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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你去哪儿了?手机也打不通,我们都快急死了。」方羽律一边着急的问着 ,一边仍不忘细心的端了一杯热豆浆给她。

  宫律接下那还冒着烟的热豆浆,一丝感动掠过她冰冷的心灵,就是这种彷佛连心都 要融化的温暖,让她知道这儿永远有人关心她,而且是没有任何理由的关心。

  「我的手机刚好没电了。」宫律轻声解释。她低头轻缀了一口

  豆浆,让那热热的暖意,一点一滴的回复她那因为吹了好一阵清晨冷风而麻痹的感 觉。「发生了什麽事,为什麽你们的神色这麽凝重?我都二十八、九岁了,一夜未归有 这麽严重吗?」

  「你都没看新闻吗?」一向急性子的方商律跳了起来,像是一刻也坐不下去的在客 厅里大步的走来走去。

  「昨晚八点以後就没有了。」宫律微皱起眉头。

  「看在你是我大姐的份上,如果用得到我,我一定全力以赴,至於费用也就意思意 思……八折怎麽样?合理吧?」方角律不愧是方家最死要钱的女人,好一个亲姐妹还是 明算帐。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开口闭口都是钱、钱、钱!」

  卫焰真是打从出生没见过比方角律更爱钱的女人。「而且她就算真的被弹劾,也用 不着你,你别老想着赚钱行不行?」他说着,又想起自己被她诈了一大半的荷包,真是 心疼啊!

  方家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怪,宫律冷静淡漠得不像人、方商律比男人更像男人、方角 律是个钱鬼、方徵律是个冷血毒魔,他真是庆幸自己爱上的是方家惟一正常的方羽律, 不然,他铁定会欲哭无泪的以为自己上辈子做了什麽入神共愤的坏事。

  「弹劾?你们到底在说什麽?我怎麽愈听愈不明白?」宫律疑惑的看了坐在她面前 不发一语的父亲一眼。

  曾几何时,方礼运的双鬃已然泛白,一想到还要让自己的父亲这样为她担心,她的 心不觉得沉重起来。

  「上礼拜你不是裁定一桩掳人勒赎案子的人犯羁押吗?」方礼运似乎看出宫律眼中 的愧意,不善表达情感的他只是轻拍了拍她的手。

  「有问题吗?虽然是夜间羁押,但是人证、物证俱全,而且还有人犯的自白,加上 掳人勒赎的罪刑也足够构成法定羁押的条件,我不觉得羁押有任何的问题。」宫律直觉 的出言反驳。

  「问题是真正的犯人出来自首了,所以,先前被裁定羁押的人要求国赔,并要求监 察院对你提出滥行羁押的弹劾案。」方羽律小声的说。

  「真正的犯人?」宫律皱起眉头,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吧!

  「羁押之前,那个人明明亲口承认犯案的。」

  一种被人设计的怪异感觉浮上了心头。

  「他说他是被人刑求而不得不这麽说,反正他是赖定你了。」

  方徵律冷冷的回道。

  「宫律,我相信你的处置并无不当,这只能说你运气不好罢了!在那种情况之下, 任何法官都会裁定羁押的。」方礼运安慰她。

  「这事情并不单纯,我看是有人想陷害大姐也说不定,毕竟,这些事情的时间点也 未免太过巧合,那个男人一开始明明坚持自己有罪,可是当自首的人一出现,他马上又 一百八十度的翻供,而且还请民意代表召开记者会,这分明是早有预谋嘛!」方徵律冷 哼。

  虽然司法界工作的人一向谨言慎行,即使是心中有所怀疑,为了不想招上诬告的罪 名,除非有证据,不然是不会把心中的疑问随便说出口的,可方徵律就没这麽多的顾忌 ,她不想说话时,没人可以叫她开口;可她想说话时,可也没人拦得住她。

  「我又没有得罪过什麽人。」宫律虽是心中有疑问,倒也不是那般肯定,毕竟,她 明白自己的行事一向合乎规矩,应当不会树敌才对。

  「这世上也有那种莫名其妙就咬人的狗,像是那个马署雄,我看他对你的不满可是 由来已久。」方徵律淡淡的提醒。对任何事她一向冷眼旁观,又比平常人敏锐,很少事 她看不明白的。

  「马署雄?」方徵律这麽一说,倒让宫律想起来了,最近为了第三庭庭长的空缺这 件事,他似乎对她颇有微辞,在话中总是若有似无的带刺,再加上羁押那一天,他还曾 跑来确定她是不是当日值班,让她当时还疑惑了好一会儿,这种种的迹象加起来……难 道他会为了一个庭长的位子,对她做出这种事?

