无法贱踏。
「副理,不,经理回来了。」有人喊着。
「恭喜经理!恭喜!」贺喜声不绝于耳。
方谦义才听完总经理的训勉,得知自己的异动,没想到消息已经在财务部传开了。
「谢谢。」他淡淡地笑道。
「经理,你今天要请客喔!」许曼芝嗲嗲地说。
「没问题,今天是美妙的生日,我顺便一起请吃蛋糕。」
「呵呵!今天可以吃得很饱了。」大家笑说。
「上班吧。」
好酷的经理!处处以公事为重。
大家摸摸鼻子,乖乖地听从命令,回到位子办公。
方谦义回到他的办公室,马上就有总务部的技工来更换「招牌」,换上一块崭新烫金的「经理室」。
杜美妙望了望招牌,又望了望放在地上的香水百合,愉快地笑了。
他知道她的生日。
*-*-*
下午两点钟,财务部起了一阵骚动。
「哇!是波霸玫瑰耶!」
「一二三四……一共十一朵,你看,花店的卡片说十一朵代表挚爱。」
「美妙,你男朋友一定很爱你!」
「我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是谁送的。」杜美妙很苦恼,她刚问了送花先生,他只是笑着说要替客人保密。
方谦义定出经理室门口,双手环放胸前,气恼地看着小女孩。
到底是谁送花给她?
廖淑惠笑说:「美妙,你有爱慕者喔。工厂那边好几个工程师在打听你。」
方谦义出声了,冷冷地说:「吴厂长打电话给我,说他对美妙在股东会的表现印象深刻,他儿子今年刚拿到工程博士,没有女朋友。」
难得方谦义会出来和大家「聊天」,廖淑惠也跟着哈啦:「经理准备作媒人了?」
「我说,美妙有男朋友。」
「咦?美妙,你不是没男朋友?」
「有吧?」杜美妙很想哈哈大笑,方谦义,你就这么拐弯抹角啊!
廖淑惠狐疑地看着冷冷的方谦义,又看着忍住笑容的杜美妙,嗯,她好象有点明白 了。
四点整,财务部的繁忙工作告一段落,方谦义买的蛋糕、披萨、炸鸡、汽水也送来 了。
还没布置好生日蜡烛,又有人捧着一大东玫瑰花喊道:「杜美妙小姐的花!」
「又来了!」大家十分惊喜。
送花先生将水桶般粗的花束交到杜美妙手上,笑说:「这是九十九朵玫瑰,像征长 长久久,长相守。」
「谁送的?」好重!
「不能说喔。」
杜美妙将花朵放下,自然而然望向经理室,方谦义果然又出现在门口,双手仍是抱 在胸前,声音很冷:「送这一大桶花,财大气粗吗?你看花朵黑黑干干小小的,明天就 枯了。」
不是他送的。杜美妙微感失望,但又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工作都做完了吗?」
「报告经理,今天的帐务都结束了,待会儿要整理对帐单。」
「我问你,那两家证券公司的发行海外公司债提案,你评估比较得如何?」
「我才看完资料,一个星期后会向经理报告结果。」
方谦义看一下表,「待会儿吃完蛋糕,五点十五进来我办公室,先简单向我说明你的看法。」
呜,又要随堂考试了!就连生日也不给她好过?
*-*-*
五点三十三分,财务部走得空无一人,现在大家工作勤快,下班速度也就更理直气壮地勤快。
「呃……经理。」杜美妙转过头看外面,「下班了。」
「很急吗?」他结束冗长的意见说明,瞪她一眼。
「我爸爸说要煮猪脚面线给我吃。」
「有没有我一分?」
「嘻!」还撑啊!杜美妙笑着站起身。
「你去哪里?」方谦义也急忙站起。
「回家啊。」
他抢在她前面,碰地一声,关起经理室的木板门。
「你做什么?」她吓了一跳,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以手臂圈住她,将她困在他的臂膀和门板之间,双眸直视着他的小女人。几撮头发则散落额前,狂野不羁,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和举动。
「我……我……」他的眼眸燃烧着太阳火焰般的光芒,鼻息变得十分浓重,低声吼着:「我受不了了!到底是谁送你花?」
「我不知道哇!」
「哼,那群不怕死的家伙,他们没希望了!」
「经理?」她好乐呵!
