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该觉得羞愧才对。她不明白为什么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表现得文雅正常的自己,一到他的面前,所有的行为举止就变得滑稽可笑、笨手笨脚?就连想拥抱他、跟他亲热一下都会引发这样的灾难,这实在令她沮丧得想尖叫。
可是想到他非但没有像以往那样指责她、甩头而去,反而保持著一贯的冷静为她善后,并替她的笨拙圆场,甚至坦言这么晚来找她是为了“谈情说爱”,而想到自己差点儿为他的美妙之夜带来大祸时,她又忍不住想大笑。
可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她既不能尖叫,也不能大笑。
她只能埋首于他的怀中忍住笑声,藏起笑靥。
他只是紧紧地拥抱著她,再没有什么比这更让她感到舒适的了。而此时此刻她明白,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深陷于他的柔情中,再也不想回头了!
楚天南最初被她弄得微怔,但随即想起两人今晚的状况及自己刚才的话,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就是他爱上的百变女郎,无法预测她在下一秒钟会有什么举动。
是的,他爱她!
看到她时心里的悸动与喜悦、面对她的冷漠时心里的失望与狂暴、听到她涉身险境时的恐惧与担忧、目睹她伤心流泪时的疼痛与焦虑、感觉到她喜悦时的欣慰和快乐……
这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他爱她,爱这个他认识不过三天的古代女子,爱这个善于伪装成熟冷静,其实单纯顽皮的机灵鬼!
确认了他的感情,他觉得如释重负。
感谢老天让他坠机,让他穿越神奇的时空隧道,来到这个遥远的古代,找到他的最爱!
那么她呢?她爱他吗?
他的心情转为沉重,暗自叹息:看看一见钟情带来了什么后果,他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混乱,这个女孩令他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他轻咬她的耳垂低声说:“郦儿,不管你爱不爱我,都赶快嫁给我吧,我会让你爱上我……我要你时时刻刻都属于我!”
他的低喃像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唤醒了郦儿身上的每一个快乐细胞;他亲匿的啃啮像是甜品,那份甜蜜渗透她的四肢百骸,令她全身洋溢著甜蜜喜悦的气息。
此刻她好想大声对他说:我也爱你,我的生命是因你而生!
可是她只能声如蚊蚋地说:“我一直爱你!”然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骤然而至的喜悦使她浑身无力,连舌头都因虚弱而无法转动,她只能紧紧依偎著他,让他的唇舌、他的语言将她带到快乐得无与伦比的感官世界。
她的声音虽小,但楚天南听到了,他的嘴随即覆上她的唇。各种美妙的感觉冲击而至,随即将他们俩一起带进了绝妙、轻飘、晕眩的激情漩涡……
第八章
洛阳城东二十里外的白马寺内,烛火明亮,守备严密。
秦王李世民坐在正堂上,手托下巴盯著身前案台上展开的两封书信,脸上带著无法掩饰的疲惫和焦虑。
“天南真的忘记以前所有的事了吗?”他阴沉沉的语气带著掩不住的关心和克制的怒气。
站在案前的总管刘弘基谨慎地回答:“没错,属下与楚将军谈话时,将军刚醒来不足两日,对以往的事都已经不记得了。”
“你看他是真心求去吗?”
刘弘基默默点头,他知道这个消息对秦王来说打击尤大。楚天南不仅是秦王的好朋友,更是他征服天下不可或缺的得力战将,从追随李氏竖旗反隋起,楚天南总是秦王先锋,作战十分勇猛,每战必身先士卒,常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今他请辞求去必定是秦王的一大损失。
“怎么会这样?”李世民按压著颈部,仿佛自言自语般地说:“长年打仗,是很乏累,倦了想休息一下是可能的,但是请辞返乡、挂剑求安绝对不是天南的个性,难道真如永嘉所言是那个女人……”
刘弘基默然。
对他的沉默很不满,李世民抬头道:“公主来信你也读了,说说你的看法。”
“这……很难说。”刘弘基无法回避,只好为难地说。“公主信中所言的女子正是楚将军自幼定亲的妻子,将军年纪不小,想要婚娶也属自然,但说将军是为了她而请辞,这不太可能。”
他虽然不相信楚天南的请辞与他的未婚妻有关,可是又不能反驳,因为那是永嘉公主特意派专使送来的书信,其中所言带有明显的个人情绪,虚实难测,外人怎敢妄言?
