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的全说了,她听不听得懂就是她的事了。
这就是风予旋,说他狂傲也行、说他坏心眼也无所谓,反正他一向是个不太 理会他人对他看法的男人。
只要他高兴,什麽都可以!
※※※
“你怎麽了?为什麽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快乐的样子?”
阿生不明白的看着抬头望着窗外,一整个晚上似乎都不大高兴的若月,不管 他对她说什麽,她始终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没事啦!”若月挥挥手,不想谈论风予旋在她心中掀起涟漪的话。
看着若月只是凝着眉头什麽都不说,阿生有些急了。
“是我做错了什麽吗?”
“没事啦!你让我安静一下好吗?”若月翻翻白眼,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好好 地想一想,他这麽烦人,她哪能静下心来想事情?
“没事你会这个样子?你一定是有什麽心事,告诉我好不好?如果是我的错 ,我一定会改,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阿生的声音急促了起来,他在若月的面 前蹲下身子,由下向上的对着若月说。
“你真的是……”
若月原本就不大好的性子几乎快要发作,可是阿生现在的样子,活脱脱就像 是等着主人拍头的小狈,让她到了胸口的怒气,一下子化成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情 绪,她伸手用力的将他的头发拨乱,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狈 。
“你生气了?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麽让你不高兴,不过,不管我做了什麽,我 都先跟你道歉好不好?那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呢?”阿生低着头一边偷偷看 着若月,一边小声的喃念。
“我又没有说是你的错,你道什麽歉?”若月好笑的问,这男人是道歉道上 瘾了吗?怎麽有事没事就道歉?
“可是你生气了。”他抬起头。
“我生气又不一定是你的错,你干什麽这麽委屈?”若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呵!这男人真的是个大傻瓜!
阿生摇摇头,“才不会委屈。你笑了就表示不生气了,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 ,你刚刚为什麽不高兴了吗?”看到若月笑了,他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天真的笑 容又重回他的脸上。
“我先问你一件事,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妈?”
“我很喜欢音乐。”他想了片刻之後回答。
“你不会觉得少了什麽吗?”
“少了什麽?还好吧!只是,我想我才刚进去,很多事都不大明白,他们想 要的东西和我想写的老是会有所出入,有时候我明明觉得这样会好一点,可是他 们却老爱嘴上挂着顾客至上……”阿生抓了抓头,有些丧气的说,可旋即又换上 笑容。“不过我会努力的找出他们要的是什麽,这样我一定可以赚更多的钱,这样好不好?”
阿生以为若月在意的是他赚的钱太少,连忙解释。
“我不是说这个啦!”若月敲了一下他的头,“他们和你想做的有出入,你 这样做起来不会很累吗?”
“只要可以让你高兴,有什麽累的?”阿生眨眨灵动的大眼睛,他听得出若 月话中的关心,这关心让他开心得咧开了嘴,只差没学小狈用尾巴拍打地面而已 。
他的话听得若月有些赧然,这本该教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甜言蜜语,由他的 口中说来竟是那麽的自然,要是普通的男人说了这些话一定会让她狂吐不止,可或许是他脸上如孩童般单纯的认真,这话听来却一点也不会令人不舒服。
而为什麽他总是像小孩子一样,毫不保留的说出这些话,让她每每只觉得他 简直傻气到令人心疼呢?
“难道你不想写些自己真正想写的东西吗?”若月双手交握,抵着下颔,看 着阿生。
“我……只要能让你高高兴兴,就是我现在最想做的事。”他认真的点点头 ,加强他的语气。
阿生在说时迟疑了一下,但这迟疑让若月明白阿生内心深处的渴望,她微微 的提起一边的嘴角,低垂的眼睫教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鸡的世界对鹤来说根本是不够的。”若月突然有点明白风予旋那令人摸不 着边的话说的是什麽意思了。
“为什麽你的话我一点都不明白,怎麽又是鸡又是鹤的,你想养吗?”
