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辨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声音随着夜风送了过来,可怕的是这 个声音忽东忽西,这么多人听了大半天也听不出这个声音到底是从什么方向 而来。
看来,这个玉笛子不是内功修为极好,不然就是非妖即怪,否则不可能 发出这样的声音。
“快出来!装神弄鬼的算什么英雄好汉。”总镖头强压下心头的惊惧,大 声的说。
他心中冷汗暗暗的流个不停,因为不管这个玉笛子是武学极高的高手或 是妖怪,都不好应付。
“把东西留下来,我的目的只是那些货物。”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身影已立在他们一行人的前面,由于玄 色的衣服容易融入黑夜之中,所以这玉笛子的身影若隐若现的教人看不真 切,唯一看得清楚的是,月光映在王苗子手中那支近乎透明的笛子,微微的 反射着令人心寒的光芒。
”你不知道这是尚衣奉御公孙昕大人托的镖吗?公孙大人可是王皇后的 妹夫哪!”总镖头仍不死心的说。希望籍着公孙昕强大的后台让玉笛子知难 而退。
“我就是知道这是公孙贼人的镖才来拦的,平常人的镖我还没兴趣呢!” 玉笛子在一阵大笑后说道。
要是在乎什么朝廷命官不命官的,他就不会专门挡劫这些空有势极,却 只会作威作福的贪官奸商的钱财了。
“看来阁下是非要这镖不可了?”
“没错!”玉笛子答得倒也干脆。
“有本事你就来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再怎么说,他既然接了这趟 镖,就得尽力护镖才是。
“那就试试看了。”
话声才方落,刚才未完的“四面楚歌”又再次响起,可是和刚刚不同的 是,方才的曲子让人听了有说不尽的心酸和悲切,让人闻之便知此人有极高 的音律修养,而这会儿的曲子虽然没变,却像是有魔力一般的教人头痛欲 裂,一曲仍未歇,所有的人便接二连三的瘫在地上,抱着头不住的呻吟。
“这货物就当你们听到这人间少有的笛音的代价了。”
玉笛子拿出了他要的东西,玉笛在手上转了半圈后,一个用力便将手中 的玉笛分成两截,留下半截玉笛后,便像来时一般迅速的消失在天仍未明的 夜中。
一阵风吹过,那半截玉笛隐约的作响…… 长安 大明宫 含元殿
“公孙卿家何事急于请奏?不能等明日早朝再说?”
李隆基用手微撑住头的斜靠在含元殿的紫檀龙椅上,微皱着眉头的看着 底下手捧奏折的公孙昕。
这会儿他本来和难得回宫中一次的结义小弟白守谦把酒叙旧,结果却有 人传话公孙昕在殿外求见,打断他正浓的酒兴,也惹得他甚是不悦,要不是 看在他是王皇后的妹夫,和他也有那么点关系的份上,他才没这份耐心理他 哩!
“如今我大唐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百姓个个丰衣足食,全因皇上之英 明所赐,天下得皇上之明君若此,我大唐定能国祚永享,此乃黎民百姓之 褐〃
公孙昕不愧是讲惯官场话的老油条,这一口的甜言蜜语虽教李隆基仍有 些不悦,但脸上至少没有了最初的怒意。
“公孙卿家今儿来不会就是要对朕说这些吧!”
“皇上英明,公孙昕愧为尚衣奉御,接连两次由江南绫缭工坊为宫中订 制的珠联对马、孔雀锦纹等的上好丝绸都在半途遭一名为玉笛子的宵小之徒 劫走。”
‘玉笛子?”
“没错,此人已犯下多起案子,早为官府所通缉,虽然此人总在得手后 留下半截玉路而去,但至今仍无人识得其面。”
“有这等事?那朕倒想看看这玉笛子是生成何等三头六臂。”听得公孙昕 的描述,这活灵活现的话题倒勾起了李隆基的些许兴趣。“不过,这等事你 该找的人是刑部尚书吧!”
“臣知道,只是这其中有些玄妙,连刑部尚书裴大人也不能做主,是以 臣只好斗胆越级上奏。”
“有何玄妙你倒说来听听。”这会儿李隆基倒真的听出个兴趣来了,有什 么玄机让堂堂大唐官从一品的刑部尚书也不能做主?
“微臣怀疑此事和裴驸马有所牵连。”
“你是说冷竹岛的裴驸马?”李隆基的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荒谬,裴 驸马的家业何止千万,他会把你这小小的绸缎放在眼中?”