李世民双手往膝盖上一撑,猛地站起来。他果决地说:“不管是谁,在这关键时刻都不可扯我后腿,如今天下大局虽定,但叛军势力依然强大,我需要他!”
他来回踱步沉思,突然停下脚步。“好吧,既然你我都无法确定天南到底要的是什么,那么我们就走一趟吧。”
“王上何必亲自去,属下愿……”
“不必。”李世民阻止他。“天南是我的兄弟,多年来陪我血战沙场,此番又因救我而坠马受伤,我本该去看看他,不管他是否遗忘了过去,我却不曾忘记。”
对秦王此番动情之言,刘弘基甚为感动,但他还有一个隐忧。“公主那里是否该有个回覆?”
“不用。”李世民爽朗一笑。“永嘉的个性你还不清楚吗?如果天南要她的话,她早就是天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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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腻烦了被困在床上的郦儿要两个丫鬟扶著,在院子里慢慢地走动,现在她脚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
走到院门口,听到练兵场传来呐喊声,她好奇地要丫鬟扶她过去。
与普通练兵场不同,晋王府的练兵场上覆盖的不是泥土而是青草。此刻场子里十分热闹,许多府兵围在场边,发出阵阵喝声。
走近一看,原来是楚天南正在和两个士兵拳来脚往地打斗。郦儿认出那两人一人是莽子,另一人是府兵统领骆九寒。
要是在以前看到他练武,郦儿一定会马上回避,因为他不高兴看到她;可是现在她不想离开,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躲著偷看,她要待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看他。
骆九寒是河南少林达摩祖师的嫡传弟子,内力深厚,曾以单拳击毙猛虎而闻名天下,从楚天南的爷爷起就跟随楚家军征伐四方,后来年岁渐增,便被留在府内总领府兵,并兼做楚天南的武功师傅。
正因为了解这点,所以当看到楚天南一人独战骆九寒和同样功夫不弱的莽子时,郦儿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她很快就看出楚天南并未显败像,他的双拳虎虎生威,力道和速度青出于蓝,绝对具备上乘身手。
“上桩!”突然,骆九寒大喊一声,双掌往楚天南击出。
楚天南轻松避过,灵巧地飞身上了场边的梅花桩。
骆九寒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立即将数根长矛往他投掷过去。
锋利的长矛带著呼啸声往梅花桩飞去。
就在人们的惊叫声中,站在梅花桩上的楚天南已经凌空而降,一时间看不清他使用的是什么身法,只见他腰间的长剑已握在手中,并俐落地破空飞斩,将枝枝飞来的长矛击落,然后稳健的跳回地面。
骆九寒满意地点头,招呼士兵捡起散落地上的长矛。
“王爷功夫未减,还更厉害了!”莽子迎上前大声地说。
听到赞美,楚天南脸上也布满笑容,可是当看到场边站著的郦儿时,他的笑容消失了。
“好啦,今天就练到这里。”他将剑交给莽子,大步朝郦儿走来。
见他双眉紧蹙,郦儿的心开始惴惴不安。
“为什么下床?”楚天南来到她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内院走,也不管场上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你脚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可以走路?”
听出他语气里只带关切,并没有愤怒和不耐时,郦儿安心了。
“我没事。”她取出手帕替他擦拭著额头上的汗,轻言细语地说:“你怎么可以与他们真刀真枪地打呢?看著叫人害怕。”
楚天南咧嘴一笑。“是我一再激师傅和莽子,他们才出手的。怎么样,我功夫还了得吧?”
他孩子气的问话令郦儿想起那天在街上他拦下马的情景,不由好笑地说:“你的功夫本来就不错,这也值得你这么得意?”
“当然。”楚天南笑得更开怀了。“我还担心忘记了武功呢!”
郦儿心情复杂地看著这个她越来越爱的开朗笑容,真希望他永远保持这样。
楚天南看出她的忧心,收紧了双臂,鼓励的对她微笑。经过刚才的比武,他确信了自己的武功,现在他对应付以后的生活有更大的信心。
他的微笑和他身上释放出来的快乐感染了郦儿,但她仍无法完全放松。
“天南,成亲这样的大事不报告秦王好吗?”她担忧地问。
“没关系,秦王早就希望我成亲了,他不会怪罪的。”楚天南理解她的不安,温柔安抚她。“等婚礼过后我带你去长安,向皇上和秦王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