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什么?时间快来不及了,你知不知道?”她拔尖声音质问。
“等豆腐来,我们再走吧,不差那点时间。再说,你总不能丢谦萩一个人在这里吧?她是个女孩子,现在身体又不舒服,而且天也渐渐暗下来了,如果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冯玩是就理堵回去。
程旖旎气得头顶直冒烟,
你管她去死啊!最好留她——个人在这里被人绑架。然后撕票。暗自在心里诅咒着。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就要抓狂的情绪:“要是来不及……”
“不会的,时间还很充裕,你放心吧。”
见他们小两口为了她的事快吵起来的顾谦萩,连忙挺身做和事佬:“玩是,既然旖旎这么着急,你就别管我了,快载她去吧,免得害她迟到。我一个人在这里等豆腐哥就行了。”
“不行!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不放心。”他坚决地反对。
“玩是……”她微带恳求。
“说什么我都不答应。”瞧这情形他是坚持到底的。
面临冯玩是牛般的固执,她只能任由着他。其实她也很害怕冯玩是真的听了她的劝告,把她独自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可能会胡思乱想,净想一些专吓自己的幻想,幸好他坚持留下来了,这让她恐惧的心绪平稳不少。
但他的坚持却让程旖旎对她产生更深的顾忌与怨怼,将她视为极欲拔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 * *
盼啊盼,好不容易盼到窦翰府那辆特地喷成像台北树蛙颜色的金龟车。
窦翰府带着浓浓歉疚的笑,仓皇地跑向他们:“歹势,歹势!因为有些公文一定要马上处理,忙着忙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
“既然窦大哥已经来了,谦萩姐就交给他照顾,我们快走吧!时间快来不及了。”一见到窦翰府的程旖旎,比见到一线生机还要兴奋,不等冯玩是反应,又拉又拖地将他带离凉亭。
尚未弄清眼前情况的窦翰府,愣愣地询问一旁坐得稳稳的顾谦萩。“不是有重要的事找我吗?怎么一见到我就跑了?”
“旖旎赶着参加她朋友姐姐的婚礼,因为我晕车暂时无法坐长途车程,玩是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劳烦你这个大忙人亲自跑一趟,来接我这个小麻烦喽!”顾谦萩将大致情况叙述一遍。
窦翰府了然地点头,看着脸上带着牵强笑容,眼里却尽是愁云的顾谦萩,他豪爽地拍拍她的肩头。“心里头很不好受吧?”
“什么?”她听不懂。
“还装,再装就不像了。”他露出一副“别想瞒我,我什么都知道”的先知样,并用肩头推了下顾谦萩。
“我装什么?”她被他搞得雾煞煞。
窦翰府这人向来快人快语,他也不多拖泥带水,直截了当地说:“你喜欢玩是对不对?”
她一愣,没想到她原木以为隐藏很好的秘密,竟然被许久未见的窦翰府一语道破,她眼神躲躲闪闪、噤口不语。
“其实早在玩是介绍我们认识时,我就看出来了,要怪就怪你那双过度诚实的眼睛,老是紧盯着玩是走,他往东,你的黑眼珠就偷偷地跟着往东,绝对不敢往西。我说妹子啊,什么时候你的黑眼珠才能脱离鬼鬼祟祟的日子呢?”他话中暗含鼓励。
远眺着染红的天空,沮丧地说:“你知道的,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那又怎么样?对方只是个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罢了,怕她喔,不战到最后,谁输谁赢还很难说,妹子,跟她拼了!”听听看,他现在的口气多像携械要去火并的黑道兄弟。
顾谦萩无力地摇头,并虚弱一笑。“豆腐哥,你当初是不是抱持着这种气势迫瑛姐的?”
“那当然,情场如战场,对情敌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你没听过吗。”
“现在听过了,”其实这句话她不知听过多少回,只是她不喜欢去破坏别人稳定的感情,因为那太缺德了,“好了,这个活题就此结束。走走走……”站起身,推着窦翰府往台北树蛙前进。
“你一定要跟她拼拼看,这样你才有一线生机。”他仍不放弃对她耳提而命。
“好好好!是是是!我知道了,再不走的话,要是害我吃不到瑛姐煮的晚餐,我就要叫她帮我修理你一顿哦!”
