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激动的神情,她咬住唇,鼻头又红了起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逃避,但是你是那样的优秀,各方面条件都那么的好,而我回头看看自己,是真的配不上你……」当年他的好朋友也时常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她看到了很多彼此的差异,也开始慢慢觉得自卑。
但她不想要那样,当一个自卑自怜的女人,到了最后他肯定是要厌弃她的。她试着想甩掉这些想法,但是当最后她见到了他的母亲,连他母亲都表明了不赞同之后,她简直快崩溃了。
这些压力,这些发生的点点滴滴,她都没有让他知道。她试着自己解决,但是最后却成为这段感情的杀手,扼杀了一切。
她曾经不只一次的深深后悔,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
「配不配得上,不是妳说了算!」他愤怒地朝她丢出这么一句。
她终于哭了出来。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想独自解决这些问题,我应该跟你谈的,可是我当时很混乱……我处理得不好,承霈!」她拉过他的手,想要靠近他一点。
他想甩开她,但是她却非常执拗地握住,甚至张开手臂抱住他。「对不起!我已经后悔一千次、一万次了。你可以对我生气。可以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
她细瘦的手臂非常用力地圈着他,而他握住她的肩膀想把她拉开,却在用力捏紧时察觉到那肩膀是多么的细小,而靠着他身体的柔软身躯又是怎样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内心起了非常剧烈的自我挣扎。
「妳以前既然觉得自己配不上我,难道现在妳就配得上了?」他冷着声音说。
「我有在努力的,承霈,我不会再像以前那么幼稚,不战而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可以挽回,我都不会放弃的。我爱你,或许有一天你有可能爱我……」她靠在他胸前,感受到他的体温,即使他的话语依然冰冷,但他的体温却是热的。
她知道,愤怒是个好现象,至少他不是对她毫无感觉了。
无论要花多少的心力跟努力,她都愿意,只要能挽回,只要能赢得他的爱……
「爱?妳曾经拥有过,但是妳抛弃了。」他缓缓地说。
他爱过她,很深很深,深得超过他的想象,所以伤口才会也深得超过想象!累积了五年的愤恨,岂又是三言两语可以解除的?
他的话让她浑身一僵,仓卒地抬头看他,眼底写满了讶异。「你爱过我?你是说你那时候……爱我?」
她从来不知道。
她一直在猜想,他只是容忍她在他身边,只是容忍她的纠缠。他的朋友也是这样说的……
天哪!错得多离谱,错得多离谱?
霎时间有一种巨大的悲哀朝她汹涌而至,让她连哭泣都没有力气。
「不然妳以为我跟妳住在一起,成天为妳这蠢蛋担心东担心西,是生活娱乐吗?」他虽然没开口说过他爱她,但他可不是那种会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人身上的人。
难道她以为他是那种可以被牵着鼻子走的男人吗?光是纠缠就能够「把」到他,那他老早女友满天下了。
「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因为我一直缠着你?不是……喔,天哪!我真是个傻子,我不该听信她的话,我不该……」她神色神色凄迷地喃喃自语。
「听谁的话?」他低下头问。
她摇了摇头。「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居然蠢到宁愿相信别人。你说得对,我真是个天生的笨蛋……」
虽然她老早知道自己做错了选择,但却不曾像这一刻这样清楚地发现到过去的盲点跟错误。
她忽然觉得好累好累,整个疲倦感都袭了上来。她靠着他滑坐在床上,看起来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她的神情让他不安。
他明明对她生气,想要伤害她,一如她曾经伤害他一样。但是看到她这样,他却怎样也舒服不起来。
只要遇上这女人,他简直就是自作孽。
聪明的话他就该转身离开,用力将彼此断得干净俐落。但他居然扶她躺下,用他们重逢以来不曾有过的轻柔声音说:「妳休息吧!现在不适合谈这个一一」
她在病床上躺下,抬头看他,眼里是那种几乎绝望的神色。「看到我就让你痛苦吗?如果我让你这么痛苦,那么……」
他说他那时候爱她。
她想到了这里就知道,对于这段感情的结束方式,他所承受的痛苦肯定比她原先想的都来得深。
忽然间她觉得自己很残忍。她不禁犹豫了。
如果她让他如此痛苦,那么她该继续这样成为他的负担吗?她明知道骨子里他还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生病了,他会照顾她。可是,这样对他公平吗?
