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下心来,他小心翼翼的扳开兰宣紧搂住他腰间的小手,他要给她一个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犯同样的错,“你……自己休息吧,我还有公事要忙,我会叫厨房里的小喜来这陪你。”他晓得她和小喜的感情不错,为了不让她再胡思乱想,特意让她熟悉的人进屋来伴着她也好监视她。
他起身命人进来帮兰宣打理衣物,顺便要人叫小喜进来服侍兰宣。
面对他的绝情,手里抓不住武内宫的锦袍的兰宣虽知道自己是活该、罪有应得,但还是忍不住的将脸埋入棉被里无声的哭泣,不再无助的睨着他。
她选择了离开,也间接选择了现在的路,她不怨他,却怨自己为何会来这里,为何会在短短的时间里失去亲情也失去自我。
武内宫缩回自己欲安慰她的手,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他也不好受,但是他是这里的主子,他要建立起他的威信,纵使他还是宠爱她,但若让她为所欲为习惯了,他又如何能使手下信服。
他要让她知道她的所有,包括她的人她的身心都是他的,谁都不能对她放纵的欲为。
门被拉开又被关上,直到武内宫远去的脚步声渐渐的消失后,兰宣才恍惚的抬起泪湿的小脸,茫然的望向他刚停留的地方。
从不知绝望为何物的她终于放声大哭出来。他的生气来自她的咎由自取,是怨不得别人的。
第六章
面对小喜忧心的表情,兰宣淡然一笑,“你把这碗汤端走吧,我还不想喝。”她说道,“要不你干脆行行好帮我喝了它。”
小喜拿她莫可奈何的翻了眼白眼,要知道如果自己不逼她将这碗汤喝完她可是会被持事剥皮的。
“我的好小姐,你就喝了它们吧,要不然小喜就遭殃了。”小喜哀求的说。
自从宣儿小姐被殿下救回来后自己被派来服侍她,原先以为这是件好差事,厨房里每个人都十分羡慕自己可以进到五皇子的屋里来当差,更不用说自己要伺候的人又是宣儿小姐,当时小喜真的乐上天了,虽然自己并不怎么喜欢殿下的冰山大酷脸,但是宣儿是个好脾气的小姐,虽得宠但却没有其他贵族的傲气,像是其他主子们或者大臣与他们的眷属全都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讲难听点就是狗眼看人低。
但是现在小喜可后悔进来这里服侍她了,殿下与她正在呕气中,她便茶不思饭不想的,镇日以泪洗脸,真不知她上辈子是不是水做的。
好不容易小喜用如果她再这样哭下去自己会挨浅田持事的惩罚,兰宣才止住泪水,而她不哭,就吃得更少了,每次用膳时都不吃肉或鱼之类的东西,起先小喜怕整盘被端上来又被撤下去倒楣的又会是自个儿,便干脆能帮她吃多少就算多少,没想到肥的却是自己,她却日益消瘦反而讨来骂。
小喜将手上的汤吹温后凑近兰宣的嘴边,“快喝吧,殿下交代过,这汤要温温的喝才有疗效,你的身子太薄弱了,需要补一补才行。”
乍闻小喜提及武内宫,兰宣怔了怔,嘴角更是浮起一朵无奈的笑。
“他还关心我吗?”自从那日他走后,算算也有十日之久了吧,她是一眼也未曾再见过他,想来他的怒气尚未消退吧!
小喜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宣儿小姐会认为殿下不关心她!
