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天的名字他早有所闻,听说他和李隆基、白守谦可是拜把的好兄弟,李隆基能取得大好的江山,可以说是除了他自己的机智和野心之外,最大的功臣就是他那一文一武的拜把兄弟。
当年裴冷箫在杀韦后、平宗室之役时曾和李傲天合作过,也见过几次面,如果不是因为李傲天和李隆基关系匪浅,再加上他在朝为官,裴冷箫倒觉得这是一个可交之人。因为李傲天这个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而他的确也有可傲之处,所以,他总是一脸的狂傲与霸道,这是他的优点,也是裴冷箫欣赏他的地方。
但是如他这样一个狂妄的男人,像冷筝这么娇柔的女子能应付得了吗?
「你是说那个传言中『北震雷』震雷军的『大哥仔』!」
裴冷笙瞠目的说出他大嫂常用的一些稀奇古怪,她称之为「二十世纪的流行语」,然后瞪着他的大哥和二哥。
大街小巷一直流传着一句话── 一为商、一为将、一在野、一拜朝,欲问天下何所惧?南冷竹、北震雷。这是最近几年流传在街头巷尾的一首儿歌,意思是说明,当今天下势力最强的,在北方就属李傲天所领的震雷军,而在南方就是以裴冷箫为首的冷竹岛。
「什么大哥仔!冷笙,你就没有好听一点的话吗?自从被大嫂下了一城之后,你的用辞真是愈来愈『逊』了。」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什么『逊』?我还『毙』哩!』冷笙没好气的说。
「你们都受杏儿的影响太深了,什么不好学,专学这些没人听得懂的话,还好意思说!」裴冷箫开口制止有些离了题的场面。
裴冷笙觉得自己被骂的实在是有够冤,若是以往,他可能一句话也不敢说,可是自从他大嫂来了之后,有时候他会不知死活的「亏」他大哥。
这会儿,只见他嘟嘟让让的念着:「不知道谁受的影响比较深?我还记得不知道是哪个人猛追着大嫂问什么是更年期……」
「你给我『掂掂』!」裴冷箫用怒吼截断了冷笙的话,但话一出口,他才猛然发现他竟然用了杏儿每次不听他说话时常用的词儿。
这下可糗大了!
裴冷笙像抓到什么把柄似的对冷筑使了一个眼色,虽然冷筑也很想大笑出声,但他也只是对冷笙使了一个眼色,聪明的人不会在这时候再拆他大哥的台,否则要是惹得他大哥老羞成怒的话,那时就得要向大嫂求救,搞不好又得被大嫂狠狠的敲一笔了。
「大哥,你对这件婚事有何看法?」冷筑识相的把话题转开,并且刻意的不去注意他大哥脸上明显的红晕。
裴冷箫也顺理成章的接下了冷筑转回的话题,只见他清了清喉咙说:「李隆基会做这个决定,八成是因为西突厥十姓之一的都担可汗欲将其妹嫁给李傲天,而都担这个人似乎存有二心,所以李隆基想藉此拒绝和亲;而另一方面又想加深对我们冷竹岛的控制,才想订下这门婚事。」
裴冷箫虽不理朝廷之事,但身为商人,这天下的一举一动他心中可也有个底,而且他和李隆基交手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所谓知己知彼,李隆基的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会不晓得。
「大哥所言和我想的分毫不差,李隆基摆明了就是想藉联姻之事加深对冷竹岛的控制,若是寻常的王公贵族,我们可以不加考虑的回绝,但是这个李傲天……」
裴冷筑并不是怕上惹皇族之人,只不过他曾观星得知冷筝最近似有红鸾人宫的现象,至于对象是不是那个李傲天,他就不敢确定了,因为他卜出来的卦象似乎指出冷筝的夫家并非中土之人。
「难道你们想把姊姊嫁给那个男人?」一想起有关那个男人的传言,裴冷笙就极力反对。
传说李傲天身长八尺,骁勇善战且精通马术、胆气绝伦、臂力过人,而且力能扛鼎,挽弓能射七札(札,以稻草、木头捆绑而成的草人),用兵有若神助,最可怕的还是有人说他茹毛饮血……
「像姊姊这么娇柔的女子,教她嫁给这种鲁男人,不是要她的命吗?更何况他长年驻守关外,难道要教姊姊到那种地方吃苦吗?她怎么可能会习惯!」。冷笙愈想愈坚决的摇头,他才不要让姊姊嫁给那种男人、到那种地方呢!
