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话,月儿脸上的不豫立刻清散,「哟!敢情是我们的总管大人吃了酸醋,不然怎么说起话来呛得很?」
「你这个嘴尖牙利的臭丫头,谁吃醋了?我只不过是善尽总管的义务,负责来监督你,看看你有没有偷懒罢了。」
灵鸢真是气极了,一把攫住月儿的小手,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月儿再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小闺女,除了上次吴德富的强抢之外,曾几何时让大男人这样握紧她的手?倏的,绯红袭上她粉嫩的矫颜。
「你放肆!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月儿虽是落难,但大家闺秀的气势犹在,这一娇叱,竟让一向只服从玄夜盼曦一人的灵鸢真的乖乖的放了手。
但他一察觉自己竟然乖乖的听命,立刻出言反驳。
「你们这人间的人真是麻烦,没用的规矩一大堆。」
「哼!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似的。你既是人,就得懂礼教之分,不然与禽兽何异?」
灵鸢双眉一敛,脸色丕变,「谁是人?别把我和你们这种低下的东西混为一谈,而且,禽兽比起那些自以为是的东西可有格调多了。」
「你开什么玩笑,你难道不是人吗?」
月儿张大眼睛,灵鸢的话让她著实疑惑,怎么他的话听来如此荒诞?
灵鸢冷然的瞪了月儿一眼,以奇异的姿态伸出看似僵直的手,竟浮现鸟爪的纹路,连指甲都成了弯勾状。
「你说呢?」他冷冷的一笑,原本帅气清秀的脸庞此时变得有些诡异。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月儿惊恐的瞪大眼睛,她这辈子听过一些怪力乱神,但她以为那只是乡野传闻,何曾见过如此诡谲的事?
「少以这种眼神看我,你自以为比我清高吗?在我的眼中,你们才是低三下四的东西。」灵鸢没好气的说。看著她带惊惧的秋水,心中莫名的烦躁了起来。
「你的意思不会是这整个玄夜堡里的人都像你这样吧!」月儿吓得捂著嘴。
「是又如何?」灵鸢也不否认。
他的话让月儿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不可能!这儿的人都这么好,堡主更是一等一的大好人,你别诋毁他!」她虽有些惊惧,但仍是不服气的反驳。
「你不相信我?」
月儿用力的点点头,「堡主这么用心的救我娘,而且他对这儿的人那么好,他才不可能是什么妖魔鬼怪,反倒是你,可别想来这儿害人,不然上天会惩罚你的!」她死命的瞪著灵鸢。
灵鸢看出她是真心的在维护玄夜盼曦。
「你说得没错,这儿不是所有的人都像我这样。」灵鸢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月儿舒了好大一口气,「不过,你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只要你别对堡主使坏,我答应绝对不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
她是该怕眼前这不知道是妖是魔的男子,可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叹息竟让她觉得有些不忍。
「我绝不可能对主人使坏。」灵鸢讽刺的一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魔,哪可能对尊贵的魔王之子使什么坏?「唯一能伤得了主人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
「谁?」
灵鸢伸手按下月儿身後架上的书,对面墙上的挂轴倏地向上卷起,露出一个壁橱,橱中有一个三尺见方的黑檀木盒。
灵鸢趋前将盒子拿了出来,平放在书案上,「想看吗?」
月儿摇摇头。「你在做什么?这可是堡主的东西,你怎么可以随便乱动?」
「里面不过是些画,你如果想知道那个人是谁,就自己打开来看,不想的话,我便放回去了。」灵鸢一脸无所谓的看著月儿,看她如何决定。
「这……」月儿咬著下唇迟疑著,最後她终於下了决心,「就看一眼好了,看完一定要放回去。」她像是在对自己保证的说。
灵鸢闪身让月儿靠近书案。
带著些许的好奇和满心的期待,月儿屏息来到桌前,想看看让玄夜盼曦这般奇男子如此珍视的人儿是何模样。
「这是……堡主画的?」月儿惊讶的一张张翻著盒中的画像,画中的人儿张张姿态不同,或立或卧、巧笑倩兮,活生生的仿佛就立於眼前。
「没错!」
「这若不是真爱一个人,怎么能画得如此鲜活?只是画中人的笑……」月儿看得出这下笔的人爱惨了画中人,因为笔触中那深蕴的爱意毫不遮掩,让人一目了然,可她从来就不知道吻情姊姊也有这样的笑容。
吻情姊姊不是和她们一同来到这玄夜堡的吗?怎么这些画看起来已有些岁月,而且画中的吻情姊姊笑得好灿烂,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她。
