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搞错了!曼沂,我们所见到的景物,还不足以让你明白吗?现在不是二○○五年,那道神奇的引力改变了一切,我们已经穿越时空,来到西元一九八○年——也就是二十五年前。”
这会儿季曼沂终于听懂他所说的意思了,但她依然难以置信。
“骗人,我不相信!”他们怎么可能穿越时空?那是科幻电影中骗人的题材,世界上根本没有穿越时空这回事!
“是真的!接受事实吧,曼沂!”他指著四周,沉痛地告诉她。“我们真的回到过去了,这里确实是天使岛没错,却是二十五年前的天使岛。那时候这座岛尚未开发成度假胜地,所以我们看到的景象才会如此苍凉。”
这里的确不是二○○五年那个热闹繁华的天使岛,难道他们真的回到二十几年前的过去?季曼沂只觉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骗人……这不是真的……”
“曼沂?”韩劭刚面色担忧地蹲下来,想搀扶起她。
“这一定是幻觉!”她坐在地上动也不动,豆大的泪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她不相信自己被那道诡异的引力吸到这个时空,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然而四周不符时代的景物残酷地告诉她,那是事实。
“你别哭嘛!”见她落泪,韩劭刚比什么都心疼。“不要担心,或许有办法可以回去——”
“回不去的!”紧绷的情绪瞬间爆发,季曼沂激动地哭著高嚷。 “你几时曾看见过穿越时空的人来来去去?那些人失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曼沂!”韩劭刚试著安抚她,但她却只是掩面痛哭,情绪全然崩溃。
“别哭了!曼沂,至少我在这里。”他紧抱著她,焦急地安慰:“无论在哪个时空,至少有我陪著你,你别难过了好吗?乖,别哭了……”
他的安抚逐渐产生效用,季曼沂虽然停止痛哭,眼泪依然不断坠落,只不过却是因为深深的自责而难过。
“我好抱歉!”她揉著眼睛呜咽啜泣,哽咽地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顽固,坚持要在晚上赶回饭店,如果我们留在岛上,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都是我不好……我连累了你,害你也回不去——不,当初我们根本不该相遇的……”
“你在胡说什么?”见她愈说愈荒唐,俨然已经陷入自责自怨的状态,韩劭刚当下窜起怒火。
“谁准你这样胡乱怪罪自己了?季曼沂,你听清楚!你没有连累我,陪你出海找你父亲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有逼我,更没有拿枪胁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即使必须永远留置在这个时空,再也回不去,我也永远不会怪你!听懂了吗?”
她感动得再度落泪,哽咽地回答:“我懂!可是……”她还是歉疚不安啊!
“没有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懊恼追悔就能改变现状吗?如果不能,那么何必浪费时间做这些无意义的事?站起来,别再追悔过去!我们现在只能往前看,不能回头了,你明白吗?”
“明……明白。”被他的气势深深撼动,季曼沂不由自主点点头,忘了哭泣。
“那好,起来吧!”他语调转柔,伸手拉起她道:“即使来到不同的时代,日子依然得过,我们先去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去吃点东西。你一定饿了吧?”
“嗯!”她毫不害羞地用力点头。
遭遇这些不可思议的事,又大哭了一场,她真的饿坏了呢!
“那我们马上去找旅馆和餐厅,嗯?”他朝她伸出手,而她也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掌。
现在这只浅褐色的男性大掌,可是她全部的依靠了。
他们手牵著手,走在充满淳朴气息的小城镇里,路过的人不时对他们这两个少见的东方人投以好奇眼光,这让季曼沂感到不好意思,想挣脱他的手,但他不肯。
她说:“或许在这个地方,男女随便在外头牵手是犯法的。”所以大家才会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他们。
“那我就告诉他们,我们是夫妻不就行了?”他不在乎地道。
握在手心里的爱情,要他放手,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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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劭刚拉著她的手,又问了两个人,终于找到一间可以住宿的小旅馆。
问题是——
“你有钱吗?”她拉拉他的袖子,小声地问。
如果他们回到二十五年前,那么现代的钱应该不能用吧?
