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细究。
他温柔地回吻了我:“晚上想吃些什么?”
“随便你煮什么,我都能吃下去。”我说。
“毒药呢?”他笑了。
“一样,我心甘情愿,再说我已经中毒了。”
“哦?”
“你的毒,我自己吃下去的。而且,我不想吐出来。”我管不住双手往他的衣服里探。
他轻笑着躲开了,并且迅速朝门走去。门外已响起了别人的脚步声。
真是的。
我只得让他走,推门进来的是这儿的负责官藤田先生:“俞仁君。”他招呼着我,我礼貌地向他微微欠身点头,他是我们这儿的头。
“俞仁君,下个月,季子要来。”他看着我,很亲切的。这个日本人比较器重我,我才能在这儿如日中天,如果他能提携我,说不定……
“季子是来实习的,请你多多关照她吧。”他拍拍我的肩,转身走向里面。季子是他的女儿,读的是一所名牌商学院,看来已经快毕业了,不知会不会到这儿来工作?我悻悻地寻思着,这个大机构不会拒绝她的,不光是她父亲在这儿的地位,而且她的学历也不坏,但至少对我一个老经验的职员来说还构不成什么危险。
再说她要来,我又有什么办法。我赞成自己先不要想去管这些有的没的事了,企望下班时间快些来吧。
公寓。
天微微黑了,那个该死的日本人!我兀自咒骂着,不管我归心似箭,他偏要留下我给他修改什么下三滥的调查企划!但想到陈青在那温暖的屋内准备好饭菜,一脸等卿归家的温柔模样,一腔怒火也成了绕指柔。如果这样能到永远,永远的话,该有多好!猝然想起前夜拥着他在床上缠绵时,我无心地轻哼:“如果永远这样该有多好!”他望着我,目光中透着迷茫:“不能永远吗?”问得我倒也一怔。心中太明白了,反而会带来困挠。
他在害怕,一如我自己。
害怕什么?他是否和我害怕的是同一样东西?我不得而知。
这种禁忌的恋情,透着些些的苦涩,冒险的刺激和疯狂似的情绪。
我是如此爱你,我心中低低念着。
推门而去,屋内灯光很暗,倒是窗外的暮色还有几分亮意。玻璃桌上有些饭菜,透着热气,但是桌边没人。
我的心莫明的一紧,随即自嘲,你呀你,真的疯了。放下包,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陈青陈青。”
走到卧室门口,他坐在床前,倚在台灯旁,正在阅读着什么,聚精会神,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而且手指微微有些发抖。
我“咳”了一声,他一惊,显然他并没有听见我的叫声,他抬头看着我,脸上有着一抹慌乱,手里的纸片迅速塞进衣袋:“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现在我饿得能吃下你,连皮带骨头!”
他也笑了,带着一股惹人怜爱的羞怯,举手在我胸前轻轻地捶了一下,不痛不痒,但足够敲进我的心里了。我抓起他的手,放进嘴里轻轻吮着,嚼着,一个手指接着一个手指。他想抽回手,却被我整个人都揽进怀里,并在他耳边轻轻吹着气:“现在……我要吃饭了,开胃大菜就是你啦!我秀色可餐的LOVER!”
他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不行,你先得吃饭呀!”
“嗯,现在我就要吃饭了呀!”我嘻笑着,白天在洗手间里所积下的债,你现在得还我了。随着我游移在他全身的双手及嘴唇,他的挣扎越来越弱,气喘声塞住了他想说的话。
我们都倒向床上。
而在这时,电话铃声不知趣得大作。
第三章
“电……话,有电话。”他如梦呓般的提醒我,嘴被我密密地封上,想来不太容易说出话来。
我没有理会,谁会在欲火焚身的时候,管他妈的什么鬼电话!!我只管去除他身上的衣服,伏首在他胸前舔吻着他的肌肤,听他剧烈的心跳和胸肌有规律的起伏。
可那电话真是存心跟我作对,响了一遍又一遍,嘀嘀地刺耳极了。
下次上床前一定要把那电话线给拔掉!我恨恨地想道。
“去接吧……呃……啊……或许有急事……”他轻轻推着我,身体却不自觉得回应着我的动作,我的手己侵入了他的敏感的下身。
电话铃还是不依不饶得执行着它的职责。
见鬼!倒底是谁?打得死人都会被他唤起。
看着身下的陈青有些不耐,我不禁也有些索然,没办法,只得强忍着十二分的火气,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去接那该死的电话!