阿生有些兴奋,他是很喜欢小动物,每次看到一些猫狗在路上流浪,他都会 想带回家养,但若月老是说养东西太贵了,每一次都打了回票。
“是啊!我捡到了一只有点笨的鹤,看来我这赔钱的生意是做定了。”若月 叹了一口气。看来她真的是上一辈子欠了他。
“这是什麽?”蹲在她面前的阿生低下头,眼角扫到书桌的夹缝有东西,他 伸手一探,发现那是一块CD。
若月接过阿生手中的CD,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那是上次楚可情给 她的,好像是一个很有名的作曲家的CD,不过,她只记得那个作曲家有一个很怪 的名字,至於是什麽名字她也想不起来,反正她的记忆一向只用在和钱有关的事 情上。
“好像是一个很成功的作曲家的音乐,听说台湾现在还没上市,如果你要就 给你好了。”若月耸耸肩的将CD又交回阿生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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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生向花嫣儿借了手提音响後,便兴奋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怎麽的,他一看到这一张CD,心中就有一种奇怪的渴望,好像他很久 以前就看过这一张CD一样。
他小心的将CD放在唱盘上,心跳在胸中愈来愈不规则,彷佛就要跳出胸口。
他轻轻的按下播放键,音乐慢慢的滑了出来,这是一首相当轻快的曲子,跳 跃的音符一如春雨敲在湖面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跳着轻盈的叁步曲。
他非常确定这曲子他一定听过!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月明明说过这CD在台湾还没上市,那他到底是 在哪儿听过的呢?
他觉得他自己的手指像是有生命的自己动了起来,他甚至能在音符还没到达 他的耳朵之前,就知道接着而来的曲子是什麽!
他将自己小心收着的小提琴由盒中拿了出来,不等他的大脑下达任何命令, 他的手指已经熟稔的在琴弦上滑动,配合着琴弓,一拍不差的跟着CD奏出完美的 曲子。
他闭上眼睛,只觉得音谱在他的脑中一张张的出现,而他的记忆也一如进入 他耳中的音符般,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终於,阿生伸手将CD关掉,把琴放在床上,然後整个人失神的坐在床上,直到水珠滴落在他的手上吓醒了他,他 才发现自己满头大汗。
他什麽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他是谁,也想起了他为什麽要来台湾,更想起丁兰姨的伤心……天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团乱,若月竟然就是兰姨的女儿!
若月如果知道这件事,她会怎麽想呢?她会不会以为他的失忆只是接近她的 手段?
她会不会把他的真心,认为是自己为了解除她心防的虚情假意?而最可怕的 是,她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会他,不再对他开启他好不容易能进入的心扉?
他知道她曾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日子,而那些日子至今仍深深的烙印在她的 心底深处,如果让她知道他来台湾的目的,她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她能接受兰姨的愧疚,可是,万一她不接受呢?她会不 会连他也一起讨厌呢?
想到若月可能会有的嫌恶表情,阿生不由得缩了缩,他只觉得一种无边的恐 惧在心中盘旋而上,直到将他的心完全吞噬。
天!他该怎麽办?
第九章
她从来就不知道学音乐要花这麽多钱。
在和阿生谈过之後,她确定做这广告音乐并不是一个适合阿生的工作。
她不知道风予旋是如何明白这件事的,但她也没兴趣知道,反正那种高智商 的人,脑袋本来就和常人不一样,她又何必去伤那种脑筋?
她关心的只是如何让阿生快乐。她知道阿生是真心的喜欢音乐,不然他不会 一提起音乐就神采飞扬,也不会为了一把小提琴,连命都可以不要。
阿生只有生存在音乐中才会快乐吧!
可对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来说,商业性的东西是很难有艺术可言。
她白若月是不懂艺术是什麽、纯音乐、纯文学又是什麽,可是,她懂什麽能 抢钱、什麽叫商业!
所以,她对艺术从来没什麽兴趣,因为要拿艺术这种东西当饭吃,根本就不 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世界上她不否认还是有名利双收的艺术家,可是少得她没兴 奋去碰这种运气。
如果她够聪明,就该不管阿生快不快乐,让他在广告音乐走出一片天,至少 这东西能当饭吃,运气好的话,或许也能名利双收,总比玩纯音乐这种“钱坑” 来得好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