“这点我早想到了。”只见他拔下手中同时拥有多功能电子液晶面板舆指针的手表,它融合了传统与现代科技的优点,是八○年代绝对没有的产物。
他得意地扬扬手表,笑著说道:“这个东西对他们而言应该很稀奇,我想可以换得好一段时间的免费住宿和食物。”
“你一定很喜欢这支表,卖了它,你不会舍不得吗?”她都替他舍不得了。
“反正它只是一支电池表,等到电池用尽,也就没有用处了。”他狡诈地朝她眨眼,逗笑了原本深感过意不去的季曼沂。
他没有说实话,其实那是一支半太阳能、精密且高价的万年自动表,只要有阳光、而且持续戴著,震动时提供的电力就能让手表持续行走,永远也不会停止。
这是他两年前获得一笔大订单时,犒赏自己的礼物,卖了它他当然心疼,不过若是它能换取一张舒适的床相热腾腾的食物给曼沂,他就认为值得了。
韩劭刚没料错,当他把那支稀奇的手表给旅馆老板瞧的时候,他的绿豆眼瞪得奇大,贪婪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
“你真的要用这支手表来换房间和食物?”旅馆老板舍不得放下那支表,紧紧抓在手心里,一双贼溜溜的眼,不断上下打探眼前这对年轻的东方男女。
“我只能让你们住一个礼拜!”他故意装出为难的表情,答应交换这支手表。“说不定这支表很快就坏了,我可不能冒险。”他可是天使岛上最恶名昭彰、视钱如命的奸商哪,非得海赚这一票不可。嘿嘿!
“两个礼拜!”韩劭刚稳住气息和他讨价还价。
“唔……好吧,算我吃亏好了!”旅馆老板拈著唇上的八字胡,表面上答应得不情不愿,其实心里快乐翻了。
两个礼拜的食宿换取一个稀世珍宝,真是太划算啦!
他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让韩劭刚火大了,他俊眉一拧,作势拿回手表——
“既然吃亏,那么不用交换了!我相信还有很多人愿意——”
“不!不吃亏、不吃亏!”旅馆老板赶紧将手表往怀里揣,不敢再说废话。
“哼!”韩劭刚很清楚那支手表的价值绝对不只这样,不过虎落平阳被犬欺,为了让曼沂能尽早休息,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便宜那个奸商了。
因为不想再度激怒韩劭刚,旅馆老板忍痛给了他们最好的一间房,空间宽敞,舒适宁静,不过—只有一张床!
季曼沂望著那张床,粉腮逐渐染红。
季曼沂,你脸红什么?她问自己。
以前在奥兰多,还有在岛上那段期间,两人不是一直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吗?有什么好害羞的?
可是,那不一样啊!她自我辩驳。那时候他们还在二十一世纪,她对他也比较没那么的……
而在这个世界,她只有他一个熟识的人,她对他的感觉不只是依赖,除了依赖之外,对于他的呵护,她也愈来愈没有抗拒力,她真的好怕,怕自己是爱上他了。
父亲薄幸的阴影始终横亘在她心里,她想忘也忘不了,所以她还不敢打开心房接纳他,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一旦爱了,只怕会像溃堤的潮水,想挡都挡不住,她没有勇气承受那后果,只好继续缩在自己的壳中,牢牢地封锁已逐渐动摇的心……
“……曼沂,你觉得呢?”
韩劭刚不知说了什么,正胡思乱想的她只听到最后那句话。
“我觉得……就一起也没关系啊!”她很自然地脱口道。反正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她信得过他的为人,相信他不会做出什么无耻的事来。
“你说什么?!”韩劭刚震惊地看著她。“你——确定?”
不会吧?她这么豪迈开放?
“对啊,这样比较方便。”不然每次他都睡在地上或椅子上,她也不忍心啊!
“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像是受到太大的刺激,口齿伶俐的韩劭刚变成大结巴。
“我想你会舒服一点嘛,这是我给你的一点回报。”她认真地道。
“曼沂,有些话不能乱说。”他苦笑不已,不安地变换舒适的姿势。
他以为自己疲累得不会有任何遐想,没想到听了她纯真又诱人的话语,竟被挑起遐思,产生不该有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