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某一角,一家小小的花店里,一对母女正努力的包扎着客人预定的花束,并且写上各种甜蜜的爱语。
“你是我今生的最爱……”安以乔边写边念出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是这位客人订的第三束花,每一束都是今生的最爱耶!”
江如兰闻言只是笑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顿,依旧熟练的包扎花束。
“情人节真是个好日子,”安以乔拿过另一张卡片继续写。“要是一年能多个几天,我的猫猫狗狗就不用愁了,您说是不是?”。
江如兰看着不算大的花店里,到处都是猫狗的踪迹,不禁叹了一口气。
“以你捡狗的速度,我看就算天天都是情人节也不够开销。”
判定这属于危险话题,安以乔吐吐舌头没敢再回话。
父亲过世已经十年了。
当年,她和母亲被从那栋高级洋搂赶了出来,在安家人的怒骂嘲笑声中,她们母女俩带着简便的行李及她捡回来的流浪狗离开生长的地方,到另一个城市生活。
那一夜对她们母女来说,都是极不愿再想起的回忆。她们在那一夜失去了挚爱的亲人,也尝受了从未经历过的屈辱。
母亲要她别恨安家人,说他们会这么做,只是因为立场的不同。
其实她对安家人谈不上恨那么强烈的情绪。她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但理解不代表原谅,因为她无法谅解那些人恶(缺一行)
小镇的所有回忆,只要不忆起,就不会有感觉。
多年来,她们一直依靠父亲而生活,衣食不缺、金钱无虞,虽然她并没有因此就天真的以为钱会从天上掉下来,但也从来没有为金钱烦恼过,直到十年前的那一天,失去了父亲的庇佑,她才知道现实的残酷。
母亲空有文凭,却没有一技之长,以至于到处找工作都碰壁,最后靠着父亲生前预留在王婶那的一笔钱,她们开了一家花店,从无到有的慢慢经营。 .花店由一开始的门可罗雀,到现在生意蒸蒸日上,都是她们在趺跌撞撞中摸索过来的。
如今,从前的一切苦难都过去了,她们在这陌生的城市重新生活,另寻一片天空,坚强而快乐的活着。
“以乔,时间快到了,你先去送花吧!”江如兰抛给她车钥匙,指指桌上的花束。“这些都是指定五点以前送到的。”
“没问题。”她接过钥匙后,来来回回将要送的花全拿上车。“那我出去了喔!”
“开慢点,安全第一。”
“我知道了。”安以乔笑着挥手道别,打开车门让平日都跟着她送货的小毛上车。小毛是一只混种狗,属于中型犬,面相凶恶、忠心护主,是她最好的保镖。
她熟练的驾着车子在大街小巷中穿梭,替客人将一束又一束包装精美的花朵送到心爱的情人面前。
而当她送完最后一束花来到车子旁边时,发现小毛挨着玻璃不断的低叫。,爪子不停的抓来抓去,像是想要出来。
“小毛?”安以乔打开车门想要安抚它,结果它一溜烟的就跳下车。“小毛!你要去哪里?小毛,快回来!”
不理会她的声声叫唤,小毛健步如飞,一下子便失去了踪影。
“小毛!”她连忙开上车门,提步急迫。“小毛!快回来——”
“汪!汪!”狗吠声由转角处传来。
她循着声音上前察看,只见小毛坐在车来人往的马路旁,拼命的吠叫着,而在它面前,则躺着一只瘦小的小猫,不断哀哀呜叫。
“啊!”她一个箭步冲上前,小心翼翼的抱起小猫,唤着小毛往路旁移动。“小毛,过来。”
大约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猫在她掌中不安的扭动,不停的瞄瞄叫,像在呼唤它的母亲。
这么小的猫,怎么会在大马路旁呢?安以乔转头四处梭巡,期望能找到母猫的踪影,但却一无所获。
安以乔猜想小猫或许是自己乱跑才会不小心与母猫分离,或是被附近的小孩给抓来,玩腻了就随手丢弃。
不过,从它无力的四肢看来,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走吧!小毛。”既然找不到母猫,这小家伙只好跟着她了。“我们带小猫咪去给医师伯伯看。”
^o^ ,^o^^o^,^o^ 适逢星期假日,许多兽医院都歇业休息。安以乔开车穿梭过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家尚在营业中的动物医院。
想来许多饲主都有同样的困扰,这间假日还有营业的动物医院生意很好,里头坐满了带着宠物等待就诊的饲主。
她将小猫放在外套中保暖,填完了初诊资料的单子,便站到角落等待。
小毛乖乖的蹲在她脚遣,对身旁好奇在它身上闻来闻去的马尔济斯不屑一顾。
过了许久,好不容易终于轮到她。
“小瞄咪。”助理小姐念出宠物的名字。
安以乔带着小猫走进诊疗室,小毛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有什么问题吗?”年轻的兽医师在她将小猫放上诊疗格后问。
“我在马路上捡到它。”她回答着,一边注意着小猫无力的四肢抖啊抖的,站都站不稳。“我想检查看看它的身体状况。”
“嗯……”兽医师一手摸着下巴,打量了小猫一会儿,才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开始检查。“它大概只有一个月大,还没断奶,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外,看不出有太大的什么问题。”
她松了一口气,展颜道:“太好了!”
