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蝶儿别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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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呀!你别笑我了,我……其实我是内急啦……你发发慈悲吧!」雪儿苦苦哀求道,顺便将手中的瓷碗塞给冷蝶。「好姊妹,别这样,拜托你喽。」

  说完,雪儿转身就往原来的方向离开。

  看著雪儿碎步奔离的模样,冷蝶不禁噗哧笑了出来。「呵呵……」真是可惜,雪儿难得有接近堡主的机会,居然因为内急而拱手让人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得快点将手里的东西送达项封魂的房中,免得害雪儿白白受罚。

  她捧著瓷碗,快步往项封魂的住所方向走去。这一个月来她都在外围花园打扫,从没机会进入内部一窥究竟,所以她也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找得著路。

  定进内院,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旁植著两排青竹,迎著风摇摇晃晃,空气中挟带著竹香,令她脚步格外轻快,整个人都清爽起来。

  想不到那个冷血堡主居然住在这般清幽的环境里,真是叫她感到意外,感觉上总以为他该住在宏伟壮观的铜墙铁壁之中,这才符合项家堡的气势。

  「嗯,好香呀!」浓郁的香味吸引她穿过花砖砌成的耳门,面前一大片盛开的蔷薇让她险些移不开眼——只见竹围篱上盛开的蔷薇一株比一株还娇艳动人,美得令人难以置信,宛如身处世外桃源一般……噢不,犹更胜世外桃源三分吧!

  在冷蝶尚未从这片花海中调适过来时,前方的人影差点让她将手里的银耳汤打翻在地。

  只见项封魂赤裸著上身,扎著稳健的马步,一套八极拳打得虎虎生风,劲力强猛到似能态意操控风势,在他的四周流动。

  冷蝶站立在蔷薇架下,呆呆的看著正在打拳的项封魂,花办随风乱舞,落花撒满了肩头衣袖。

  自小的印象中,习拳之人应该是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像他这样的体格应该比较适合舞弄行云流水的剑术。但没想到他打起拳来威风凛凛,更显出那股震慑人心的力道,虽然她不懂功夫,不过还是要赞美他一下,也难怪项家堡所有女子都会迷恋上他。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呼喝敲醒了神游中的冷蝶。

  项封魂语带下耐地斥责她这只误闯禁地还在状况外的小白兔。「没人告诉你规矩吗?」

  「什么规炬?我是送银耳汤来的。」冷蝶不知死活的辩答著。

  「这个地方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见著是她,项封魂索性告诉她「规矩」。

  「什么?」冷蝶张大眼。等等,这么说来她是闲杂人等喽?太可恶了吧!这样损人。

  「是是是,我这闲杂人等即刻退下!」哼!反正她也不希罕留在这里。

  「慢著。」项封魂星眸掠过一丝光芒,招手命她上前。

  这女娃年纪虽小,可个性真是倔得让他激赏,原本想说将她丢在堡里一阵子不理,就能让她知道他在堡中的地位及威严何等崇高,想不到她非但不怕他,还敢跟他顶嘴。

  呵,偶尔找个这样的乐子来松松筋骨也不赖。

  「好刁的舌!谁教你这样跟我说话?」

  「奴婢不敢。」冷蝶低下头,假意应承他的话。

  「你还知道我是主人?」

  「大恩大德永铭在心。」她暗藏讽刺说著。要不是为了那五百两,她何必在这当奴才?

  项封魂微微眯起眼,目光紧锁著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小脸蛋。

  呵!真是救回一颗不知舍身相报的石头,永远只记得第一眼他对她的视若无睹,而不领情他将她带回、费心医治的救命之恩。

  他派人调查过她的身分背景,得知她从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过著养尊处优的生活,只因父母相继亡殁,才被篡夺家产的後娘卖入青楼。

  那日她在市集上宁愿被打死也不认输的倔样,就说明了她天生的傲气。

  他想试试这个小女孩的性格,能赋予她什么样的能耐……

  「五百两凑到了吗?」他没来由地问上一句,试探冷蝶的反应。

  「还没。」她没好气地回道,怎么可能凑得到!

