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啥大脑又沉不住气的杨玉仙自然听不出其中的玄机,仍自顾的以为李杰是怕了他。
可是一向见识多、阅历广的公孙昕可没这么好蒙混,他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长的时间,见识过的人何止上千,白守谦的话落在他耳中,自然分外刺耳。
“以冷竹岛的势力,只要一句话,我们哪有什么意见?只不过我们希望不只是得回无射瑜,而是早日将这扰乱社稷的玉笛子缉拿归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公孙昕不愧是公孙昕,这席话讲得是冠冕堂皇,连白守谦都不由得想暗暗替他喝采,要不是他早就对这个老狐狸有所疑心,相信听到了他的话,也不免对他如此的心系社稷而感动万分吧!
“何止要缉拿归案,像他这种强盗就应该就地正法,通令所有的人对此人格杀勿论。”
杨玉仙巴不得这玉笛子就这么死了,一了百了,只要这玉笛子一死,那当年的事应该就此石沉大海,他也才能安心。
“玉笛子只是抢劫倒从未杀人,而且他一向义贼作风,若轻率的就地正法,恐会引起百姓之不平,是以属下的意思是希望能经过刑部审理后再走其罪名,如此百姓也能心服口服。”白守谦捺着性子解释。
开什么玩笑!这玉笛子有可能是解开当年麟台监灭门疑案的线索,就地正了法,那如何为狄伯父一家人洗雪冤情?
“御史大人说得倒也是,不愧是皇上御笔亲点的,做起事来果然面面俱到,公孙老头我深感佩服。”
“什么!大舅子!你疯了,要是……”
杨玉仙的话在公孙昕的凌厉眼光中散去,他才惊觉自己差点露了口风。
该死!这个不知道打哪蹦出来的小子真是太过份了,要是不找个机会好好的修理他一顿,他杨玉仙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李大人,如果没事的话,夜也深了,今晚我们不妨就此作罢,改日再详谈此事,不知李大人意下如何?”公孙昕客套的下了逐客令,以免讲得愈多,这沉不住气的杨玉仙真的露了口风而坏了大事。
面对这明显的逐客令,白守谦纵然扼腕于不能多探些消息,但也不敢太过于打草惊蛇,只好讪讪的对杨玉仙和公孙昕起身告辞。
不过今天这一行也不能算是一点收获也没有,至少他可以确定一件事要捉住这两个人的狐狸尾巴,只有先从比较好解决的杨玉仙下手才是。
杨玉仙一待这个令他刺目的御史大人跟着门房出了厅门,终于忍不住出口的发表他的言论。
“大舅子,你难道不知道玉笛子留在这个世上对我们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吗?要是让刑部来审,万一抖出我们当年所做之事,那可不是好解决的。”“谁说我要让刑部来审了?”公孙昕冷冷的说。
“可是……”
“宠中的鸟总比天上的鸟好对付吧!毕竟无牢中的意外谁也不能预料,不是吗?”
“大舅子的意思是……”这下杨玉仙总算回过神来了,“真是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只要捉到了玉笛子,要杀他根本是易如反掌。”他愈想真是愈快意,他就说嘛,以他大舅子这般的狠角色,怎么可能放过王笛子?“而且你还忘了一点。”
“哪一点?”