「别叫我经理、副理!叫我名字!叫名字!」他在她耳边嘶吼。
「方谦义!」她叫得又脆又响。
「拜托,你在点名吗?」
「谦义……」甜甜腻腻地喊他。
「美妙。」温软的声音令他销魂,他拥住她,额抵额,低语着:「再叫。」
「谦义。」
「美妙……妙妙……」脸贴脸,心连心,一个妙字还没说完,火热的唇瓣已叠上她的,再深深攫取那梦寐以求的甜美。
爱情正在开花结果,以深吻滋润浇灌,将彼此在内心牢牢札根。
他们真的恋爱了!
她感受到他猛烈的心跳,撷取着他源源不绝的炽情热爱,也毫无保留地倾出自己所有的真心真意。
虽然这次他没喝醉,但她还是迷醉了,醉在那似乎永无止境的密吻,也摊在紧紧包围住她的火烫胸膛里。
很困难地、费力地、喘着气地,她用力挪开他的唇畔寸许,羞怯地笑着:「你…… 你又吻得我喘不过气……」
「休息够了再吻。」方谦义的唇不停歇地欺上,心头一震,粘在她唇瓣不动,轻声地问:「我又吻你?」
「是,好怀念喔!」
梦中曾有的温馨香甜是如此熟悉!此刻,就在他的怀抱里,他重温旧梦。
「我那天吻了你?」他惊讶地觉悟了。
「嗯。」
「为什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杜美妙大眼水亮水亮地,「难道你要我跑去跟你说,你吻了我,请你负责吗?」
「我会负责的。」方谦义搂住她的腰,双手轻轻滑移。
她微笑摇头,发丝拂着他的脸,「如果你根本不爱我,我这样说,是让你为难。我们还要天天在一起上班,何必把场面弄得这么尴尬?」
她总是这么贴心!他吻着她的脸颊,传达出蕴藏许久的情意,「是我那天做了恶梦,害我更不敢面对你。」
「你做了什么梦?」她抬起脸,甜甜地问着。
「很恐怖,不能说。」
「说嘛!谦义,你说嘛!」她跺了脚,差点踩在他的皮鞋上。
天哪!原来她好会撒娇,他被她喊得浑身一酥,欲望暴涨,立即用力地抱住她,「 你要我说?不许吓哭。」
「不会。」
「好。」他附在她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梦、见、和 、你、做、爱。」
「啊!」好难为情!她的脸瞬间胀成红霞,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一见到他认真的神情,又慌慌张张地垂下头,突然用力捏了他的腰,娇羞地嚷着,「你好坏!好色!羞死人了!」
这个小女人有暴力倾向!方谦义忍住痛痒的感觉,拿开放在他要害的小手,仍是圈住了她的身体和手臂,笑说:「是吻了你,这才做了那个梦。」
「结果你就不敢爱我了?」
他神色有些困惑,「你小我一轮,我常常想,当我上国中时,你才是刚出生的婴儿﹔我念大学时,你可能还在玩家家酒。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个小女孩,我也一直跨不过那道年龄的障碍。」
「我问你,你二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大学毕业,在当炮兵排长。」
「初恋过了吗?」
「呃……谈过了。」这在逼供吗?
「你那时候的女朋友几岁?」
「拒绝回答。」
「好,我这样问吧,你二十三岁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大人?可以顶天立地、保家卫国、成家立业了?」
「差不多……」方谦义眼里有了释怀的笑意。
他从来不特意要求结婚对象的条件,却笨得为自己设限,害他白白浪费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她,二十三岁,成熟、懂事、贴心,年龄不是问题,她和他都是早已达到法定结婚 年龄的成年人。
「妙妙,我们结婚吧!」
「不行,我有条件。」她很断然的拒绝。
「我英俊多金,完全符合你的条件。」
「谦义,我讲得很实际。」杜美妙眨眨眼,欲言又止,眼底流露出一抹受伤的神情,低声说道:「你知道我家的情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