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骏马今天情况怎么样?”
“‘凯撒’的状况很好,非常好。”
她感到德夫林就在自己身后,转身面对着他。她敢肯定的是:既然他了解她未来的夫君是个强权人物,他目前的心境肯定充满遗憾与不安。于是,她决定利用他这种心情。
“我想骑这马。”
“不行。”
“不行?”
“你的耳朵没问题吗?”
这种回答足以撕碎她的梦想:“你这人真不可思议!”说完,她大踏步走出马厩。
“我不可思议?”说着,德夫林目光一瞥莫蒂默。“她已经选定了她的丈夫,布朗先生。她以前没见过他,但是现在却思念着他。猜猜那人是谁?”
“你认识的人?”
“是的,我认识他。我太认识他啦。她认为自己要嫁罗思斯顿公爵。”
“但是……”莫蒂默的眼睛睁大了,“你就是罗思斯顿公爵啊。”
“那还能假得了!”
11--15
安布罗斯·圣·詹姆斯,第四代罗思斯顿公爵,还有许多别的头衔。然而现在,他正干着奴仆般的体力活儿,他正叉着草料,带着某种报复心态在干活儿。由于他无精打采的心境,他没有意识到手中正发泄着那恼火的情绪,汗水浸透了那高级的衬衫。
他猛干体力活儿,就是想扼制自己的拳头,以免将墙砸个洞。自从他在上次遇到梅根·彭沃西,并获悉她那令人惊愕的计划后,他便极想用拳头砸墙。他原本认为,叉草料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别再想那次见面。然而事情正好相反,每一叉下去,他的怒火似乎就更旺盛一点。
她要嫁给他,行吗?他那麻木躯体,配上这位姑娘的神经质。真他妈的胆大妄为,想入非非!她根本没见过他,便将目标对准他。觊觎着他头衔的姑娘他也遇到过不少,可以说数不胜数。那些想嫁给他的人即使不再增加,已经为数不少啦。对此,他现在可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真的习以为常吗?即使如此,梅根那种情况也算绝尤仅有的,她根本不在乎他是什么人,纨子弟也可,高尚圣人亦行。因为她要嫁的不是人,而是他那该死的门第。上帝啊,她甚至敢坦言承认,她在爽快承认如此单纯的理想时,竟然毫无尴尬之色。
他早就认为,这个姑娘被宠坏了,任性,但是也充满了热情,她决不是投机分子。如果不是因为弗雷迪的性格暴烈,如果不是他因此需要外出逃避一段时间,他甚至可以设想事态的发展……
他想不起自己是否收到过汉普郡舞会的邀请。这类邀请他收到过太多,并且很快就忘了,他需要秘书提醒自己。如果他留在那个应该属于自己的家中,并且也想满足迪奇的要求,他可能前往汉普郡参加舞会,并且在那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中见到梅根。他极可能被她那倾城倾国的微笑所击倒,丝毫想不到她竞敢冒险,觊觎着他的头衔。对于那种局面,他实在无法预知。
一想到此事,他骨子里冒出寒气,他也因此气恼不已。他应该在那该死的舞会上现身,装扮成一个放荡不羁的无懒,一个能将姑娘吓得狂逃的超级痞子,并让梅根受到应得的惩罚,一通无情的痛斥。但是,如果她认为他会在那儿出现,那么他将出席舞会的传闻便会不胫而走。这就意味着弗雷迪可能会有所耳闻,德夫林失踪了,弗雷迪肯定认为他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公开露面。尽管如此,弗雷迪还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他万一带上装上火药的手枪出现在那儿呢?德夫林还没有渡过足够长的蛰伏期,不能再有其它想法。
要蛰伏多长时间才够呢?根据迪奇的观点,要两个月。
“如果那姑娘真怀上孩子,那问题就相当危险了。她要么被迫放弃娘家姓,要么同意下嫁给她哥哥为她找的男人。弗雷迪像他妹妹一样固执、自负,他会坚持要求,不可能同意萨布里娜?
理查森‘那么做’。他并不会因为找不到你就此罢手,他即使将妹妹嫁出去,也只解决了一个问题,还有一个问题仍未解决。”
第一个问题便是如何避免自己的脑袋被他最好的朋友砸烂。
第二个问题便是怎样逃避弗雷迪的计划,逃避与他的小妹萨布里娜上教堂结婚,但是,两个月的乡村隐居生活,他认为也太久了些。此前,德夫林还心存希冀,希望弗雷迪能用脑子想想,能够想到德夫林根本不喜欢他那该死的小妹。所以,他肯定不会去诱惑这女孩儿,更不会让她怀上所谓的孩子。
值得讽刺的是,他为了逃避与一个怀有阴谋的年轻姑娘结婚才躲到这儿,没料到又撞上另一位。他忽然感到惊愕,一个姑娘想用谎言将他骗到教堂结婚,另一个姑娘则用倾城倾国的媚笑来达到目的,梅根能成功吗?梅根·彭沃西怎么会想到要嫁他呢?