「其实李傲天人是狂傲了点,可是仍不失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且传言也太夸张了些,或许他真的大力无穷,善于用兵,但是就我上次所见,他身长他不过近七尺(唐尺合今三十一点一公分),而且传说通常是不能尽信……」
「二哥,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并不反对这门亲事!」冷笙皱起了眉头,怒视着仍是一脸笑意的裴冷筑。
「冷筑,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裴冷箫深知他二弟必另有深意才会说出这番话。
「其实李隆基会属意将冷筝许给李傲天,就是看准了我们不会随便差人传讯,便回绝这门亲事,这正合了我早上刚卜出的卦象;卦上显示,这些天我们有远行,而我们可以用这些日子考虑一下冷筝的亲事,因为冷筝也到了该出阁的时候,就算我们要回绝,也要有一个光明正大而不至犯上的理由。」冷筑提出他的看法。
「这倒也是!」裴冷箫点点头。
一般的女子都在十四到十八岁就出阁了,而冷筝因为长年居于冷竹岛,且他这个大哥又总以为她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因此完全没想到她都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看来,他也该替冷筝留意一下她的婚事了。
「可是卦象中似乎指出远行的人数众多,而以我们的目的而言,最多该只有我们三兄弟会至京城一探究竟……」
「当然,如果大哥不舍得离开大嫂,大嫂又要带姊姊,姊姊又要拖小奇,小奇再带个小棠棠,那人数想不多都不行!」
冷笙自以为幽默的话得到他大哥的一个大冰脸。
「惨了!」冷筑突然敲了一下桌子,一脸想撞墙的样子。
没办法,等他大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就死定了。
「什么事?」
「大嫂可能…….」
一想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个笑面诸葛可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说杏儿发生了什么事?」看冷筑吞吞吐吐的模样,而且又提到杏儿,原本一脸冷漠的裴冷箫不由提高了音量。
冷筑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听到外面的丫鬟大声小声的嚷嚷着。
「不好了!不好了!」
冷箫和冷筑、冷笙起身一探究竟,只见一群丫鬟和家仆是发生了什么天大地大的事一样的全跪在门外的院子里。
「什么事?」
裴冷箫心中正挂念冷筑还未讲完的话,被这事一打扰,心中顿时怒气乍起,连口气也冷了好几分。
他的口气让所有的人支支吾吾的讲不出一句能听得懂的话,倒是裴冷筑心中已明白个七分,于是为了可怜这些早已吓得四肢发软的人,他只好出声。
「是不是有关夫人和小姐的事?」
那下人们一听到裴冷筑的话,所有人的头都像是捣蒜的不住猛点。
「夫人和小姐怎么了?」裴冷箫听到这儿己经变了脸色,他一把抓起一个离他最近的执事。
「说!」
「夫人和……小姐……还有……」那个执事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完全。
「大哥,你把他吓得一句话也不说不出来了。你先把他放下来再说。」冷筑伸手拉开他大哥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执事的手。
真没办法,他这个大哥平常可以冷得一点温度也没有,但是只要一牵扯到他大嫂,套句他大嫂常说的话──冷静?!臭水沟去找吧!
「谢谢二当家。」
执事摸摸脖子,一脸惊魂甫定的样子。
「快说吧!少废话了。」裴冷笙赶催促,他在一旁等得实在不耐烦了,要不是他大哥抢了他平常的位置,这会儿抓着执事不放的人该是他。
执事吸了一口气,看来,这苦差事他是非做不可了,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大当家的在听到他说的消息之后,一定会比现在更火上个好几倍。这下他死定了。
只见他用尽全身力量才让自己不当场趴到地上,可是他的声音仍是抖个不停。
「夫人……夫人和小姐……还有……还有小少爷都……不见……不见了,他们……他们只留下这封信。」
裴冷箫没有等执事把话说完,一把抄起了他手中的信──
亲爱的相公你好:(冷筑、冷笙你们也好,尤其是冷笙,别躲了,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
我,对啦!就是你、最、最可爱的老婆、七仔、牵手、贤妻、夫人……啥?看不懂?笨!就是你的娘子啦!
不许皱眉头,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皱眉头的样子。(冷筑,你别又是一脸奸笑,小心哪天被人当成狐狸抓去剥皮;还有冷笙,嘴巴张这么大不卫生,而且偷笑小心得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