每日她都是睡在宣儿小姐身旁以防宣儿小姐又偷跑,原先小喜也是认为殿下气得不理会宣儿小姐,但在她进来服侍宣儿小姐的第二日深夜,她在睡眠中觉得有人在宣儿小姐身边的感觉后她便被惊醒,却愕然发现来人是她的主子,且正用痛楚的深情轻抚着宣儿小姐散在铺上的黑发。
小喜聪明的静声离开,让她的主子可以保留住他的尊严,也是从那天开始,只要武内宫一进到寝宫时,小喜便抱着棉被到外头继续睡她的大梦,直到他离去后,她被浅田鹰唤醒又再抱着棉被回到里头。
她有点为殿下打抱不平,但想想这也不能怪宣儿小姐啦,殿下要她发誓不可告诉宣儿小姐他每日都会去看宣儿小姐的事,所以至今宣儿小姐还一直认定殿下不要自己了。
“你若真的想要殿下不再恼你,那你就喝了这碗汤,它是殿下命人端来的,他一定也不希望你又原封不动的撤下。”她劝道。
摇摇头,兰宣言不及义的说:“雪应该快停了吧?”她的视线落到屋外不断飘落的雪花。
雪停后就是武内宫随着天皇返回京都的时候,也是他迎娶左大臣的女儿之时,更是她离开这世界的时候。
没错,她依旧是一心一意的想离开,但不单单是离开这座别苑,而是更决裂的离开这世上。
她晓得她一旦失去了武内宫,她也活不下去,他的娶亲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残忍的手段,不是她想不开,而是一夫一妻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她不是逆来顺受的日本女子,得不到他,更回不去家人的身旁,那她就这样走了,对她而言是种解脱。
不懂她意思的小喜直直的回答,“嗯,大约还要下到四个月雪才会开始溶,不过最冷的时候快过了,我们这儿一年有半年多的时间都是十分严寒的,像天皇会选择雪季时到这来是前所未有的,以往在下雪时分,连殿下也是甚少会到我们这来的,他们此时应是在南方较炎热的地方避寒才是。”
她的话,不啻是在提醒兰宣与武内宫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一切都是天意,否则两个相差数百年的人怎会在这种地冻的北国相遇乃至相恋。
是她该珍惜这段短短情缘的时候了,在他回到京都前,她要他是快乐的。
“小喜,我要喝汤。”
喜出望外的小喜只听见她要喝了这碗东西就兴奋得不得了,没细想的就赶忙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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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放开些后,兰宣的胃口也跟着开了,虽然依旧吃的不怎么多,可总算是让众人稍稍松一口气。
初愈的她思念武内宫的时间也愈来愈多,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化解梗在他们中间的横木,她已经好久没有正面见到他了,偶尔会无意间瞥见他的背影,但是他总是在见到她的时候便把脸转开。
得不到武内宫的安慰,兰宣益发思念家人和那个她所熟知世界,每每一触及心中想家的念头时,她总会不停的转动手上的戒指,躲起来偷偷的啜泣。
像今天,她又对小喜谎称她人不太舒服,想一个人回房里休息,要小喜别去打扰她,而直线条的小喜也不疑有他的回到厨房帮忙,兰宣在小喜替她阖上门后便拥住自己,蹲在地上哭泣。
昨天又梦到妈咪和爹地了,只是不梦见便可稍加压抑住想回家的念头,但偏偏事与愿违,她梦见家人的时间是愈来愈多了。
武内宫的不理会对她而言是种折磨,原先她是用和武内宫斗嘴或是一起赏雪谈心度过想家的时间,但现在……
“妈咪、爹地……我想你们……”她下意识的用国语说出来。
武内宫一见小喜向他报告今天宣儿又不舒服时,忍不住返回自己的寝宫探视她,却见她蹲在地上环住自己无助的哭泣。
他晓得自己的报复行径对她也是种伤害,但他一直认为会调适过来的,尤其是当她恢复进食的时候,他真的这么认为,但看来他是大错特错了。
昨夜见到沉睡中的她眼眶下的阴影很深,像曾狠狠哭泣过的样子时,他就该警觉到她的不对劲,今天又见她偷哭,他心里也不好受。
他挥走侍卫,弯下身想将她拥入怀中。
兰宣哭得红肿的眼讶异的看到武内宫满脸心疼的睨着她,呜咽一声,她冲入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不放。
“你来了……”她抽泣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武内宫粗糙的大掌粗鲁的替她抹去泪,“别哭了。”
他的话像是有魔力般,刹那间兰宣的眼便像水龙头般开放自如的收住眼泪。
“你……不要再……生我的气……”她抽抽噎噎的说。
“只要你不哭,我就不生你的气。”他的话还是说得酷酷的。
可兰宣就偏吃他这一套,她笑中带泪的说:“我不哭,呵。”
见她破涕为笑,武内宫的口气也跟着轻松起来,“你哦,又哭又笑的。”他纵容的说道。
“呵,”兰宣还是傻笑,他来找她了耶,好像不太真实的感觉,“我发觉自从认识你以后就变得很爱哭,像林黛玉一样。”
“谁是林黛玉?”她又说出一个他不认识的人名,但这次的名字像是女孩子的,她的语气也不像以前她提及的“筱都”那般的亲密。
“一个小说里的人。”她把脸从他的臂膀转向她一向最爱趴的胸膛上,呼,还是不敢相信他不生她的气了。
“小说?”他皱起眉头,不解的重复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