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幸运得令人拍案的人,亲爱的。”玛丽安娜对梅根说,火气稍退,但苦涩依旧。“趁他的兴趣还没有衰退,便促使他走进了教堂结婚。你知道,这事需要短?平?快。所以,别指望他所谓的爱情会地久天长。”
什么所谓的爱情?梅根真想知道,但是却反问出口:“你们的定婚时间为什么会那么长呢?”
“因为他总是推迟婚期,一次又一次。当我最终拒绝再拖延下去的时候,他干脆结束了这种关系。”
“为什么呢?”梅根情不自禁地问。
“还为什么,亲爱的?他只是不想娶妻。但是他喜欢订婚。
这样,他可以避免成为众矢之的,那些满怀希望的妈妈也会因为失去目标,而不得不放弃乖女儿们攀龙升天的前途。”
梅根感到一阵肚子痛。由此看来,德夫林不需要妻子,至少不需要她,显然也不需要玛丽安娜?艾奇逊。梅根毫不费力地便从玛丽安娜那苦涩的表情中,了解到这些。玛丽安娜为嫁一个男人,苦等了十年时间。由于她已经订了婚,要么无人前来保媒,要么也会拒绝那些前来求婚的人。然而她苦等的丈夫没有出现,她那值得赞扬的苦等也没得到补偿,她反而被拋弃了。
伯爵夫人青春已逝,加之又特别不善交际。她现在可能没有了前途。尽管在结婚市场上每年有着许多渴望成家的青年,但是像她那种年纪已经没希望再找丈夫了。事实上,是德夫林将她打入老处女之列。
她不知道该对玛丽安娜?艾奇逊说些什么。她非常懂得她的苦涩,但是安慰的话说起来,总是陈旧的老一套,没意思。她为她感到遗憾,并对德夫林的无情感到愤怒。
“你又在发泄自己的怨恨吗,亲爱的玛丽安娜?”说着,弗雷迪忽然出现在梅根身边。
“只不过是实话实说。”伯爵夫人生硬地回答说,尽管带着几分的不自然。
“绝妙的主意,”弗雷迪侯爵微笑了,笑得相当甜蜜。“我们是否可以听听其它打算?”
“请别插手此事,弗雷迪。”说着,德夫林忽然出现在梅根的身边。
“我需要还人情,老兄……特别是自从你认为我爱上你的妻子后。”当他们同时注意到玛丽安娜缠着梅根时,德夫林为了逼弗雷迪让步才那样说,而态度相当粗暴。
“如果你没娶她,我随时都可能爱她。”
德夫林仅仅向他的朋友投去厌恶的一瞥,随后牵着梅根的胳膊走开了。她只是瞬间顺从了他,随后抽回手臂,嘘声说:“先生,你真卑鄙!”
他没有装作不知道她为什么抬起手臂。“难道不经过法庭调查,就审理完结予以宣判啦?玛丽安娜特别擅长于在一些小事上赢得别人的同情。”
“你对那位女人做过些什么……”
“别问了,梅根,”他不耐烦地打断话头:“我对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特别尴尬的时间内,发现……她碰巧与另一个男人做爱。”
梅根冷冷地停下来,她大睁着眼睛,射出怒火:“那么,你也不能因为她不愿意再度推迟婚期而与她断绝关系吧!”
“再次?我们八年前订婚。在这期间,我仅仅推迟过一次婚期。当时我爷爷去世了。但是玛丽安娜总是能找出一个又一个借口来推迟婚期,具体有多少次,我都数不清楚了。”
“那是说……她不想嫁你。”
“并不完全。我肯定她非常想嫁我。可能的,尽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总之,这是约定的婚姻,是我爷爷的旧思想。她高兴的只是快速成为‘公爵夫人’,她从不承担做妻子的责任。
因为我们的订婚给她带来的那份荣誉,不亚于做我的妻子。”
“她的确有其它情人。这无疑成为她不愿意立即结婚的又一理由。”梅根总结说。
“可以这么说吧。”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不生自己的气。她恐惧地发现自己刚才的表现是那么地缺乏忠诚与信心。正是在此之前,她还打算告诉他,说她爱他。他现在肯定还会相信她吗,或者不会了?
梅根气恼自己,但是更气恼玛丽安娜?艾奇逊。玛丽安娜选择了相当合适的目标,因为梅根知道得不多。梅根只有在搞清事实后,才可能出面反驳。
由于在她涉足此事前,德夫林没提过此事,所以他应该受到小小的告诫。“你为什么不为自己辩护呢?”