裴冷箫这个人虽然不得他的心,但是那也是基于对不能将这个各方面都 高人一等的男人收于己用,且连续几次都败在他手中的积怨而成,私心上, 他对这个冷得可以的男人看实还有几分英雄相惜之意。
这个裴冷箫对任何一件有关朝廷的事是能避则避,还订下什么不在朝为 官的狗屈家规。偏偏他冷竹岛的裴家好似专出有才能之人,害他这个皇上连 想将那些人收为己用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依他对裴冷萧的了解,这公孙昕的话也委实荒谬的可以,这世上 有谁不知道冷竹岛富可敌国,根本不可能半路拦劫这区区的几疋丝缎。
“话是如此,可是玉笛子盗遍全国却独独不曾盗过冷竹岛的一分一毫, 此事不免让人感觉躁跷。”公孙昕提出他的看法。
“那依你之见呢?”李隆基对公孙昕的说法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问 着他的看法。
“请皇上下旨,清冷竹岛就此事做一交代,如此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也好对天下有一交代,否则在此太平盛世出现此等匪类,对皇上的声誉也定 有所伤。”公孙昕真是个说话高手,这么三两下就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
“我会考虑的。”李隆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公孙昕可以离开了。
公孙昕才一离开含元殿,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出头,长相俊朗而温文,看 来有三分俊逸、七分潇洒的清秀男子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守谦贤弟,你的意下如何?”李隆基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含笑的问 看。
原来这个有着和他斯文相貌不相符合的锐利眸子的男人正是李隆基的拜 把小弟,人称“智公子”的白守谦。
‘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有被抢就说是和盗匪一窝,那天下 之人大概有九成和玉笛子有关了。”白守谦虽然不常在宫中,但是他这个 “智公子”的名号可也不是白叫的,对公孙昕这个人,他也略知一二。
“那依贤弟之见?”
“小弟觉得公孙昕似乎有所目的,他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想把冷竹岛拉进 这浑水之中,如果小弟没猜错的话,他定是托镖不成,对冷竹岛心荐怨恨, 且想借冷竹岛的势力帮他揪出玉笛子,而出此惜刀杀人之策。”白守谦的反 应可不是一般人可比拟,虽然是突来的问题,当下一思量就能对答如流。
“这样一来,冷竹岛交不出玉笛子就难脱其责,相反的,若是捉住了玉 笛子,也算替他除了个眼中钉,看来这公孙昕的心眼还真不小。”李隆基被 白守谦这一点明也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
“那贤弟的意思是不准奏了?”
“非也!”白守谦摇了摇头。“大哥该遂其所愿才是。”
“明知道这是公孙昕的私心,贤弟这话从何说起?”李隆基不解的挑起了 一边眉头,等待看白守谦的回答。
“这个公孙昕虽然说有私心,但他最后的话倒也不假,任玉笛子如此目 无法纪的拦劫,对大哥的威信也确实有损,现在各方通组仍无进展,不如我 们就将计就计,借冷竹岛的势力来擒住这个玉笛子,也可省下不少的麻烦, 大哥意下如何?”
李隆基的眉头随着白守谦的话愈来愈开,到最后甚至击掌大笑了起来, “妙哉!妙哉!真不愧是我的好贤弟,就这么办!”
“如果大哥觉得小弟尚可胜任,就将此事交于小弟。”白守谦似是胸有大 计的说。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说来听听。”李隆基不觉的双手磨拳擦掌,一想 到能和那个冷得不像人的裴冷策再次过过招,他觉得精神一下子都上来了。
自从上次计划让裴冷箫的妹子嫁三弟后,就好久没有这么好玩的事了。 太平盛世嘛;人总是要找点乐于来玩玩呀!
冷竹岛冷竹山庄听雅院。
月光轻柔的在黑夜织起白色的纱幕,虽然已是深秋还冬之时,在这处于 南方的谷岛,似乎仍没半点寒意,园子里的杨子花开得正美,浓郁而醉人的 香气在院子间飘散。
优雅的箫声和着筑音和笙响柔柔的弹奏着“十夜月吟曲”,悠扬的乐声 让所有难过听雅院的人都放轻了步履,丝毫不敢弄出一些声响,一来是怕打 断如此动人的乐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奏乐的人正是冷竹 岛的三个当家,就算不懂得欣赏的人也没有胆敢扰了他们的雅兴。
不过,此一限制似乎对两个人无效,一个是年约十来岁,有着金发蓝眼 的小男童,另一个是怀中抱着个周岁婴孩的美丽少妇。只见在所有人安安静 静的聆听看这难得的演奏时,他们却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