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不拍还不行耶。”新娘噘着嘴抱怨。
“他们拍摄的镜头是固定的,有一定的流程和公式,谁来都是这样拍的,我们很难例外。”
“早知道就不来这家拍了,都是我妈害的。”
“去别家也一样啦。”
“你的意思是——”
“不要浪费时间了,赶快培养情绪吧。”
“怎么培养?你比较浪漫,你教我。”
“呃——这样好不好?你假想张人杰就站在旁边,我就假想雪莉站在旁边,我们不想让他们看出破绽。”
“那摄影师不就雌雄同体了吗?”
他气结,“你是来搞破坏的吗?我挤破头想办法,你在这里讲笑话?”
“好啦好啦,对不起啦。”
“从现在起,我们都不能讲话,尽量发挥想家力,使出浑身解数。”
“了解。你先抱住我。”
“嗯,过来一点。”
拥抱。
摄影师不在一旁,两人倒是越抱越有感觉了。
郭力恒心底那种久违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有了想对她放肆的欲望。
为什么不吻呢?天时、地利、人和,他一样也不缺,他轻抚了下她的面颊,急促的吻旋即落在她的唇上。
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但她身上每个细胞都是绝对的成熟。尤其在他的带动之下,她根本不需要想像有谁站在一旁监视,早已完全投入他掀起的漩涡里。
她的吻技不输任何一个他吻过的女子,但他清楚,自己心神荡漾并非只为这两片唇。
她掌控了他的感情国土,先前是蚕食,此刻是鲸吞。
忠于自己的感觉真好,他此刻是属于自己的,也是属于她的。
摄影师无声地进来,他看见两张吞食中的鱼嘴,有把握自己即将完成的作品是绝色。
第十章
“你那支MTV拍完啦!”
雪莉还是郭力恒工作上的伙伴,偶尔还是会找他闲聊,对于他就快和夏组琦步入结婚礼堂这件事,难掩失落之情。
“那不是我的MTV,是别人的,”他纠正,“我不过像个临时演员,在片子里晃一晃罢了,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他并不以此为傲。
“谁说的?你算男主角耶。”她很崇拜地望着他。
“那又怎样?”
“有人因为拍了一支广告就走红港台,你当然也有可能因为拍了一支MTV而走红。”
“走红哪里?我又不会唱歌。”
“那就演戏呀。”
演戏?他笑了一声,他是演了很久的戏,都快角色混淆、真假难分了。
愈接近婚期,他睡得愈不安稳。除了他自己和夏组琦之外,大概没有人知道即将上映的喜剧其实是一出荒唐的戏剧。
罢了。人生如梦,梦如烟,烟如蛸。这只是一场游戏一场梦,梦醒时分便人去楼空,一世两相忘,相忘烟水里。
“这阵子有人频频跟我接头,好像有意思要签我。”见他半天不说话,她决定提前跟他商量自己的事。
“签你?唱歌出片啊?”
“嗯。”
“我建议你把眼睛睁亮一点,别被人骗了。”
“应该不会吧。”她一脸对未来的期待,“虽然是家新公司,不过人家也捧红了几个歌手,去年刚出来的洁西也是他们在西餐厅发掘的,经过一年的集训就完全脱胎换骨了,她走的是清纯偶像路线,完全不同于以往往餐厅表演时的冶艳。
音乐制作公司对旗下歌手的训练和造型流程,他也清楚。
“听起来你的机会到了,恭喜。”他对她真诚一笑,“建议你先以静制动,别暴露太早,表现太多,否则你手上的筹码就愈少,处境也愈不利。还有,对未来有憧憬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别好高骛远,虽然有人在找你谈了,但是离出片的风光时日可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你得有耐心才行。他们会先改掉你的演唱习惯,如果你的习惯不是他们要的,可能还要你上一些课,此如口才训练和表演,目的是为使你在宣传期就成为媒体欢迎的对象。”
这些她也听说过,可由他口中说出的这番类似劝勉的话,在她听来宛如一首动人的情歌。
“其实你一点也不虚假世故。”
“是吗?”他不署可否。
“嗯。你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忽地一声轻叹,“怎么办?我愈来愈难过了。”
“难过什么?已经有人想找你出片了,你有实力,如果能好好把握机会,可望走出一条长远又长红的路,有什么好难过的?说不定下个偶像就是你。”
“我愈来愈觉得得不到你好可惜唷。”
可惜的事可多了。他只笑不答。
“唉,让我去你和夏组琦的爱巢参观一下可以吗?”见他没反应,她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认输了,你就成全我这一点好奇心嘛。”
他考虑了一下。夏组琦这会儿人在医院里,让雪莉去“他们的家”恰当吗?!