“有许多人相信她,只有了解我的人才不会相信。”他回答说。
糟之又糟的是,这暗示着她本该属于第二种人:“对不起。”
她悲哀他说。
他叹了叹气:“梅根,你对我还不太了解,还不能为我辩护。
我已经给你讲了许多道理,在任何情况下做事都不要盲目。”
“岂止这些,我甚至在没问过你的情况下,相信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为什么会责难你,加之她是个……”
她的话没说完。当她意识到自己又犯了总是推卸责任的老毛病时,脸顿时红起来。
德夫林透过她那变幻不定的面部表情,敏锐地猜到她的想法。“别犯傻了,”他尖锐地指出,“她怎么能与你比。你不会四处泼我的脏水,即使是你面对着愿意听你讲话的人,你也不会说我的坏话。不公正地指责任何人,那根本达不到目的。我相当清楚地知道,你之所以没兑现自己的诺言,那是因为你发脾气的缘故。”
实际上,即使订婚了,但不友好的相处,就不存在自责,然而她丈夫因此获得了“永远忘不了的恶毒像”。随后她恼火他说:
“我仍旧要说的是,你本应该为自己辩护,而不能只对我说这些。”
“真相说出来,会毁掉她一生,对吗?作为绅士,我不能那样做。”
“对,我估计你就不能,”她在对方可能阻止她行动之前,或者在猜出她的意图之前,抢先说话。她挤过浓密的人群,赤裸裸地问:“艾奇逊夫人,你是否在说谎?”
德夫林在她身边沉吟起来。一条人道立即闪出,这么一来,玛丽安娜一听到问话,便立即能看清发难人。场中的交谈忽然静了下来,沉默很快弥漫到四周。几小对正在跳舞的男女踩着别人,甚至连舞会也出现短暂的停顿。这显然惊动了乐队,音乐也为之嘎然而止。
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之中,迪奇远在隔壁房间中也能听到声音。“上帝啊,现在怎么办。”
少数喊喊喳喳的声音响起,少量的咳嗽声,以及人群为了听清每一句话,走近时脚步带出来的摩擦声。
在这时候,如果德夫林的第一?也是最大的反应是一巴掌扇在梅根的脸上,并将她拽出去。那样,结果就会糟得不能再糟。
相反,他用手臂搂住她的肩膀,尽可能柔和他说:“别这样。”
她看着他,那微笑令他好生受用。她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引起的骚乱:“你知道,我受不了哪怕是轻微的伤害,德夫林。”
她用最理智的语调讲出这话,“我就是要毫无保留地用这种或者那种的方式予以反驳。艾奇逊女士毫无理由地低毁你的形像,这对我来说是一种侮辱。我既然知道她在我面前说了你的坏话……
你知道我的脾气。那么,请别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德夫林感到某种最为荒唐的冲动,极想爽声大笑。妙啊妙,她似乎只在与他讲话,完全是为他着想,她好似完全忘了一切,没有意识到大厅内每一双耳朵都在贪婪地倾听。然而他对她的了解何止这些。她故意当众发出警告,事情早该如此了。他毫不怀疑这是故意的。他甚至想知道今晚还能有谁敢羞辱她。他极为清楚地看清了结果,并用自己的方法予以处理。他看到她造成的戏剧性场面时,抑制不住从嘴角上流露出微笑。这几乎算不上有损他人,尽管他认为那是可能的。当然,事情还没完。
“我认为你已经得出了结论,亲爱的。”
“并不完全,”她回答说,语气中充满了愤怒。这就等于是告诫他,这出戏还没唱完,她无论如何还要表明态度。“你可以保持绅士风度,纵容她的诋毁行为。我则不行。”
听到这话,出现些率直的私语声。但是没有任何事能够阻止她再次面对这位受辱的玛丽安娜。梅根说:“用他们的话说,事实最终将战胜一切,你难道能这般宽容吗?你不会介意谈谈我丈夫最终解除婚约的‘真正’理由吧,伯爵夫人?要么还是打算离开。”
玛丽安娜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已得到下台的机会,逃离这情调尽失的舞会。她没有回答,顺着梅根递出的台阶,连忙走了。带着羞辱,以及说谎者的烙印,或许更多。
“你说完了吗?”德夫林冲着梅根的背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