再待下去只会拖长她耳朵的受虐时间,惟今之计,就是赶紧到窦家寻求窦翰府的爱妻纪雅瑛的庇护,不然今晚她休想沾枕了。
* * *
奔驰在高速公路上,赶着到台中的冯玩是,瞧着摆着一张臭脸的程旖旎问道:“脸怎么那么臭?是不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她双手环胸斜睨着他。“以后不准你再跟顾谦萩联络,甚至见面。”
“为什么?”对于程旖旎突然发布的禁令感到莫名其妙。
“我讨厌她。”她斩钉截铁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讨厌她?为什么?”他实在想不出顾谦萩有令人讨厌的特质。
“她给我一种压力。”
“你们才刚认识不久,谦萩怎么会给你压力呢,”
“她想跟我抢你。”
“抢我?哈——那怎么可能?我跟她是哥儿们,世上哪有哥儿们看上哥儿们的事?你想太多了。”冯玩是对于她的说法一笑置之。
“是吗?那她干嘛一直用带着爱恋的眼神看你?那又是怎么回事,”
爱恋的眼神?谦萩用爱恋的眼神看他?程旖旎的一句话,让他的心里掀起一阵他也不明白的波涛。
“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准你继续跟她来往。”
“就算她真的喜欢上我,那又怎么样?我现在的角色是程旖旎的男朋友,不是顾谦萩的男朋友,你就对我那么没信心!”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心里竟有股说谎后的罪恶感,这股感觉让他迷惘。
她知道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忠诚度了,为了避免惹他不开心,假意地相信他这回。“姑且信你这回,要是被我捉到你背叛我的证据,我会让你不好过的。”眼里卫闪着言出必行的寒光。
可惜冯玩是这个粗神经只当程旖旎在耍小孩子脾气,没去仔细分辨话中的认真度。“哈……你才舍不得呢!”自以为是地说。
程旖旎只是还以一抹诡谲难测的阴笑,并未正面答覆。
到时就来看看她到底舍不舍得了!
* * *
“宝宝乖,快把奶奶喝完,好睡觉觉喔!”顾谦萩坐在窦家客厅的沙发上,黑着眼圈喂着怀中的小婴儿喝奶水。
她如狮子大张口般的打呵欠,眼睛又沉又涩,她好想躺在软绵绵的床铺上,狠狠地给它睡个天昏地暗、昼夜不分。
原以为她只要一到窦家,她的耳根子就可以获得清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她万万没料到一向跟她连成一气的纪雅瑛,在得知她喜欢冯玩是的同时,随即一反常态,与老公窦翰府站同一阵线,拼命地劝她早日向冯玩是农明心迹,跟程旖旎一决高下。一直折腾到晨曦鸡鸣,夫妻俩抵挡不住周公的勾引,纷纷倒戈于周公的麾下,她的耳根这时才获得真正的清静。
“小子,你喝奶奶的速度比乌龟爬完一百公尺还要慢咧!都喝丁十五分钟了,才喝一半,算阿姨拜托你好不好?阿姨好累、好困,你快把奶奶喝完,然后乖乖上床睡觉觉,好让阿姨能早点睡觉觉好不好?”她晃动了下奶瓶,催促着正用黑黝黝的小眼睛盯着中自己的小婴儿。
小婴儿配合地用力吸了几口,又停了下,好动的眼好奇地望着一张充满倦意的苦瓜脸。
就在顾谦萩想再出口哀求小婴儿时,门铃突然发出一串清脆的音乐声。
她瞄向挂在墙上的钟,时针指着七,分针停在十二位置。才早上七点,这么早会是讹?
她将奶瓶往桌上一放,抱起小婴儿,撑着他尚未有支撑力的小颈子走到大门。
“是谁?”她谨慎地隔着门板询问来者。
“谦萩,是我。”冯玩是的声音。
他该不会带程旖旎来了吧?她猜测着门板外的人是两个人,还是一个人,但她还是打开了门。
门一开,只有冯玩是一人,高吊半空的心才获得舒解。她实在太怕程旖旎了,她总是带着仇视的眼瞪着她,让她不禁寒毛直竖。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旖旎呢?”她两眼搜巡了遍门外,深怕程旖旎突然从围墙冒出来。
“昨晚参加完婚礼后,我就送她回家了,而且我也没告诉她我这次休三天假。嗨!小豆腐早啊!”他捏捏头埋在顾谦萩颈窝的小婴儿的小粉颊。
“要玩,等进来再玩,这里风大,对婴儿不好,”说完,便转身进入屋内,大门就留给冯玩是去关。
他关上门,稍微环顾一圈屋内,就是不见屋子的男女主人的行踪。“豆腐跟雅瑛呢?”
“他们夫妻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对我面授机宜,直到刚才才睡。”坐回沙发拿起只剩一半奶水的奶瓶往小婴儿的嘴里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