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为什么请了假以後,前天没来,昨天没来,今天也没来?难道……她以後都不会来了?
不可能、不可能!一点儿徵兆也没有啊!
早上他要小妹打电话去她家,却一直没人接听,他就忍不住开始担心了起来。
蓦地,他想起前一阵子曾遇到李明蓝的好友徐意苹,记得她是在叶子皓身边工作,他马上打电话找叶子皓,想要跟徐意苹打听李明蓝有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却只得到叶子皓早就带著徐意苹到日本参加一个彩妆大案子的消息。
失望地放下电话,他心神不定地猜测,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瞪著大门发呆了两分钟後,他随身挂在腰上的工具袋忘了解下来,抓起车钥匙就冲了出去,打算亲自奔到她家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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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明蓝的公寓楼下後,他不停地按著对讲机,眉头揽得死紧,直到对讲机里传出拿起话筒的喀啦声,他才露出惊喜的笑容。
「明蓝吗?我是苏奕桦。」
「……」对讲机里一片默然。
他以为对讲机坏了,拚命大喊著她的名字,还拚命将耳朵努力地贴到对讲机上,就怕漏听她说了什么话。
「喂?明蓝,听得到我吗?我是苏奕桦,你的老板。你旷职三天了……不对,是旷职两天,请假一天,总共三天没来上班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表面上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其中却透露著浓浓的关心。
「……」对讲机里面还是持续无声。
两道俊眉拧得更高。
要不是他很确信话筒被人拿了起来,而且还没听到挂回去的声音,他真的会以为屋里其实没有人在。
「明蓝你这家伙,我知道你在,所以赶快开门,不要给我要自闭!」苏奕桦耐著性子和对讲机喊话。
等了很久,久到他开始暗自咒骂,几乎就要相信李明蓝给他吃了一碗莫名其妙的闭门羹的时候,公寓大门忽然喀答一声打开了。
苏奕桦推门进去,三步并两步地爬上楼梯,来到李明蓝的家门前。
举起拳头,才捶了一下,门板就应声而开。
「搞什么鬼?」他皱著眉头,小心地向屋里探了探脑袋。
看了—下,没看到人。
再仔细看了一遍,才发现在屋子角落里缩著一个人。
那人的头发长度长短不齐,形状也有些奇怪,但她纤细的背影却十分眼熟。
「明蓝,是你吗?」他试探地叫唤道。
果然,背对著他的小身影僵了一僵。
苏奕桦走进屋里,嗓音充满浓浓的不满。
「明蓝,你竟然剪头发了?我不是说过,我会负责亲自操刀帮你剪得美美的,你怎么能不给我剪,反而去让别人剪你的头发呢?你看看,你看看,远远地就看得出来削剪的刀法又丑、又难看,你好歹跟著我学了一阵子,怎么忍受得不这种乱七八糟的剪——」
他一直碎碎念地走到她身边,才刚蹲下,手都伸了出去,就要触碰到她的头顶,打算狠狠地嫌弃她的新发型,却突地张口结舌地傻住了。
李明蓝蹲在地上,双手环膝,将脸埋在膝盖之间,一动也不动。原先乌黑光泽的长发,如今却像狗啃过一样,参差不齐的程度十分可怕,凌乱地披散在她头顶,惨不忍睹。
「明蓝……你的头发怎么了?」就算由技巧再烂的菜鸟发型师来剪,也剪不出这种几乎是遭到恶意抓剪的模样。
李明蓝缓缓地抬起头,长度早已无法遮住脸蛋的凌乱发丝下,现出一张憔悴苍白的脸,原本细嫩的脸颊上,贴了一块怵目的白色纱布。
她残破布娃娃的模样,让他震惊万分,瞬间心痛到了极点,呼吸不由得微微一窒。
「发生了什么事?」瞧著她无神的双眸,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头顶。
「不……不要看我……」她眼眶一红,嗄哑地开口,脸上闪过自卑的表情,再度将脸埋进双膝。
忍著心痛,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进怀里。
发现她的头发被人以恶意的手法剪断,让他又气又怒。
他期待了好久,希望有一天能亲自修剪她那头漂亮但是缺乏设计感的长发,让她换掉鬼里鬼气的丑造型,展露出她最甜美的容貌和发型。
本来以为会有足够的时间来跟她耗,耗到她心甘情愿让他为她剪发为止。谁知道他才开始努力没多久,原先期待的乐趣就被人给恶劣破坏了。
「是谁干的?」他要以牙还牙,把那人的头发也剪烂!
