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很出众,就像平常一样,穿得像一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上面是一件五彩绚丽的冬装夹克衫,下面是酒红色的紧身裤和黑色的长靴。在驱车去体育馆的路上,他们谈论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主要是小狗。“那么说,你的外甥喜欢它了?”卡梅伦问。
“非常喜欢,”佩蒂说,“你也许不会相信,但是他为它起名叫国王。”
卡梅伦扬起了眉毛,太巧合了,“你告诉他的?”
“我提到你的经历。乔喜欢这个名字。我想总有一天,这只狗会看起来像个国王的。你应该去看看它,它现在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一旦它能再长些肉,它会变得漂亮起来的。”
“想到那天佩蒂刚发现它时的样子,这真是一个奇迹。”达琳在后座上说。
他们同意乔养那只小狗,在卡梅伦看来这是个奇迹,一半的他知道不是所有的家庭都喜欢这种动物,另一半的他做着最坏的打算。他不想再看见那只小狗。
他们走下轿车,走进体育馆,人群拥挤着,就像狂欢节的游行。当佩蒂被挤得紧贴在卡梅伦的身上时,她感到头晕目眩。卡梅伦听到她轻轻的喘息声;他并不奇怪,如此靠近她,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
至少,他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想出这样一个疯狂的主意,让他坐在他们四个人的一端,而她坐在另一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原因。他没有理睬她的安排,在她的身边坐下来,“我想问你一些关于那张画的事,就是挂在你店铺入口处的那张。”
“点彩风格的那一张?”她看起来十分惊讶。
“我喜欢它,我喜欢它表现出的朝气与力量……还有颜色。我想买下它,但是它没有价格标签。”
“你想要买《创世纪》?”她慢慢地问,然后笑了。
“如果那是它的标题,”他不知道,“那幅画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笑起来,“根本没有,只是这件事让我惊奇。”
“我知道我没有你装饰方面的品味,但是我的确很喜欢那幅画,从我第一眼看到它就喜欢。”
她仍在笑着,“我很高兴。”
他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在那幅画背后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故事,”她指着前面的场地说,“比赛开始了。”
从比赛开始,他的思绪就被带回到高中与大学时代,他们在绿茵场上驰骋冲杀,设计作战方案,研究战略战术。在那些日子里,和他一同出去的女人总是抱怨他在比赛中完全忽略了她们。他无法忽略佩蒂,她不给他这种机会。
当场上的队员漏球时,她低声咕哝了一句,她对下一个作战方案的预见与他不谋而合,他已经习惯了女人们在整个比赛时间进行交谈:谈一切事情,唯独不谈足球。陪一个专心致志的女人看比赛是他的新经验,他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
“这可能是因为我在大学期间,曾经和一个足球运动员交往过,”她笑着说,“他是另一个认为婚姻不适合他的人,根据他的情况,他决定去做一个牧师。”
“你和他睡觉了吗?”
立刻,她奋起反击,“我不认为这关你什么事。”
“这就是说,你和他睡了。”他笑着,喜欢她这么容易被看懂,“你一定很棒。”
她无法掩盖她的窘迫,但是她让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挑战性,“你为什么那么说?”
“很显然,因为和你睡过之后,这个家伙觉得没有什么乐趣,于是他放弃了性,去做一名牧师。”
“当然,”她被他的解释逗得笑起来,“其余的那些家伙,他们被我精湛的做爱技巧所吓倒,不得不逃跑了。”
坐在他们前面的那个男人回过头来向后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笑容说明他听见了她所说的话。佩蒂的脸颊更红了,她向卡梅伦靠近了一些,放低她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不和你睡觉的原因,我只是为你着想。”
“我喜欢冒险。”他说,并没有放低他的声音。
他需要找到一个办法来解决他对她的无休无止的渴望,他不怕被她吓倒,更有可能的是,他会发现她和他所认识的女人们完全一样;更有可能的是,如果他和她做过爱后,追逐的游戏就会结束,他会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中去。
☆
赛场休息时,佩蒂和达琳来到休息室,当她们一离开男人,达琳就抓住了佩蒂的手臂,“我简直不能相信,我在约会。”
佩蒂开始重复她下午所说的话,这不是约会,然后她闭上了嘴。达琳没有表示反对,她的蓝眼睛里闪动着的快乐火花,佩蒂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这么说,你过得很愉快了?”
