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友又陷入自己的世界,薛沛艾拿一颗瓜子丢那恋心一动,接着便患得患失的女人的额头。
薄荷惊呼一声,回神。
「薄荷,妳可不可以不要想着想着又悲从中来啊?」薛沛艾觉得一遇上薄荷,她的唠叨功力便呈倍数演化。
薄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是幸福的,这种感觉如此真实,她无法否认,但是——
「沛艾,我这么幸福真的好吗?」
薛沛艾闻言,翻白眼。
「有谁会祈求不幸?当然是真的好啊!」
薄荷不能苟同。
她久未出现的恐惧又慢慢的出现了。
以前,她害怕她的声音所带来的看待,现在,她害怕没有理由的甜蜜爱情。
「可是我好害怕,好害怕这一切是假象,梦一醒,便什么都没了。」薄荷有些说不明白,为什么心情会忽然低落。
薛沛艾还清楚记得在五分钟前,吴彦宇还在场时,薄荷那时有多么的开心快乐。
他不过就只是去接个电话,她都能悲春伤秋,真是爱疯了。
「唉,真羡慕妳,好热情哟!在热恋中的女人才会这样东怕西怕的哟!好好享受吧!」
薄荷睨了好友一眼,一副妳不懂我的心的模样。
她这样有什么好羡慕的?忽上忽下,像坐云霄飞车一样,什么都抓不住。
「像妳才好吧!马上就要结婚了,尘埃落定,再也不用担心受伯。」薄荷叹口气。
薛沛艾眸光一转,思索了一会儿,喝了杯红酒方接话,「妳是太幸福了还是不够『性福』,欲求不满所以才会胡思乱想啊?」
空气中爆出剧烈的呛咳声。
「咳、咳、咳……」薄荷粉脸爆红,激动不已,「妳在说什么啊?」
薛沛艾一脸了然,做作的拿纸巾拭嘴。
「我说中了对吧?还没到本垒啊?吴彦宇真是少见的绅士,远古时代的生物呢!」
薄荷在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找这女人讨论情事了!
「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烦恼呢!」
薛沛艾眉一挑,托着下巴,一副愿闻其详的等待表情。
「不是?不是不『性福』,又是为了什么烦恼?妳说说看!妳说说看!妳说说看啊!」
薄荷闻言,气结。
因为阳光黄金豆豆浆很浓啦!这小女人少装点可爱,别用广告咄咄逼人语气会死啊!
「我最近常作一个梦。」不和她讨论就只会逼死自己,薄荷气了一会儿后,还是将烦恼的原因吐露。
梦?什么梦能让热恋中的女人害怕?
这话倒勾动了薛沛艾的心。
「什么梦?」
薄荷的头低了下去又抬起来,几次之后,在看到好友脸色将变之际,才鼓起勇气。
「我梦见我在妳的婚礼上致词时,突然恢复了老头子声,然后嘴巴自己愈动愈快,结果所有的人都大笑,而彦宇他面露失望的表情,背过身离去,我很急,却动也不能动,嘴巴一直讲个不停,然后婚宴变成大拍卖,所有人都疯了般的跑来跑去。」
她每说一句,薛沛艾的小嘴就噘高了一点。
「薄荷,姊妹一场,请别作有关我婚礼的恶梦好吗?」噢,她有一种非常不吉利的感觉啊!
薄荷没料到好友居然会是如此反应。
半晌,她深深叹了口气。
「我也不想唱衰妳的婚礼啊!可是这是一个恶梦,我没有办法控制的恶梦嘛!」
看好友十分苦恼,薛沛艾恢复了军师的身分。
「妳到底在怕什么?又是因为声音吗?」原罪真是永远摆脱不掉啊!