抓起电话,我没好气地“喂”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应答。
搞什么?吃错药啦?
我正想把电话扔下,话筒里却轻柔地传来女声:“请问,陈青住这儿吗?”声音很好听,但不知怎么觉得对方好像有些大舌头似的,这种调调很熟悉,就像公司里那些说蹩脚中文的日本人。
“在,请等一下。”满心疑惑。他居然有女人缘啊,应该会有吧,他长得真是不赖,当然会有女人找他。我这样想着,不禁有酸味泛在嘴边:“陈青先生,有女孩子找你!”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我要他明白我现在的感觉。
他边扣着裤子扣子,边瞪了我一眼,我则挤眉弄眼给了他一个鬼脸。
他接过电话就听,表情一下大变,苍白而有汗在沁出,他僵硬得站着,右手用力捏着听筒,手指泛白,似乎在死命掐住毒蛇的七寸,对方在说什么,我一句都不会听到,但我同样也没有听到陈青说一句话,他只是,只是痛苦地听着,脸色由苍白转向死灰,额上的汗如雨珠密布,身体如被抽去力气一般软倒在沙发上,听筒被扔在地上。
里面只是嘀嘀的声音,对方已挂断了。
而眼前的陈青让我感到陌生。看着他的现在的样子,我竟一句话也问不出。
那是谁的电话?为什么会让你如此,如此的害怕?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真的很想问,但为什么问不出口?他的样子,让我心疼。我走过去,拿起桌上的纸巾替他轻轻地擦着汗。
他定定得睁着眼,双眸空洞得让人心愀,这神情似曾相识,在我们的第一夜,在我问他是否爱我时。
我不知所措,搂住他,吻上他冰凉的双唇,用手理着他柔顺的黑发,试图唤回他的神思。
我还是没有问他。
许久,他嘶哑而冷静地问我:“你不想问我什么吗?”我望着他,他脸上有一股绝望的阴影,但同样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像第一次看到他在雪中伫立时的神情。
我摇摇头:“我问,你会说吗?”竭尽全力扮演着好情人的角色。我如此的不坦率。
我多么想知道原因。
他笑了,很勉强。希望以后再也不要看到他这样的笑容。
他站起身,走向本来属于他的但自从搬来从来没有睡过的卧室,并关上了门。
从我们同居以来,第一次分房睡。
*************
“嗳,何先生?嗯,何先生?”耳边传来我的秘书雪莉的呼唤,带着惊异。
“哦,呃,什么事?”我如大梦初醒。从昨晚开始,我都神思迷糊,为了陈青。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哪。
“这份企划,藤田先生马上要的,他不是早叫你签好的吗?你怎么……”雪莉从来没看到过她的上司如此模样吧“你是不是不舒服?何先生?”
办公桌上还摊着那份重要的文件,可我从早上起对它望了几个小时,还不知道是什么玩艺儿。
满脑子的陈青和他昨晚接的电话。
还有昨夜的孤枕难眠。
我强打起精神,给雪莉一个自信的笑容:“没有事,只是昨夜没有睡好而已。我马上就签。”深吸一口气,集中起仅存的一些思绪放在桌上浅蓝色的文件纸上。
雪莉宛然一笑:“我给你泡杯咖啡吧。”
“谢谢。”我抬手看了看表,已经二点多了。
草草地把那份文件从头到底浏览一通,在明显几点上加一点意见,签上大名就扔给了雪莉。
我这样的状态,会让藤田大光其火的,他是个十分敬业的家伙,如果让他看见我这样的不负责任,他会后悔把我拉到现在的位置,以后也不会再关照我了。我苦笑着。
情人和事业。
我又在内心的天平上测量着两者的份量。
加重哪边都会让我心有不甘。
陈青似乎陷入了一种不为人知的苦闷之中,甚至连我都无法触及他心中封存的秘密,他始终在我面前对那晚的惊慌失措的反应保持沉默。他的阴郁煎熬着自己,同时也折磨着我。我不敢问他,表面上是不想勉强他,实质上是怕自己听到害怕的事实。
什么事实?我都不敢想个仔细。与在事业上相反,在情感上,我自私且脆弱,目光短浅,只想拥有他,我不想到永远或者未来去作一番无济于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