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讨厌你,你很……好。”这句是实话,只是说起来有些别扭。
“真的?!”他抬头着我,很沉静,带有一种类似热烈的东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我点点头。“那你……”
“我会向公司提出的,一定会同意的。”公司对节省开支的提议从不会拒绝。
“那你自己……”他还是小心翼翼地问。
“我当然没关系,本来就单身着嘛,反正有两间卧室。多一个人会更热闹的。”我笑着回答。
我直觉自己好像掉入一个陷井,自己挖的陷井。
甜蜜而危险的陷井。
我长嘘一口气,眼前的食物已让我难以下咽。
“谢谢。”他说,很真诚的。他忽然伸出手在我左手背上握了握,我如遭电击般的全身僵硬,直觉他的手温暖而带有微微的颠抖,好像为了安慰这种紧张的抖动,我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翘起与他的纤长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彼此紧绕相抚不放,他不语,我却已忘了理智,只是沉溺这一种触感而神思迷茫。
“先生,你的咖啡。”侍者一句话,让我如梦惊醒,连忙抽回手,刹那间尴尬刺激得我满脸绯红,不敢直视陈青的脸。
但是我不幸看到了侍者转身而去的那一暧昧不清的眼神,那眼神分明有着厌恶和蔑视。
这会是大多数人的看法。
这会是一种可怕的丑闻。
沉默,还是沉默。我们都默默无语,我跌入懊恼的深渊,不仅是那侍者的眼神,还有他的沉默,他会在想什么?或认为我是什么?
“我……对不起……我……”我艰难地强迫自己开了口,鬼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低着头,无从猜测脸上的表情。
“我想……我先走了。”我如同逃避得站起身,急促得把他吓了一跳,他抬头无措得看着我,脸上并没有生气的痕迹,只是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透明得晶莹。
他就这样望着我,说:“别走,要走,带我一起走吧。”
我回望着他,心里疑惑着这句话的意思。他苍白的脸上泛着红色。
“今夜,能……住到你那儿去吗?”说这句话时,他的脸又低了下去,状似恳求。
我呼吸湍促,怔怔地看着他,忘了回答。
你……什么意思?
好一会儿,我如同中咒般地点了点头。
上帝啊!救救我吧!在今夜之前。
结账。
奔向汽车,发动汽车。
他紧靠着我,一起驰向欲望的宿命。
没命的逃亡。
我的公寓。
我都分不清是他主动的,还是自己。怀里他滚烫的身躯轻轻颤抖,紧贴着我因为紧张而略显冰凉的胸膛,他的双臂环绕着我,双唇在我嘴中缠绵吐进,他淡淡的浴乳的味道如同迷药般腐蚀着我,我没有了思想,只有他,他的爱抚,他雪白的扭动着的身体,心中的欲火熊熊地焚烧着我,却使我僵硬而发冷,不知所措。自从遇到他后的每一晚,在这张床上,我幻想着他的身体他的吻,他的呻吟,他炽热的呼吸,而现在这一切都在我怀里,可以让我随心所欲,紧张却使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一如以往懦弱的我。
“你……”他疑惑从我的胸前抬起头,奇怪着我的不作为。
我苦笑了一下。
他谅解地笑了一下。
慢慢地往下亲吻着,在我身体的每一处,放松着我每一处崩直的肌肉,我羞愧又无比适意地享受着他的爱抚。
忽然他的嘴轻轻啄吻着我的下身,有节奏的,轻柔的,慢慢增加着力量,我紧压的欲望被如此轻易地逗弄着,在他绵软的双唇中,我的欲望在膨涨,膨涨,就要爆发,全身如被扔进火炉般的炽热难挡。“啊——”我压抑不住地叫出声,蜷起身,双手胡乱地抓到他的头发紧紧拽进手中。
他并没有因为痛疼而停止了行动,反而加上手不停地触弄我即将无法控制的分身。
“我……不行了……啊——”一阵汹涌全身的快感触电般贯穿我的身体,我一子释放了欲望,在他亲密的爱吻下。
我们彼此地紧压着对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但更多的欲望在短暂的休息后在体内暗自澎湃。
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刚刚开始而已。
阵阵欲浪在我们之间翻江倒海,蹂躏着我和他的所有思想,我用尽全身的力量努力地压着他,抚摸着他,吻着他,似乎要将他挤进我的身体,我的血液。奔腾着的爱意连我自己也惊讶万分,这一个月来得压抑,从初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起开始积累,开始蕴酿着爆发。
天哪!我竟如此地想要他,想要爱他!
