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餐桌时,她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和一袋东西。字条上写著──
这是早餐,你醒来后就自己吃吧,希望不要变成你的午餐。
这男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还替她买早餐?
她快速地吃完了袋子里的三明治和奶茶。从来都不随便请假的她,一下子没有事可做,竟感到有些茫然和无措。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她两边的太阳穴还是隐隐泛著疼。算了,干脆去买个醒酒的东西,顺便出去逛逛。
来到大厦的骑楼──她的小绵羊一向停在这里,可是她从头到尾找了一遍,就是没看见她的爱车。
该不会被偷了吧?就在她正要开始咒骂偷车贼时,才忽然想起昨晚她本来在暴龙喝酒,然后呢?她是怎么回家的?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她连忙打电话给任真真。
“什么……马子强送我回来的?他还抱著我……哦……知道了……我会去暴龙那牵车的……”
挂了电话,她懒得走去药局,只好又回到家里。
那昨天晚上,她当真有在浴室里睡著?好像也是马子强带她回房间的……她好像还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还是那只是她喝醉之后的幻想?
中午过后,她百般无聊地转著一百多个的电视频道,却发现没有半个节目好看,正当她想随便找一台看时,马子强突然回来了。
她像是见到鬼似的吓了好一大跳。“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班吗?还是你也被老板强逼休假?”
“看来你的酒完全醒了。我才没像你这么倒楣,遇上那种不明事理的上司。”他在她右手边的双人座沙发坐下。
“你都知道了?唉,有真真这张小嘴巴在,想要隐瞒也不太可能。”她一脸挫败,有种无脸见人的难堪。
虽然她从来不跟他比成就,但还是会暗中跟他较劲,毕竟两人的工作性质实在太雷同,想不比都不行。
“要去哪度蜜月?”看她那个样子,应该不记得今天清晨那场意外的火花了。
“什么?”她一下会意不过来。
“你不是跟公司说要去度蜜月?度蜜月没有我这个老公,请问你要怎么度?”天知道他发了什么疯,竟然一大早就跑去跟公司请假,且请的还是婚假!
不但当场吓坏部门内所有的同事,他的直属主管也以为他在说谎。幸好他早有准备,递上当初在山上宴客时的喜帖、相片,主管这才准假。
不过后果就是他度完蜜月回来后,得在台北补请喜酒。但这件事他还不敢跟叶秋夏说,怕一不小心会被她打死,更怕影响她已经很糟糕的心情。
“你……”她像在看外星人似的看著他。
“我什么?”他拨了拨额前的刘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感觉还有那么一点心虚。
“我不要你同情我,我自己的事自己会想办法!”她生气了,气他的自以为是。
“我哪有同情你!我只是不想让双方面都难看。”都是那个吻害的,不但害得他神智不清跑去请假,现在连看见她,心里都有股蠢蠢欲动的感觉。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所以故意用度蜜月来讽刺我?”不能怪她会这么想,谁让她现在的心情坏到看什么都讨厌,他不小心就被扫到台风尾了。
“你请了婚假我却没请,你认为消息不会传到我们公司那里吗?”他原本替她著想的好意,却被她狠狠地浇了一头冷水。
“我看我们离婚好了。莫名其妙结这个婚,害我的生活全都被打乱了!”她觉得十分委屈和伤心。
“喂,我们才结婚一个半月,如果现在就离婚,你觉得你爸爸和我妈妈会怎么想?他们会同意吗?”
“哇!那我该怎么办?”她痛苦的大叫一声,然后将双膝缩在胸前,整张脸埋进大腿里。
看到她那个样子,他移坐到她的身边,搂著她的肩膀轻轻拍抚著。
“就算我们离婚,许信贵还是不会相信你是清白的。我觉得他是故意想把你弄走,我们结婚这件事,只是刚好凑巧让他拿来借题发挥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她才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要把我赶走?”