“留玉笛子一个活口是我们唯一能得全琅琊十二音玉的机会,也是我们能够完成多年心愿的机会。”公孙昕冷冷的笑看,只要能得到那十二音玉,大唐的江山便是他的了。
“可是,我总觉得那个御史大人一定会阻碍到我们的计划,而且以他的说法,他不一定会把玉笛子交给我们。”
或许杨玉仙并不灵敏,但是他对“李杰”的不对眼却让他歪打正着了一件事,那就是李杰断然不会把玉笛子交给他们。
老谋深算的公孙昕当然明白这件事,他只稍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叫李杰的人不简单,这个不知何来历的小子似乎知道了些什么,他的目的或许不只是捉拿玉笛子这么单纯而已。
“你说得没错,这个小子看来是不会乖乖的把人交给我们,所以我决定由我们自己来捉玉笛于,只要我们先捉到了玉笛子,不但什么问题都没有,而且我们的目标也就指日可待。”
“大舅于,你这么说,想必你的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和他大勇子相交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对公孙昕的言行,多少杨玉仙也摸得出几分。
“我已经派人放出风声,说音玉现在在我们的身边,相信只要玉笛子听到这个风声就会自己乖乖的现身,到时我们只要来个“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任玉笛子再有天大的本领也插翅难飞。”
“可是玉笛子会这么好捉吗了”杨玉仙仍有疑惑。
公孙昕这个计划听起来是相当完美,可是其中仍有几个相当大的问题,像玉笛子的神出鬼没就是一个问题。
“这几天我反复思考一件事,这玉笛子如何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盗取所有的东西,我一再的琢磨就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除非玉笛子用的是慑神迷魂音。”
“摄神迷魂音?”杨玉仙不解的问。
“我曾听说有一种吹奏的方式所发出来的声响,会让人暂时的失去神智,而最擅长此一吹奏方式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有天下第一巧手之称的孟冬月,三十几年前,我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过此一技艺,只是我一直没把这件事和玉笛子之事联想起来。现在这么一想,我几乎可以确定,这玉笛子和孟冬月一定脱不了关系。”
“就算知道孟冬月和玉笛子脱不了关系也没有什么用,谁都知道孟冬月根本没有下落可寻。”杨玉仙虽然不才,这小道消息倒也是听得不少。
“但是至少我们有了对付玉笛子的方法,如果他用的是摄神迷魂音,只要塞住耳朵,不要听见乐声,那玉笛子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不是吗?到时要捉他也就不是一件难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杨玉仙是愈听愈兴奋,他仿佛可以预见玉笛子乖乖束手就擒的样子,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现在玉笛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好让他可以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就这么拔去。“什么都不必做,如果我想得没错,那玉笛子已经准备送上门了。”公孙昕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眼中闪出的杀意冷得教人心颤。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冬月藉着一身的玄衣融入这漆黑的夜中,冬天的风在夜里显得更是清冷,但这肉体上的冷一点也比不上她的心寒。
这些天她不只一次的听见大街上谣传着尚衣奉御已来到江南,而且还带着可以引出玉笛子的实物。
虽然消息中并没有提到是什么样的实物,但是冬月却肯定他们口中说的一定就是音玉,除了在裴冷筑身上的应锺珩之外,在那些贼人的手中一定还有南吕珏、夷则再和林锺璃。
她趁看嬷嬷睡着的时候溜了出来,准备夜探这贼人的行馆,运气好的话,她就可以取回所有被那班贼人强取走的音玉,以慰双亲在天之灵。
唯一让她迟疑的是,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将要面对的正是杀了她的双亲,灭了她的族人的仇人,她不知道自己在使那些人失去神智而盗玉的时候,会不会忍不住手刃了那些仇人?
她真的不知道!
她是真的根着那班人,巴不得让他们一个个的死于非命,或许是她从没有伤过人,一想到自己得动手杀人,不知怎么的,竟然让她不知如何是好。算了!现在她该想的不是这个!她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她纵身一跃,轻盈的跃上了尚农奉御行馆围墙边的大树,再一个顺势就翻身进入了内院。她的身影方一落地,原本整个漆黑的院子一下子灯火通明了起来。
看来这件事他们是早有计划的,不过冬月倒也不心惊,反正她来之前早就知道这可能是这班贼人设计出来要捉她的计谋。
她一点儿也不慌乱的取出怀中的玉笛,在一声冷冷的哼笑后,使运气吹起了她的慑神迷魂音,等着这班赋人头痛欲裂丧失神智的样子。
笛音一响起,冬月直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讶然的发现她的笛声竟然对在场的所有人一点效果也没有,她不死心的再吹了一段,心惊的发现仍是徒劳无功。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慑神迷魂音已经失效,你最好是乖乖就擒,并且把音玉交出来。”杨玉仙得意的说。
他实在是太佩服公孙昕的料事如神,这一切都一如他所说的,仿佛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现在他全然的相信事情一定会如公孙昕所讲的那般顺利,因为现在的情况正是最好的证明。
一想到这一点,他的口气也不觉的放肆了起来。
“哼!”冬月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