  有心力设计这种事来争名夺利,不会花更多的心力在判案上,就是有这种不明是非 的人,难怪台湾的司法界总是为人所垢病。

  唉!不过是个虚名罢了,如果连身为仲裁者的人都看不破这种事,因为人谋不臧, 也就难怪司法不明,不是吗?

  「大姐,你不说话,是不是想到什麽可疑的地方?有的话就说出来,我们一定会帮 你洗刷冤屈的。」方羽律心急的说。

  宫律摇摇头,反过来安抚方羽律,「羽儿,我没什麽好说的,不过只是提弹劾案嘛 !别对我们的法律制度这麽没有信心,监察院的老先生们总不会不调查就直接认定我有 错,你们说是吧?」

  「喂!你别说得跟没事人一样,被弹劾可是法官的致命伤耶!」卫焰是佩服宫律那 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但身为一个法官却对被弹劾这种事还能如此超然,真让 他怀疑到底有没有什麽事能扯动她的情绪。

  「这也没什麽不好的,台湾法官要接的案子那麽多,连休假都担心回来看到的是如 山的卷宗,也许要放假就只有趁这个时候了。」宫律平静的笑容中看不出有一丝的心绪 浮动。

  「大姐,都什麽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方商律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当事人 一点也不着急,他们这些为她心急如焚的人倒显得多余了。

  「从你上次游学回来以後,你就再也没有休过任何长假了,放个假散散心也好,工 作是要尽力,但是也得留些时间给自己。」方礼运疼借的拍拍宫律的肩。

  「谢谢爸!」宫律垂下的眼睫掩去了闪过她眼底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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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律将手中的案件和卷宗移交後,回到自己的座位把一些私人的东西一一摆入纸箱 中,看来在调查结束前,她有好一阵子不会回到这儿来了。

  任何一个法官面临这样的情形该是感到屈辱的,可她却一点感觉也没有,这不单只 是因为她确信自己并没有做错任何的决定,还有松了一口气的解脱感。

  每个人似乎都以为法官是一种很有权威而轻松的工作,不像检警人员必须出生入死 的在枪林弹雨中完成任务,只要光鲜的坐在法庭上敲敲小槌子即可。

  又有谁明白,身为一个法官,尤其是刑事庭的法官是一份多沉重的工作。如果说人 的生死是神的旨意,那法官法槌下敲定人的生死、判定罪的有无,不啻以人之身行神之 事。

  神尚且以加罪於人而悲伤;以她一个凡人,却要来断定人的罪行有无,又教她怎麽 不倍感压力呢?

  身为一个法官,这样的压力却是必然的。也或许是因为如此,久而久之,她也就习 惯将自己的心情封闭,不放任自己的喜乐而几乎忘了如何单纯的感受了。

  她还找得回那种单纯而直接的心灵,来感受这人世间的喜怒哀乐吗?

  「这次的事真的是无妄之灾,我希望方法官很快就能再回来和我们大家共事。」圆 脸的小兰是她的书记官,这会儿说着又红了眼眶。

  「别哭了!就当我是去度假了。」宫律拍拍她的头。

  「这是什麽世界,像方法官这麽有能力的法官却要被弹劾,我们的司法界除了随媒 体起舞外,还会做什麽?」晚宫律三期进来的年轻男法官早就对宫律心折不已,乘机忿 忿不平的替她叫屈、表达他的支持之意。

  一些赶来替她送行的同事都纷纷点头。

  一个嘴快的女执达员更是出声附和,「就是啊!我看这根本就是那个马署雄……」

  「你说什麽?你知道没有证据随便乱说话,我是可以告你公然侮辱之罪的。」马署 雄突然出现,恶狠狠的瞪了那个女执达员一眼,吓得女执达员连忙把话吞了回去。

  一旁帮着宫律收东西的方角律虽然不爱管闲事,可面对马署雄的高张气焰也忍不住 开金口了。

  「她说了什麽吗?我们只不过在聊最近有只没事老爱踩着别人往上爬,看来又笨又 慢却迷倒了一堆人的『麻薯熊』罢了,怎麽你为了她把这麽可爱的熊比成你,实在是侮 辱了它,而你还要告她公然侮辱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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