看着他在我怀里大口喘气,咬着牙低低地呻吟,全身炽热得似要在我身下融化,好像初降飘落于人心口的新雪。
如果他真的化成了水,我也要把他舔吸得干干净净,让他彻彻底底地和我合成一体。我贪婪地吮吸着他的双唇,细细得品尝着所有他的味道,每一丝,每一分也不遗漏。沿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我用嘴来亲抚来感受他对我的感觉。
第二章
“你爱我吗……”知道现在问这种问题实在有点那个,但我抑制不住自己想要知道他对我的感觉,不只是从行动上,而且是从字面上,由他亲口告诉我。
话一出口,我竟如此的害怕。因为他霎间的静默,身体还是炽热的,爱抚并没有停止,但我明显感到他的回应的停拍。只是那么的一顿,我的心却冷了一下。没有他的回答,他只是空洞地抬头望了我一下,但我只感觉到他的目光透过了我的身躯,投射到一个无人知晓的空间,如此的陌生,不像是床上彼此互拥关爱的情人应有的神情。我的心迅速下沉,更要命的是我的身体跟着我心情作出了反应,他也许感觉到了我的冷却,抬手捧起我的脸,上面明显有着沮丧,他扬起嘴唇,一丝浅笑浮于脸上:“你是如此的任性啊,俞仁。别像个孩子似地胡乱猜想。想想今晚,想想今后,我都是属于你的。”
狂喜只因他的这一句话重新攀爬上我的面容,我是这样的单纯,我的身体我的心情都在他的领域内服首称臣,随他左右。
有句话真有道理,恋爱中的人都是白痴。
我就是。我竟忽略了看到他眼内的空洞,及终究我没有听到他说,我爱你。
我属于你,只是身体也罢。
我只能感动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喜极而泣。所有的顾忌,所有的隐藏,所有无谓的挣扎都在此时交缴殆尽。在他的身体内,我尽情索取与付出,看着他在我的动作下欢愉,痛苦和呻吟,雪白的肤色透着激情下的粉红和点点吻痕的装饰,如此性感诱人,我停止不了我的欲望,我抑制不了自己如核能般的占有欲,作着彻夜的爆发。
等到激情过后,已是快天明时分了。
我们倦倦相拥而眠,那短暂的阴影如汗水般渗入羊毛毯子,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真的如此吧?
陈青,陈青,陈青陈青。
我在纸上胡乱地涂着,没事乱涂他的名字成了我闲暇时的随手玩乐,真像个恋爱中的白痴。我忿忿不平地想着,带着甜蜜的意味。他搬来和我同居已有半个月了,公司有人嫉猜他是为了讨好上头,树立形象才会想到主动牺牲自己替公司节省开支才会和我同住,当然我不免也牵扯进去。谁也不会想到我们有这层关系。当然不能让别人知道。
只要不危险,随人去想吧。
在公司里,我们极少见面,不但是我们隶属不同科,不同职位,而且我也不想因为同住人关系太好,而被其它人视为有“小帮派”的嫌疑,公司里的游戏规则不得不防。
而且,我们还不得不防那些见风就是影的窥视者。
所以,我连随手乱涂的纸屑都会事后不嫌麻烦得放入碎纸机中处理。
我谨慎而多疑,这是有原因的,必竟这在一个正规的保守的大机构中会是个惊人的丑闻,如果一旦被公开,我如日中天的前途会凶吉卜测了。
利益和情欲,我怔怔地思考着。
我是如此爱他,爱他,以至于我害怕想到未来,虽然每一个夜晚,和他在欲海中沉沦时,总想到现在就死吧,死在对方怀里,没有了世界,没有了自己,不就是永恒了吧,可是天还是会亮,还是得迎来这个世界,还是得每天心照不宣得在公司里扮演各自的角色。
一样得想到自己的未来,不知能不能有他?
可是情到深处,难免不能把握自己。
比如现在,在洗手间里。
他正巧在洗手,我推门进来,里面没有其它人。
这时候的侥幸心理更是肆无忌惮,赶紧从背后偷袭他的颈项,继尔捕捉到他柔软的唇,他的眼,他的颊,他的胸膛,直到必须分开,否则……他总笑着说我,太大胆了,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呢?我说我不在乎,其实是假的,自己都骗不了。可是他脸上的表情却耐人寻味,好像很感动,又好像不是,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