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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去了。」季纯纯立刻挂掉电话。

  她按住狂跳的心脏,雷隽的身边有女人?她一直以为他没有女朋友,还是……

  她错了?!

  她站在雷隽的住处大楼外面,但她没有勇气按电铃,回头就走。

  他可能不在家,在这个周末夜里,他仍会像以往一样,找一家俱乐部或PUB,和女友彻夜狂欢……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正是雷隽,她任茉莉花的乐曲铃声响着,当作没听见,反正她耳朵不好,她就是没听见他打来的电话。

  眼眶酸酸热热的,胸口很闷,她好不容易鼓起的表白勇气,却在那个娇嗲女子的尖叫中,完全丧气!茉莉花再度响起,她仍然没有接听,快步穿越巷子,只想尽快离开。

  糟了,她心烦意乱,刚刚还是什麽路几巷,怎麽变成了别条街名?绕了一大圈,又回到雷隽住处旁边的巷子。

  茉莉花一唱再唱,她痴痴站在路口,不知方向,就听着雷隽细心为她编辑的铃声……

  「纯纯!」雷隽从转角处胞来,手里还抓着手机,他瞪视她握在掌心的手机,气急败坏地说:「铃声那麽大声,你没听到吗?我远远都听到了。」

  「我没听到。」季纯纯心虚地关掉电源,将手机塞进背包。

  「有事吗?」

  「没事。」

  季纯纯低头盯着凉鞋上的脚趾头,刚刚一瞥,她已经看清楚他穿着短裤,随意套上T恤,脚上趿着拖鞋,头发犹湿,应该是刚洗澡出来。这副家居装扮令她想笑,可是她笑不出来,她闻到香皂味道,想到了男女欢爱後的冲澡……

  「你一定有事。」雷隽定定地看她。

  「没什麽啦!我只是路过,呃……想来跟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在我生病的时候来看我。」

  「就这样?」值得她特地跑一趟过来?

  「很抱歉打扰你们,我要走了。」

  「我们?」雷隽想到待在他屋内的女人,很快领悟到她别扭态度的原因。

  今夜,她是特意打扮过了,一袭白色洋装淡雅宜人,清秀脸庞薄施脂粉,两瓣红唇娇艳欲滴,那曾经尝过的滋味是如此地甜蜜……

  雷隽转移视线,硬生生压下偷偷冒出的火苗,他告诉过自己,绝不会再让烈焰焚身。

  「纯纯,我要你明白,我去看你,只是基於同事立场,我希望你赶快康复,这才能回来上班,不至於耽误工作。」

  他好久没这 官腔官调了,季纯纯觉得他变得十分遥远疏离,甚至比他们初识时还要陌生。

  他们几乎将成为一对恋人了,不应该存在这种冷漠感;她突然有了勇气,想要彻底拆掉所有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阻隔,不再在两人的心事迷雾里捉迷藏。

  「我不明白你为什麽这麽说。」季纯纯很努力地继续说下去:「可是……你对我很好,帮我买便当……还……还抱我……」

  「你是病人,我多少顺着你的意思,那些举动并不代表任何意义。」

  「你吻过我。」她几乎是颤抖着说了出来。

  「一个吻,也不代表任何意义?」雷隽的声音还是冷冰冰的。

  「不止一个吻呀!」

  「你可以将我的吻解释为性冲动,更何况你也有反应,好来,好去,满足彼此就够了。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说法,尽可向总经理告发雷协理性骚扰,该赔偿、该负法律责任的部份,我绝不会推诿。」

  他竟然说得如此无情!将彼此的情爱解释为不堪的性欲需索?!

  季纯纯的心被捏痛了。「雷隽,我想告诉你,那天推开你,是因为……很突然,我被吓到,有些念头我转不过来,我不是拒绝你。」

  雷隽望着对街屋子的灯光,没有说话。

  「後来我想通了,所以你隔天来看我,我主动接近你,可是那时候我很累,没力气告诉你,现在我可以说……」

  「我没时间听。」

  「雷隽?」季纯纯好像挨了一鞭,打得她心魂俱裂,但她仍忍住痛楚,不放弃地走上前。「我了解你爱我的心,如果我让你难受,我会……」

  他立刻退後避开。「我从来没爱过你。」

  不可能的!那他近三年来的关心陪伴算什麽?她急了,脱口而出:「雷隽,那我说,我爱……」

  他截断她的话:「纯纯,对不起,我感情向来不定,有女人愿意上我的床,我通常来者不拒,但是我不谈恋爱,请你不要将上司对你的关心扩大解释,对我而言实在很为难。」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季纯纯全身发冷,他竟是拒绝得如此彻底。

  抑或他在诚实告知他的爱情观?不!那不是爱情,而是只有肉体满足的性欲观啊!雷隽的手机响起,他听了片刻,低声说:「我马上回去。」

  季纯纯听到那个嗲声女子的声音,又尖又响,透过手机传到闷热躁郁的夜里,她这才记起,他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女人。

  她听不清楚那女人的话意,大概是生气地叫雷隽赶快回去吧?