“你太单纯了!在职场上哪个人不是踩著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尤其是当业务的,表面上跟你称兄道弟,一旦面临到职位、业绩、钱财、名利,就算是要用尽下流、无耻、卑鄙的花招,也是在所不惜的。”
“这些我都知道,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单纯,我也是经历了许多的挫折和困境才有今天小小的成就。我只是想不通许信贵为什么要对我下手?”毕竟两人都是从事相同的工作,有相同的背景,一谈到工作上的话题,她的兴致就来了,感觉不再那么苦闷,也不再对他冷言冷语。
“我想,许信贵原本一定是希望你会拍桌子大骂,然后他就可以顺著情势叫你走人,谁知你偏偏没有如他的意思。你用力想想看,你最近有没有妨碍到谁?或者你有没有得罪谁?”
她想了想,“啊!”突然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前些时候,我在面试新的业务,当时许信贵拿了一份履历给我,说那是他亲戚的谁。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才不管谁是谁的谁,我只管能力和人品;况且那个男人轻浮又不懂得谦虚,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一副看不起我这个女人的样子,所以我就没有用那个人。该不会……”
“既然是许信贵介绍的人,你这么不给他面子,不但让他无法跟那个面试的人交代,更有损他这个处长的权威。”
“那他干脆跟我明说,要我用那个人不就得了?”
“他要你用那个人,你就会用吗?”
“当然不会,我这个人挑员工可是挑得很严。可是如果许信贵无法把人塞到我这里,他可以把他塞到别的组去呀!”她还是不懂。
“别的组有缺人吗?”他试著帮她厘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没有。”
“那就是了。毕竟智正也是大公司,征人、用人都有一定的程序,是无法随便塞一个人进去白领薪水的。你输在你是个女人,他要干掉你最容易,我想许信贵觊觎的是你这个副理的位置。”
“为什么女人就会被别人看不起?为什么女人就一定得输给男人?我不服气,这根本是严重的性别歧视!”原本颓靡地窝在沙发上的她,这会可是充满斗志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没错,女人不一定会输给男人,所以我支持你,好好跟许信贵战斗下去,千万别让他给打败了。”看她恢复了精神,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子强,那你认为我现在该怎么做?”
“度蜜月呀!就顺著许信贵的意思,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以不变应万变,就等著他出招,千万别忍不住气自乱阵脚。”
马子强的话很有道理,像是一盏明灯,即时指引了她的茫然,不然她现在可能还陷在哀怨、悲愤之中。
她豪气万千地拍了拍马子强的肩膀,“我们不离婚了,毕竟事情跟你也有关系,以后我们就是一国的了,我们要同心协力打败许信贵!”
她的情绪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你决定要去哪度蜜月?”
“你真的为了我请半个月的假呀?”她还是不太相信,他这个工作狂竟肯休息半个月不工作?!
“嗯,一早才去请的,不信你可以去问维白。不过幸好我的老板没有像许信贵那么机车。”
“哇,我好几年没有出国了,我们出国去玩好不好?”想到可以出国玩,她又恢复了飞扬的神采。
他点点头。“那你想去哪?”
“北京。”
“北京现在可能只剩下五度。”
“日本京都。”
“京都只是一些寺庙和古迹,有什么好玩的?”
“那巴里岛。”
“巴里岛有恐怖炸弹。”
“喂,马子强,那你说呢?”她生气了,这男人根本一直在泼她冷水。
“台湾一圈好了。”万一公司要是有什么急事需要他处理,他才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台北。而且还可以随时掌握财经消息的变化,不然半个月不在台湾,回来时说不定风云变色,连经济部长换人了他都不知道。
“有人度蜜月在台湾度的吗?”她气鼓著双颊。
“反正我们又不是真的要度蜜月,你这么认真干什么?”他看著她的恼怒,唇边有著淡淡嘲讽的笑痕。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发觉自己真的认真了,但又不想承认,只好闷闷地说:
“要是你不甘愿,你可以不要陪我度蜜月!”
他摇摇头,不想再逞口舌之快。看来他以后得多让她一些,否则硬碰硬的结果,就会像新婚之夜那样,闹得两人都不愉快。
“我没有不甘愿,我只是说出事实。难道你真的想和我度蜜月?”他还是很想念她的唇,柔柔软软、酥酥麻麻,或许他该让她再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