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他还是个大集团的龙头、运筹帷幄的中心人物!
「妈,这是立瑭的妈妈,还有立瑭的爸爸,他前天才出院,可是现在状况很好,可以在家休养,不必住院啰!」姚心蕾挽着母亲的手臂,笑意盈盈,一一介绍,「岑伯母对我很好,她前一阵子还怕立瑭太忙,没办法照顾我,特别要我来住这里,彼此有个照应。」
好狠的一招,她甜甜的话声像一根根钉子,钉进在场众人心口。
尤其是岑夫人,一向傲气逼人的她,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完全无法还击。
「那真是麻烦妳了,我们家蕾蕾不懂事,岑夫人要多教她。」
「哪里,她很乖、又很勤快……」岑夫人的客套真是客套,笑容也很勉强,夸奖僵硬到不行。
很乖不见得,勤快倒是真的;爱干净到洁癖的程度,跟岑立瑭有得拚,逼得全家鸡飞狗跳,连用个洗手台都胆战心惊,深怕水溅到旁边,会立刻引来一个动作很迅速的小女佣,以及一阵无法避免的唠叨。
「哎,她也是让我们宠坏了……」
大人们坐下了,还在继续寒喧,一方不断假意称赞,另一方不断假意数落……
没有一个真心,诚恳真实的,大概只有岑立瑭的震惊,以及姚心蕾甜甜的笑。
「可是我看她做得挺好。」岑父说。虽然中气不足,不过,他一开口就有镇压全场的功力,两个互相较劲的女人都安静聆听。「现在的女孩子,肯做家事、伶俐爱干净的已经越来越少了,心蕾很难得。」
「也没有,我们就她一个独生女,从小舍不得让她做一点家事,反正也一直有家务助理帮忙。」罗秀云笑着说,揉揉身旁女儿的短发,姚心蕾瞇起眼笑着。
坐在对面的岑家三人,连同在旁边招呼的管家,都露出极端震惊的表情。
「她……」
「从小……」
「有家务助理……」
那她那个小媳妇、小女佣样是怎么回事?!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半晌,岑立瑭才从震惊中恢复,断断续续说出深藏多年的秘密,「我去伯母的餐馆吃饭,她是服务生,一直过来帮我收拾、整理桌面,弄得好干净,每个杯盘都亲手洗,洗得亮晶晶的,我当时就觉得,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我实在太欣赏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
「那才不是第一次呢,你之前来过好几次,我都有在你身边绕来绕去,只是你都没注意到。」姚心蕾红着脸承认。
「你的洁癖还真严重……」岑夫人忍不住数落自己的儿子。
他对人家心动的主因,居然是「杯盘都亲手洗,洗得亮晶晶」?!
「还不是因为这样,我家蕾蕾才变成那么勤快。」罗秀云叹了一口气,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眼神又欣慰,又不舍。
姚心蕾脸红红的,有点害臊,眼波流转,瞄了心上人一眼。
都是为了他呀……还不是因为他爱干净,她才这么拚命要打扫、要整理?
「我们少爷已经好很多了、他以前连地板上有头发都不行,要自己一根根用胶带黏起来;现在呢?地板再脏,他好像也无所谓。」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管家也忍不住帮少爷讲话。
虽然,帮腔帮得不太成功。
「那是因为……」岑立瑭想辩解了却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因为什么?」宽敞华丽的客厅里十五双眼睛都盯着他。
岑立瑭的俊险流露尴尬神悔,试图转移话题。「没什么。伯母,留下来吃个便饭?」
「是啊,已经准备了,就一起吃个饭,别客气。」
「那就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
高来高去,像武林大师册过招;还没看清楚招式,高下已经立见。当然,这一场决斗,远道而来的罗秀云大胜!
意思很清楚了,丈母娘、亲家这么厉害,绝非泛泛之辈,岑家众人最好对蕾蕾客气一点,要不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当然,伯母是用很有气质、很高雅端庄的态度,让大家暗暗在心里体认到这件事。
最后一块石头也移开,岑立瑭相信,接下来的路,他可以牵着蕾蕾的手,一步一步,很顺利很平稳地走下去……
他绝对不会再让她跌倒了。
尾声
窗明几净的宽敞豪宅,下午的阳光从百叶窗筛落,洒在铺着浅色地毯的地板上。
一个窈窕动人的娇小身影,正勤快地在窗前移动,口中还哼着歌,非常自得其乐的样子。
她手上拿着抹布,另一手是一罐水蓝色的清洁剂,正在卖力擦玻璃。
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的宽度,擦起来相当耗时;不过,一身简朴打扮,遮掩不住青春气息的她,擦得很认真,甚至没有听见脚步声接近。
一双结实的手臂从后往前,搂住了忙碌人儿的纤腰。
呃……严格说起来,其实不能算「纤腰」……甚至有点「中广」!