要得到他与他的马厩,她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上帝啊,看上他的马厩。那是最令人气愤的,最令人感到侮辱的事。她相中他,因为她喜欢他那该死的马厩。啊,他怎么能够忘记那句话:他,德夫林·杰弗里,连参加婚礼的邀请都得不到。真逗,他倒要看看,如果没有他,她举行什么婚礼?
“你这么干活儿有目的吗?”
德夫林回头瞥见莫蒂默正倚着马厩墙,静静地看着他干体力活。德夫林朝周围看了看,草料四下乱散着:马背上有,水里有,自己身上也有。但是他极为傲慢地扬扬眉,竭力地忘掉掌心上的躁热。
“我做事从来目的明确,布朗先生。但是这次,我却找不到目的了。”
莫蒂默大笑起来:“她对你已经产生了影响,对吗?”
“不,她没有。”德夫林坚定地否认说,“你应该知道,我渐渐感到无所事事。看来应该忙碌些才对,布朗先生。”
“忙些什么广莫蒂默警惕地问。
“我们可以开始扩建马厩。”
“我们?”
“别人会看到,我们将成为最优秀的木匠。以后,我们的帮助作用还将越来越大。”
“你不会也用草叉干木工活儿吧!到底出了什么事,逼得你自认为更擅长使用榔头了?”
德夫林不屑回答这个问题:“给我秘书传个话,让他将我的信件转到这儿来。告诉派克先生亲自前来。不让我处理自己的事,真没道理……”
“你的祖母决不喜欢这样做,”莫蒂默告诫说。
“迪奇是好意,但是她始终不知道干什么对我最好,她觉得我可以借机休息。我当时是同意的,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留在这儿,我快要被逼疯了。”
“并不是休息将你逼得发疯,而是……”
“别跟我唱反调,布朗先生。请执行我的指示吧!”
“你希望怎样给派克讲?他就是这么个人,跟你那么长时间,只知道俯首贴耳。”
莫蒂默有这种看法。德夫林的秘书与主人一样,傲慢得很,甚至不知道办事需要有所收敛,需要掩饰感情。
“好吧,现在只要求将信函送来……但是做木匠。我们明天开始扩建马厩。”
“你不认为自己应该先征得乡绅的同意吗?”
德夫林叹口气,他做事从没习惯要别人的批准。这时,他早忘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遗忘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我去找乡绅谈谈。既然我要为改善这儿的条件而付出些什么,我便无法预见以后的问题。”
“改善条件,没必要吧。”莫蒂默嘟嚷说,“因为你与那些马匹都不会在这儿逗留太久。”
“顺便说一下,布朗先生,我需要干活儿,我需要忙起来,明白吗?”
当梅根赶到楼梯口时,书房门开着,她高声地问候父亲,但是走出来的却是德夫林。她此时要到马厩去,安排晨骑。她简直没料到会再遇到这个男人。这种事,绝对需要有心理准备。
他又穿上绅士般的白衬衫,配上一件已经不时髦,但挺合身的黑裤子,该死的衒耀,看来父亲给了他不少工钱。随着英俊的布鲁梅尔的去世,他难道不知道紧身裤早已不再流行?他只需再戴上一条颈中,就像绅士了,特别有绅士像。因为他已经具备了绅士的气质,那份傲慢。
“哦,早上好,彭沃西小姐。”
他真的会变得彬彬有礼吗?“梅根,小心,别上当。”内心的声音叮嘱说。
“你也早上好,杰弗里先生。”
“那些母马今天可能送到,”他即席找个话题说。
“看来,我也无法获准骑这些马了。”说这话时,她努力保持着语调中不要透出不满。但是,根本没有成功。
“为什么不呢,我看不出?”
他的回答令她失去了警惕,她的态度显得有些不自然:“那么,为什么不让我骑‘凯撤’?”
“它不适合女人骑乘。如果你想骑,我可以带你一起共骑。”
“那不大合适……好吧。”
她的话才说到一半便改变了主意,德夫林因此而失去了警惕:“你槁得我好不惊讶,梅根。你是否意识到了,双人共骑意味着你要用手搂着我,对吗?”
她没想那么多,但是她不打算否认:“是的,肯定是的。”
“你可以接受搂着我的现实,肯定吗?”
“你可以告诉我那马的脾性,我甚至没注意到我会碰着你。”
“但是我会注意到的。”
见到他忽然变得乖戾,梅根也强硬起来:“如果你自己觉得无法忍受,你为什么还这样提议呢?”
“因为我想不到你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