“非常愉快,”达琳咯咯地笑着,“为什么不去享受呢?我们和两个相貌英俊、才华出众的男人在一起……”她看着佩蒂,“米奇真的很有趣,我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合同律师会这么有趣,但是他总是在说一些最有趣的事情,我不记得我有多长时间没有像今天这样笑过了。”
笑声是达琳需要的,佩蒂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就必须忘记在卡梅伦身边所产生的晕眩,毕竟她可以在一场球赛的两个多小时之内抵制住一个男人的诱惑。
“米奇建议我们球赛结束后去吃比萨饼,”达琳说,“你怎么想?我知道你不想和卡梅伦坐在一起,可是你的计划没有成功,如果你想直接回家的话……”
直接回家是一条最安全的措施,但是佩蒂知道她必须留下来,达琳很快乐,这是值得的,“比萨饼听起来不错。”“很好,我去告诉米奇。”
☆
他们一起去了东方比萨饼店,在门前,佩蒂有些犹豫,但是达琳却坚持起来。站在卡梅伦身边,佩蒂努力想把精神集中在其他人的谈话上,但是她的思绪却总是溜号。
她与卡梅伦度过的每一分钟,都变成了纯粹的折磨,她不想去喜欢他,但是她怎么能做到这一点呢?将他视为一个花花公子没有什么用,因为她现在了解了这个男人,知道他很善良,很有感情,很出色,很完美,他正是她理想中的丈夫。
但是,他不想结婚。
多年以前,她也许会相信自己能推倒横亘在他心中的那堵墙,能改变他的思想;多年以前,她信仰婚姻。
但是生活教给了她不同的东西。
“斯拉德先生,四个人,”有人在高声喊着,他们被领到后面的一间污渍斑斑的小房间中,粉刷过的墙上涂满了一些乱七八糟语句。
佩蒂在桌前坐下来,当卡梅伦坐在她的身边时,她的心脏跳得就像刚参加完一场摩托车赛,他的毛衣的袖子擦着她的毛衣的袖子,最轻微的活动都会让她的腿碰到他的腿,她一动不敢动,全心全意地提防着他。
达琳开始对邻近墙上的话语发生了兴趣,“这里有一些话不可思议,”她说,站起来去读其中的一条,“吻青蛙要比吻小狗好吗?”
她皱了皱鼻子,又在佩蒂对面的凳子上坐下来,“你总是说在你发现你的王子前,你要吻大群的青蛙,但是当你将它们拣起来时,你曾经尝到过这种讨厌的、浑身粘乎乎的东西的味道吗?”
“在我吃过的美味中,它并不怎么样,”米奇说着,在她身边坐下来,“每人一大杯饮料可以吗?”
“当然,”达琳说,“可以点比萨饼了吗?”
卡梅伦微笑着,看着达琳在这几个小时内的转变,她从一个双唇紧闭、只用单个词来回答问题的女人,变成了激动不安、喋喋不休的女人;甚至米奇也放松下来,讲着他的笑话。唯一没有感到轻松的是佩蒂。
她坐在他的身边,寂静而沉默。
他们点了比萨饼和啤酒,当米奇讲故事时,达琳对米奇讲的每一个故事都开怀大笑;佩蒂只是偶尔微笑一下,卡梅伦知道她的内心在防备着他,找到一个办法突破这道防御变成他的目标。“那张画,”他问,将话题又引到他们身上,“你想多少钱卖给我?”
“你想付多少钱?”她问,玩着手中的餐巾,没有看他。
达琳接过了话题,“什么画?”
“挂在你们店铺入口处的那张。”卡梅伦回答。
“佩蒂的画?”达琳看着她笑起来,“过不了一天你就会抱怨的,甚至没有小偷想偷这张画。”
佩蒂继续玩着餐巾,“我想你可以将这张画偷走。”
他碰了碰她的手臂,希望她能看着他,“你画的?”
她看了他一眼,耸耸肩,“在我大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的指导教师正巧是我的顾问,他说这张画看起来像是颜料工厂大爆炸,他认为我对色彩的感觉太幼稚,他希望我能成熟起来。”
卡梅伦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喜欢那张画,明亮而充满朝气,让他想到佩蒂,“你后来对色彩的感觉成熟了吗?”“没有,我改了专业,”她看着他,她的表情几乎是悲哀的,“我对年轻的错觉却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