姚心蕾一愣,然后,一个甜美得无法言喻的微笑,染亮了她娇媚的杏儿眼。
「别这样,我老公快回来了,他不会喜欢看到我跟野男人抱在一起。」她没有回头,故意说着。
身后的「野男人」惩罚地咬了她的香肩一口,引发阵阵银铃般清脆悦耳笑害。
「怎么没在休息?又忍不住想要擦玻璃?」低沉温醇的男声,带着浓浓的宠爱,温柔询问。
耝糙的大掌往前,覆在她微隆的小腹,轻轻抚摸。
「我没事呀,总是要动一动,每天不是进补就是休息,很无聊。」姚心蕾嘟起嘴,抱怨道:「你妈连翻译稿都不让我做了,说是伤眼睛。哪会啊!你也说说她嘛!」
女人之间的战争,做老公的只能举双手投降。「我认输,妳最好请妳妈来跟我妈讲,她们旗鼓相当,对手比较可敬。」
「连地板都不能擦!」这可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啊!
「妳是孕妇,安分一点吧。」孩子的爸心有余悸地警告,「妳忘记上次擦完地板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是真的忘记了。而且,就那么一次,也好久以前了!」姚心蕾还在强辩。
因为知道他喜欢干净整齐的环境,她总是努力再努力,要赶上他的标准。木头地板擦了又打蜡,光滑如镜……
然后,两年前的那天,她赶着打扮好要出门,赴他严正强调「非常重要」的晚餐约会时,穿着丝袜的她,在刚打完蜡的地板上奔跑……
惨剧就这样发生!
她狠狠滑倒、撞到了后脑,轻微脑震荡不说,还短暂失忆了好几天!
婚不但没求成,从那时候开始,岑立瑭的洁癖不药而愈,吓得再也不敢让她擦地板,后来,甚至把家里所有木头地板都铺上地毯。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结婚了、姚心蕾也怀孕了,还是一样,小心翼翼捧着,深怕她又摔着了,伤了哪里。
「我没有那么娇嫩!」姚心蕾忍不住抗议,「以前你都让我做这些家事,现在为什么不行?」
「妳知道那次妳受伤,把我吓得多厉害吗?」岑立瑭咬牙切齿反问。
「不知道。我只记得我一醒来,你就很凶的瞪着我,还问我刚刚说什么,我根本不记得了啊!」这是一个始终无解的谜团,姚心蕾多次想要问,却都问不出个所以然,岑立瑭不讲就是不讲。
现在也不例外,他闭紧嘴,只是抱着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宝宝——不肯回答。
「讲嘛……我到底说了什么?我好想知道喔。」她撒娇着。
不说,还是不说。
「再不讲,我要找我妈来问你喔!」
虽然很可怕。不过,岑立瑭还是咬牙忍耐,摇头。
「真的不说?」姚心蕾叹了一口气。背部依靠在丈夫壮硕坚实的胸膛,故意用楚楚可怜的语气说:「唉,大着肚子要坐飞机好辛苦,可是,我想回去妈妈身边住一阵子,你说好不好?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还会帮我坐月子、带宝宝……」
岑立瑭真的在咬牙切齿。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爱妻落跑、现在还是带球走,若真的让她跑成了,一定会被准阿公阿妈们骂到臭头!
「妳真的要听?」他的口气,好像是在问对方想不想被枪决一样。「好,妳真的想知道,那我就告诉妳!」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医生交代,脑霹荡之后,在四十八小时的观察期内,不能让病患睡着太久,每隔大约两三个小时,就要把她叫醒,问她几个问题,确定她没有昏迷。
那时,岑立瑭问的是——
「蕾蕾,妳最爱的人是谁?」
「妈妈……」虚弱的回答有气无力。
好,可以理解、毕竟生养之恩大如天,岑立瑭可以接受这个答案。
「然后呢?第二爱的是谁?」
她很困难地想了几秒。「爸爸……」
好,也可忍耐,干嘛跟过世的人吃醋、计较呢?
岑立瑭捺着性子:继续问下去。「再来呢?蕾蕾,谁是第三名?」
「嗯……」显然问题有点难度了。伤者苦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