“你有时间照顾它吗?”兽医师随手拿起棉花,替小猫擦拭眼睛的分泌物。“还没断奶的小猫需要花些时间照顾,如果你没办法的话,可以把它留下来。”
想起最近花店较紧忙,安以乔考虑了一会儿。
“我最近的确没有时间照顾它。”可是住院的费用……
看出她的难处,兽医师笑了笑。一“这不算住院。”他俏皮的眨眨眼,“最多收一点保母费吧!如果你没办法养它,我也可以替它找个主人,这里也收留了一些待认养的猫狗,有时饲主带宠物来看病,看对了眼就领养回去了。”
“你真是个好人耶!医师。”安以乔绽出笑容。“那就这样吧!如果到时仍没有人认养,我会来带它回去的。”
下了决定,又再与兽医师交谈了几句,她才离去。
兽医师随后唤来了助理照料小猫,正拿起病历表要填写。忽然,饲主的姓名栏吸引了他的注意。
安以乔……好熟悉的名字,这不正是大学时期,不断在他耳边提起的名字吗?
安这个姓并不多见,以乔也不是菜市场名,会是她吗?好友的初恋情人。
台湾虽然不大,但要这般巧遇也不容易,莫非是上天可怜他,将安以乔这根美味的红萝卜送到他面前,要让他钓绍笃圻那头倔驴子?
真是天助他也。
二话不说,他立刻拿出手机,准备请君人瓮。
^o^ ,^o^^o^,^o^ 夕阳西落,巷子内寂静异常,站在充满回忆的兽医院前,绍笃圻不禁想起许多往事。
年过七十的魏医师,最终拗不过儿子的坚持,决定到美国一家团圆。
对情同父子的两人来说,分离自是分外难受,在他帮魏医师收拾行李时,两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魏医师离开了,兽医院歇业,关于小笼包女孩的人事物几已全非,只剩下黑皮仍伴他左右。
“黑皮,只剩我们两个了。”他蹲下身子,搓揉着黑皮的耳朵。“你还记得小笼包吗?”一听见食物的名字,黑皮立刻竖起耳朵,吐出舌头。“不是用来吃的小笼包,是小乔,那个小笼包女孩。”
黑皮偏过头,一脸疑惑,像在问:那是谁?
“你忘了吗?唉……也难怪,都过了十年了。”绍笃圻摇摇头,站起身子。
“走吧!该回家了。”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的号码,是他大学的死党——林义堂。
“喂?”一接起电话,那头便传来嘿嘿的笑声,他沉默了几秒,“你打错电话了。”语毕,便毫不留恋的把电话挂掉。
没多久,手机再度响起。
“喂,你也太无情无义了吧?居然挂我电话。”电话才接通,林义堂立即发难。“这是对待老朋友应有的态度吗?”
绍笃圻不禁咧开嘴,“电话一接起来就听到那种变态的笑声,我怎么会晓得是哪个神经病?”
“什么?!还说我是神经病。”那头传来林义堂夸张的悲恸声。“枉费我一片好心,急着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消息,你居然这样对我?好吧!那就当我没打来算了。”
“真的?”绍笃圻挑挑眉,假意威胁,“那我要挂电话了。”
林义堂沉默了数秒才又开口,“你确定要挂?”得意的笑声再度传出。“我可是有关于小笼包的消息喔!”
闻言,绍笃圻一改之前轻松戏谑的态度,握紧电话追问:“她在哪里?你看到她了?你怎么能确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