一阵突来的强风吹开了昕思阁的窗子,月儿一个没留意,手中的昼四处飘落。
「该死!你怎么不抓好,这画要是少了,主人会发狂的!」灵鸢看著满室的画,忍不住皱起眉。
「你还不帮我把画捡一捡,不然堡主一定会知道我偷看这些画,他一定会不理我了!」月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连忙急急的把满室的画拾起。
「点点有没有少?」灵鸢的口气仍不甚好,可看月儿一脸泫欲泣然的模样,不禁帮月儿收拾这一团混乱。
「我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张,你来帮我看看呀!」月儿将所有的画一一的放回盒中,心下仍很慌。
「我哪知道有多少张?」灵鸢忍不住嘀咕。
「那怎么办?」
灵鸢一看月儿似又泪水盈眶,连忙安抚的说:「屋子里能收的我们都收了,又没有飞出去,应该就是这样了,不会错的。」
月儿像是要求保证的看了灵鸢一眼,得到他肯定的点头後,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
「难怪人家常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以後我再也不敢做这种事了。」她由衷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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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情一个人站在玄夜堡的城楼上,也许是因为这里异常寒冷,所以每隔一段距离就会设置一个火炉。
在她的身旁的不远处就有一个放著熊熊炭火的炉子,在寒冬之中隔外的温柔,可她却浑然不觉身上的冷热,只是失神的独立在寒风之中。
她是发了什么疯?玄夜盼曦爱的是什么人又关她什么事?她竟然潜入了他的书房,将这装有他心上人儿画像的盒子给偷了出来!
如果她今天没到昕思阁附近就好了,那她也不会碰巧听到灵鸢和月儿的对话,更不会知道玄夜盼曦的书房中竟然藏了这么一个秘密。
知道他有心上人,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或许让玄夜盼曦如此不像个魔界人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个令他心生爱意的女子,因为爱化解了他的魔性。
原本爱就是魔界之人的克星。
她应该庆幸自己挺幸运,不需要爱也能轻易的达成任务,可为什么竟没有一点喜悦之情?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让他如此眷恋?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一个不识爱滋味的魔界之人,变得如此多情且温柔?
她不想好奇的,可她的身体却有自己的意志,於是在灵鸢和月儿双双退出书房後,她凭著刚刚的记忆,将灵鸢的动作依样的做了一次……
她本来只是想偷偷的看一眼就好,只要一眼!她曾是如此确定的告诉自己,只要看过一眼,她就会让一切恢复原状,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来过。
当墙上的盒子一出现,她的心狂跳了起来,她的手才伸出去就冻结住。她不知道她在怕什么?可是她发现她真的在害怕,仿佛这画是会咬人一般,让她迟迟提不起勇气打开盒盖。
多可笑的矛盾哪!
她就这样呆立当场,直到远远传来人声才唤醒她。
她到底是看或不看呢?
吻情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么魔,随著人声的愈来愈近,她竟然抓起盒子,当地回过神时,竟然已来到城楼之上。
她无意识的用手轻抚著木盒,这盒上的刻花强劲有力,但在转折处又可见其细腻,似乎连看这盒子都可以感受他的浓情蜜意。
不该啊!她根本没有爱人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去爱人?而一个不可能爱人的人,又怎么会为了知道他有了心上之人而心痛?
可若说自己胸口的那种感觉不是心痛,那这般教人窒息的疼痛又该是什么?
是嫉妒吧!这是唯一说得过去的解释。
嫉妒一个魔界之子竟然能爱人,而她却贫乏得可笑,连爱一个人也做不到。
而且,他爱上人又干她何事?她只要达成任务就好了。
吻情自嘲的笑了笑,看与不看似乎不是这么的重要,可笑的是,她竟然为了这种事烦恼了这么久。
吻情打定主意才一转身,就撞入一个温暖而厚实的胸膛,她抬头对上玄夜盼曦的眸子,心惊得连退了几步。
「这上面冷得很,你还好吗?」他关心的问话在他发现她手中的盒子後猛然退去,原本俊朗的面容因讶异和一种说不出来的表情而不停的转换著。「你……怎么会有这个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