薄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该怎么说呢?在意识到愈来愈爱吴彦宇,他的美好,他的真诚,她就觉得他好得不像人。
而她,却很平凡。
「他对我很好很好,我不用开口,他就会察觉我要什么,给我满满的爱,但是我却无法给他什么,他没有我也可以很好很好,」薄荷话锋一转,「没有理由出现的事情,就会没有理由地消失,会不会有一天他突然对我的某一点失望,而后爱就消失了?」
薄荷不敢想象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不爱她的那一瞬间。
光是想,都觉得可怕。
薛沛艾收起了玩笑的表情。
爱情完全没有形体,碰不着,掬不起,想要抱到实体,就会在偏执的奢望中迷路。
一个人只能确定自己的爱与不爱,其余的,只能相信而已,所以两情相悦才那么的弥足珍贵。
「妳想要证明吗?」薛沛艾声音乎和,但语意尖锐地质问着。
薄荷思索了下,还来不及回答,便噤声扬笑。
因为结束电话的吴彦宇快步回到两个女人的身边。
「抱歉,在过年前我们的生意会特别的忙,刚才耽误了一点时间。」
看着好友迷恋满足的神情,薛沛艾接了男人的话。
「没关系,坐吧,我需要男士的意见,看看吃不吃得饱呢!」喜宴可不能让客人饿肚子。
闻言,吴彦宇不由得感觉有些奇怪,「怎么政明还没来?」
薄荷这才清醒了些,「沛艾说他加班还没结束,可能赶不过来了,所以男生的意见要拜托你努力吃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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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要的是证明吗?
思索着薛沛艾的问题,窝在床上的薄荷,却感到进退两难。
她不确定自己要的东西是证明或什么其他的,她是觉得这份情少了些什么而已。
或者是这份美丽的爱情,好像女主角是她或不是她并不重要。
至少对吴彦宇来说,应该不太重要吧!
他想要谈什么恋爱都轻而易举,不是非她不可。
她真讨厌自己。
连自己都否定自己,感觉真糟糕,就像十年前,即将毕业前的最后情人节,她也这么觉得。
心情不好,睡不着觉,薄荷起身,翻开了月历。
二月十四日除了醒目的大红心,还有她特别画上去的新娘礼服,这一天也是沛艾可喜可贺的婚礼。
但她现在好怕那一天到来!
答应交往以来,她和他共度了耶诞节和新年,接着要和他迎接的是变成情人后的第一个情人节。
情人节,连节日名称都属于特别的人,说它是情人的节日绝对不为过,这一天对情人们的意义重大。
而她刚好对这一点开始动摇,加上时间将近,也许因为这样,回忆开始作怪。
在毕业前的情人节,是她最后一次跟踪吴彦宇。
可她站在他家门口很久很久都无法按下门铃,最后只能黯淡地退场,再也不想告白的可能性。
与其说怕告白失败,她根本就无法告白。
薄荷原本曾经想过要告白的,她并不是一开始就决定要却步的,但她不敢坦诚心意,把责任全推到自己的声音。
真相是她完全没有勇气。
「唉,我到底在怕什么?」
问题不是出在吴彦宇,而是出在自己身上。
薄荷无法不这么想,但这个问题,她连弄清楚实体都有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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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另一端,也有一个睡不着的男人。
明明一切都满顺利的,但是吴彦宇却感觉不对劲。
因为以前能够得到满足的贪婪愈来愈不满足,愈来愈张狂,不够不够不够不够,他觉得不够。
他好想多要那个女人一点,多到连自己都惊恐的地步。
但幸福感的效力却日渐减弱,他好想将她就放在视线里,让他能够随时感觉到她,让她开心,好让自己随时都能感觉到幸福。
从来没有这么渴望一个人、一件事、一样东西,薄荷的存在日渐强烈,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欲望。
将薄荷放在第一顺位已经不够了,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很虚伪,所作所为全是违心之论!
甚至开始认同起以前追逐自己的女人们的行径,太想看到她,想到没约定见面就失望的他,想要埋伏在她家的附近,只为见她一眼。
不愿意这么做,但「可以」这么做却活色生香。
有一种曾有过的失落感也在兴风作浪,他找不到太遥远前的根源,但知道那失落先前只是小小教训了他,这一次却会要他的命。
他觉得迷惘,手足无措,只觉得贪,但不知道要什么,或者说他很清楚他要的是薄荷,但又远大于薄荷。
吴彦宇不明白还有什么感动会远大于她所能带来,但又非她不可,是她又不是她,会是什么模样呢?
心已不再为浓雾所笼罩,但是却又看不清,被太混乱的需求所搅动,天旋地转。
吴彦宇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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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薄荷?」
声音忽远忽近,才刚从南部老家赶回台北的小女人,在春节收假的大塞车影响下,神智还很混沌。
过年在家美其名是放假,其实亲友客人一堆,应酬起来也很累人,根本比上班还累,又没钱可拿。
而且会这么累,和最近一个月心情都乱糟糟的也有关吧!
薄荷一这么想,便清醒了许多,在她眼前的是穿着新娘礼服,美得冒泡的薛沛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