  她僵立原地,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可笑,自以为懂得雷隽,其实她是完全不懂,他们是完全不同频率的两个人。

  「纯纯,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了。」

  「再见。」她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去,泪水也随之掉落。

  两个人,两颗分离疏远的心,即使有时光的牵扯系绊,终究还是断裂,各自回归原来的位置。

  既然是一段没有开始的恋情,那麽,也不用太难过吧。她并不怕寂寞,她是孤独惯了,没有雷隽,她还是可以一个人走下去。

  恍恍惚惚定着,已经回到了来时的大马路。

  抱着纸袋,她坐在公车候车亭的椅上,车辆呼啸而过,人群三三两两经过,她的公车也过去好几班,她依然痴坐不动,低着头,让酸楚的泪水洗过脸颊。

  这世间是如此热闹,为什麽她就一个人孤单坐在这里呀?

  她好期待在未来的某日,会遇见一个疼惜她的男人,他不会伤害她,不会让她揪心,他会真心陪伴她,吃她做的小饼乾……

  手中的纸袋忽然变得沉重累赘,她抹去眼泪,毅然起身,将纸袋连同里面的玻璃罐塞进候车亭旁边的垃圾桶。

  公车来到,她不回头、不留恋,迅速上车,离开这个让她有所领悟的伤心地。

  如果,她曾经回头,她会见到一双凝视她背影整整一个钟头的眼眸。

  雷隽定到垃圾桶边,掀开上盖,伸手往里头采寻。

  一对夫妻走过他身边,惊讶地低声说:「经济果然很不景气,年轻人也成了流浪汉,在垃圾桶找东西吃。」

  惊疑的目光离去,他拿出一个粉红色玫瑰花的纸袋,取出一个玻璃罐。

  一块块饼乾挤在罐子里,朝他挤眉弄眼,展现最可口的烘烤色泽。

  他翻过系在红色蝴蝶结上的小小卡片,上面有几个娟秀的小字:雷隽我爱你纯纯天与地在他眼前变形,人与车完全扭曲,他的心跳停止,呼吸也停滞,视线一片混沌,再也寻觅不到她的方向。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狂叫,更想痛哭失声。

  明明是不让自己烈火焚身,为何……他早已烧得血肉模糊、痛彻心扉?

  第八章

  好闷!季纯纯整理手上的工作,写下几项简明的报告。现在她和雷隽的交集只剩下工作,他是部门主管,她是秘书,如此而已。

  他们的对话变得简短,只说公事,不说其他,能不说的时候就用笔写,省得面对面的尴尬气氛。

  吕彩梅得知情况,摇摇头,重新誊出一份追求者清单,要她继续相亲。

  放得下吗?近三年的朝夕相处,早已不知不觉在她的心版烙下雷隽的名字;如今要拔除,就得连血带肉剜去,不可避免地留下伤痕。

  长痛不如短痛,她打开抽屉,里面躺着一张调职申请书,再教她待在雷隽身边,看他继续无动於衷地从她前面走过去,她总有一天会崩溃大哭。

  「纯纯!纯纯!」坐在门口的工读生妹妹大声喊她。「协理外找!」

  奇怪,雷隽并没有排定访客呀?她走到大门,看到两个笑容可掬、年约五十多岁的欧吉桑和欧巴桑。

  「小姐你好,不好意思喔,我们临时来找雷隽,拿喜饼给他。」

  出人意外地,这个胖胖的欧巴桑声音竟是娇甜如年轻女孩。

  「抱歉,雷协理不在,他去工厂了,请问你是?」

  「你跟他说王妈妈啦,他就知道了。」欧巴桑提到自己的名号,嗓门也跟着拔尖高亢,兴奋地说:「早上我女儿订婚,本来是想晚上再送到他家,可是我还要跟老仔送饼到新竹给朋友,所以先拿来公司给他。还有哦,我女婿家里种西瓜,带了十几颗来,很甜的哦,我也拿一颗给雷隽。」

  欧吉桑抱着一颗大西瓜,笑眯眯地点头。

  王妈妈兴致很高,说话很快,好像在跟人撒娇似地说个不停,如果不看她的脸孔,任谁都会以为是一个年轻女孩愉快地谈笑。

  季纯纯心中一突,她对音感不是很灵敏,也不容易认得别人的声音,但是这个王妈妈特别娇嗲的嗓音,竟是似曾相识!「王妈妈,你找雷隽?」她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又问了一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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