如果她爱他,是不是应该减少他的痛苦呢?
「我现在不想下任何的结论。」他脸色沉重地低头看着她。「在妳住在我家的这段时间,我会试着不对妳发脾气,然后等到适当的时候,我们再来讨论其他的事情,包括孩子。」
他知道他还无法放开过去,无法完全释镶。但他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就这样斩断彼此之间的一切联系。
他需要时间思考清楚。
「你是说……就像朋友那样相处?」她的心中缓缓燃起一抹希望。
无论如何,只要还有机会,她都会很感恩的。
「对,就像朋友一样。我们是成年人,至少可以做到这一点。」他说着。
「我想我可以。」当他的朋友,当他的情人,或是当他的爱人,她都可以。只要能再跟他相处,不用忍受分离的苦,相思的煎熬,朋友就朋友。
如果她当初能够融化他的冷漠,得到他的爱,那么眼前她就还有一次机会。她会忍受他的冷漠与愤怒,总有一天他会软化的。那么她就有机会再度赢得他的爱。
爱,既然发生过,没道理这次不行。她要有信心才对。
「那就这样说定,等医生说妳可以出院,我就来接妳。」他有点尴尬地说。
「好。」她非常乖巧、非常配合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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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醒芽的乖巧维持不到二十四小时,当医生跟聂承霈都不肯答应她隔天出院时,她就像只被困在笼子里面的小动物,成天想咬靠近她的饲主。
由于她已经把看护辞退了,聂承霈不得不把病房当作办公室,亲自来监视这个坐病房牢的女人,以免她真的到处趴趴走,再把自己弄得更严重。
「承霈?」她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走到他附近,用一种气音喊他。
喊人不外乎是希望对方回应,但这次姚醒芽可不希望他听到,她只是稍微测试一下。
见他没有反应,双手继续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然后她放轻脚步,缓缓、缓缓地朝门口移动……
「一个小时内已经上过两次厕所了,别跟我说妳膀胱无力。」他的声音像把飞刀,带着凉意朝她后脑扫来。
「啊!」姚醒芽懊恼地跺了下郦,却因为牵动饶口而哀叫出声。「啊啊啊……我痛……」
「妳怎么那样鲁莽?很痛吗?」一个箭步过来,聂承霈拉住她躁动的身子。
「还……还好。」她苦着一张脸说。「我只是想去福利社逛逛,为什么不行?我觉得自己已经壮得像头……」
「妳除了蠢得像头猪之外,还能当什么动物?」他横她一眼。「多休息两天会怎样吗?最起码妳也好好安分个半天,下午就要出院了还……」
「下午?真的吗?可以出院了吗?我都快要发霉了。」她兴奋地打断他的话,拉住他衣服,要不是他及时按住她,恐怕她还想跳起来欢呼。
「拜托!」他受不了地看着她。「妳再跳跳看,说不定伤口裂开,那我就省得帮妳办出院又再来挂急诊。」
「啊,我只是很高兴嘛!」她下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下午是吧?那我先来收行李。」
「妳……」他原本想反对,后来还是算了。「妳给我安分一点,等医生来巡诊过,答应能出院再说不迟。所以妳还有好几个小时,要妳不惹麻烦是困难了点,但是麻烦妳克制一下。」想到自己刚刚过分紧张的表现,他的语气忍不住又冷了起来。
不过跟让她到处乱晃比起来,他还是宁可她在他眼前晃。
她也不想想,他是因为不想在她生病时跟她算帐,不然态度肯定再差上几分。
转身坐回电脑前面,他继续跟未完成的工作奋战。而醒芽也因为知道他的情绪又变糟了,人安分了许多,不想还没出院又跟他弄得很不愉快。
不过安分了几个小时,等吃过午餐后,她就频频走去门口,检查看看医生来巡房了没。明明走路就还很缓慢,身体并未完全复原,但她就爱这样来来去去。
「妳就不能看看书什么的吗?」他依然坐在电脑前,声音平得像在跟无关的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