「我後母……」膝头问传出破碎的回答。
「她在哪里?」他咬牙切齿地问,心里猜测著不知道能不能以伤害罪来告发她後母?
太过分,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明蓝沈默了几分钟,终於又抬起头来回答。
「医生说她状态很不稳定,有暴力伤人的倾向,被强制送到疗养院里治疗了。」她用沈静的语调说明。
意思是说,她遭受疯狂後母的暴力袭击?
要不是他在她眼底看见了残留的惊吓和恐惧,他会以为她只是个事不关己,在描述当时情况的旁观者,而不是个倒楣可怜的遇袭者。
叹息了一声,他拉著她抱著膝头的双手,环搭在他颈项上,将她的脸压进他的肩窝,让她整个人都窝进他的怀里。
她靠著他,冷到骨髓的身躯亟欲汲取温暖,因此没有异议地任他摆布。
接著,他有力的双臂伸到她背後及膝後,一把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
她像只受到创伤的虚弱猫咪,迷惘而安静地倚在他怀里。
他将她抱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找来一条大浴巾,细细地围裹在她肩上,又找来几张报纸铺在她脚下。
「你要做什么?」她虚弱而好奇地问他。
「相信我的手艺,我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我可以让你变得漂漂亮亮的。」他笑著摸摸她的头,很有自信地打开腰间那个以柔软小牛皮制成的工具袋,拿出梳子和剪刀,开始梳理她纠结凌乱的发丝。
她安静不语地闭上眼,信任地将自己交给了他。
整间屋子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剪刀迅速而熟练的不停喀嚓作响。
喀嚓、喀嚓、喀嚓。
这个讨厌鬼真的在她身边了,而且还拿著剪刀剪起她的头发。
她想起後母拿剪刀的时候,她吓得手脚冰冷;可苏奕桦拿剪刀的样子,却意外地令人感到安心。
当他终於停下来的时候,他对她左顾右盼,满意得不得了。
细软的发丝,包覆在精致白皙的小脸四周,满头的头发长短交错,乱中有序,呈现出一种既现代又柔美的流行感。
「来,你看一看,大师出手,是不是果然不同凡响?」苏奕桦拿来一面镜子,不客气地自吹自擂。
「不要看我的脸……」看著镜子中的脸孔,她转过头去,推开了镜子。
「为什么?你很漂亮啊!」没得到她的崇拜和惊呼,他的自信心有一点点受到打击。
「我不要这张漂亮的脸,我想把这张脸毁掉……」她摸著受伤的右颊喃喃说道。
医生说剪刀只是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等伤疤一好,伤痕就会慢慢淡掉不见。如果後母力气再加重一点,她是不是就能达到心愿了?
「怎么可以毁掉?这么漂亮的脸蛋!」苏奕桦头一个就投强力反对票。开玩笑,毁掉?暴殄天物啊~~
「是不是一张漂亮到会胡乱勾引人的脸?」她接续他的话。
他听了一愣。
「谁说的?」怎么有人会这样形容自己?
「我後母说的。她说我长得跟横刀夺爱、把爸爸抢走的妈妈一样,甚至迷住了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让他对我……我也许真的长了一张勾引人犯罪的脸。」一直埋在心里羞於启齿的过往,在後母的尖刻羞辱中发酵,造成了她开始讨厌自己长相,用头发密密遮住脸孔的原因。
「我一点儿也没有要勾引哥哥的意思,我甚至对哥哥完全没有异想,是哥哥突然抱住我,想要吻我,我挣脱不开,让後母撞见了……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承担勾引哥哥的罪名?」
是那天来找明蓝的那个男人?
可恶!原来那男人不是好东西,早知道他就补两拳给那男人,教他反省一下!
「美丽本身并不是罪,有罪的是你後母和哥哥。」他心里虽然大惊,表面却不动声色,镇静沈稳地安抚她。
「如果不会勾引人,怎么会让你只看到了我的脸一眼,就对我心动了?」她迷惑地看著他,表情好脆弱。
「这叫一见锺情!不是勾引好不好?」苏奕桦不服气地纠正她的说法。
「一见锺情?」她喃喃地重复,苍白的脸上终於微微浮出一层薄薄的血色。
「演艺圈里多得是比你更漂亮的女人,我天天面对那些女人,美丽的容貌对我来说根本一点儿也不稀奇。难道我有那么肤浅,见一个爱一个吗?」他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