“你在怕什么?”又见挑衅。
“好吧,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一眼,免得你一想不开又找我麻烦。”
“谢啦。”
爱情没什么道理。
婚前最后一次值夜班的夏组琦,在急诊室里遇上令她匪夷所思的事。
她诊断出一位急诊病人为需要住院接受彻底治疗,病人却说他办不到,因为他后天就要去吃牢饭,因为妨碍家庭。
她看病人长得一副忠厚老实相,一点不像会妨碍别人家庭的人。
“你不知道你女朋友已经结婚了吗?”
“她说她早就离婚了,我也就信了。没想到她和她老公联合起来告我。”
喔,是女人背叛了他。她忽觉这社会好像也没什么公理。
不久之后,一个女人被送进急诊室,一身是伤,显然刚遭人殴打。
她正在替女病患清洗伤口时,一个男人带刀冲了进来,口中直嚷着要杀死贱人,还对一旁吓呆了的所有人说他不会杀他们,只想杀他老婆。
警察倒是来得很快,与持刀男人僵持了几分钟,她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警察已将男人摆平,带上警车。
人民警察果然神勇,她在心底赞佩。
劫后余生的女病患哭哭啼啼地告诉医护人员,说她老公怀疑她在外面有男人。
究竟这对夫妻谁是谁非,她不得而知。
也许,夫妻之间本就相互欠债,才会有缘共同生活,多珍惜缘分,少惹是非才是上策。
她跟郭力恒呢?他们就要作夫妻了,谁又欠了谁?好像也是互相欠债呢,谁欠谁多一点?
爱情真的没什么道理。她知道自己爱他,但他不知道。能告诉他吗?不太好,这样好像是要勉强他也要爱她。
天快亮了,她快下班了,回家睡觉吧,一睡解千愁。
才睡了两个钟头不到,有人来按她的门铃。披了件外衣,她很快就开了门。
“雪莉?”
“对不起,打扰了,我想来找找看,我的东西有没有掉在你们家。”
“你——什么时候来过我们家?”她完全清醒了,“掉了什么东西?”
“昨天下午郭力恒带我来过,我的一个耳环掉了。”雪莉答得脸不红、气不喘。
“耳环!?”什么意思?
她这才欠身让雪莉进屋。
“可以让我四下找找吗?”
“喔,你找吧。”
雪莉直奔郭力恒的房间,夏组琦本能地跟进。她就站着看雪莉满地找耳环。
“为什么你会认为耳环掉在他的房里?”她忍不住就问趴在地上的雪莉,尽量不使自己看起来像个妒妇。
“我——我其实想在床上找找看。”
“床上!?”她惊问的同时朝床边靠了两大步,“你说你的耳环掉在他的床上?”
“可能。”
“好,我帮你找!”
她激动地挥着郭力恒一向不叠的被子,仿佛想把棉花都挥出来,接着就爬上他的床,一阵地毯式的搜索。
“没有,什么也没有!”她抱着被子,鼓着腮帮子,坐在床上。没想到自己是在这种情况下,上了郭力恒的床。
雪莉胸有成竹地拾起一个枕头,用力挥了挥。
“奇怪了?真的没有吗?”
夏组琦忽然瞪大了双眼,盯着雪莉手中抱着的枕头。
“不要动!”
她跳下床,从枕头上拔下那只蓝色珍珠耳环。
“是这个吗?”
“对,原来是扎进枕头里去了,难怪找半天都找不到。”
雪莉接过耳环,把枕头扔回床上,故作难为情地望了望女主人。
“夏医师,你跟郭力恒为什么不睡一个房间呢?”
“呃——那是我们的习惯,”她的心虚又盖过了气愤,急着解释道:“睡不睡一张床不重要,一点也不影响我跟他的感情,你管得太多了吧?”
“你说的好,这的确不关我的事,昨天我来是想给自己留个临别纪念,没想到掉了个耳环在这里,很抱歉。”雪莉面无赧色地笑了笑,“那我走了,你继续补眠吧,再见。”
“不送!”
雪莉走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好个郭力恒,竟敢背叛她!她生气了,这辈子还没生过这么大的气。
“再过几天就当新郎了,还来上工啊?你都没什么需要张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