  「还没?我以为你是来这里替自己赎身的。」项封魂嘲谵地望著冷蝶,故意想看她被激怒的模样。「一日没凑足就得一日当奴才,日日没凑足可就得日日当奴才,你明白吧?」

  他态度轻轻松松,说出口的话却一针见血地刺入冷蝶的心。

  「你这个——」不行,她不能生气,要是激怒他可就不好了。冷蝶硬是将怒气压下来。

  「我这个什么?」他剑眉高扬,等待她的答案。

  「这个……可敬(可憎)的堡主。」故意说得口齿不清,好气死他!

  「哼哼。」他越来越觉得这小女孩有趣了,她仿佛有著反扑的利爪,随时等待机会将他撕个稀烂,比那些娇软吟哦的女侍更能逗他开心。

  看来养只小野猫儿在身边,好像也不赖。

  「你说你的名字叫啥?」项封魂故意装作不记得,好挫挫冷蝶的锐气。

  「堡主不记得?」

  「这等芝麻小事我从不挂在心头。」

  冷蝶作了个深呼吸,咬牙切齿地回答:「蝶、儿。」

  可恶,他居然完全忘了她的名字,好像她从不曾存在过似的。亏她还将他项封魂列为头号敌人,日也念、夜也念著他的「尊名」,哼!从今以後,她要改口将他日也诅咒、夜也诅咒。

  项家堡内,婢女们为求统称方便,名後一律加称「儿」字,也暗喻著一律平等之意——这是项封魂制定的。

  「喔,蝶儿。」项封魂点点头。「好像有那么丁点儿印象。对了,你会认字吗?」

  「还瞧得懂一些。」何只一些,四书五经她早滚瓜烂熟了。

  「你现在负责什么工作?」

  「打扫後院。」

  「不用做了,你来我房里。」

  「房里?!」她……她才十二岁耶!

  冷蝶希望是自己听错话,捧著碗的手略略颤抖著,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拚命说道:「不……我不要到你房里。」

  项封魂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煞是好笑。哈哈!他还没辣手摧花到这种程度,他只是打算将她带在身边,每日整她一回,以取悦自己封闭的心灵。

  「哼,你以为我会对你有兴趣吗?别想太多,我书房里缺个磨墨的书僮,正好用你来补上。」

  「我、我还是扫地就好。」她才不打算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

  「你确定?书僮月俸五两银。」他开出极诱人的数字。

  五两?!冷蝶脑子里飞快盘算过一逼。一个月五两,那……不用十年就可以脱离他的魔掌控制了。

  「好,我答应你。」

  「明日卯时,准时报到。」

  「一言为定,不能反悔!唉呀!」她说著说著,突然叫了一声。「我差点儿给忘了,这银耳汤是给你喝的。」

  「搁著吧。」项封魂指向一旁的木桌。

  冷蝶将瓷碗放在木桌上,好奇地看了看四周的布置。「这些……都是堡主喜欢的吗?」

  种满蔷薇花的院落,实在很难跟打拳的男人连接起来……

  「是我母亲喜欢的。」项封魂面无表情的回答。

  「堡主的娘也住这儿?」她怎么没听说?而且项家堡里的人对项封魂的亲人好像都避而不谈。

  「她已经过世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有流露任何情绪。

  「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冷蝶见气氛骤降,抬起细细的眉儿问。

  「无妨。」项封魂简单丢下两个字,就开始陷入无声之中。

  奸尴尬喔,她还是赶快离开好了。

  「呃……堡主若没什么事,那我就先退下了……」

  「……等等。」

  「啊?」还有什么事吗?

  「等我喝完汤,你一道拿走吧!」他走向木桌,端起那碗已凉了的银耳汤。

  「堡主这里真多兵器耶!这些你都会吗?」冷蝶左顾右盼,把握机会改变话题,驱除尴尬的气氛。

  他将喝完的瓷碗交到她手中。「当然。对了,提醒你,刚刚你已经犯了忌讳了。」

  他并没有对她的不敬多作计较,不过下人多嘴是项家堡的忌讳,她自己得注意点儿。

  「是是是,蝶儿失言了……请堡主原谅。」再开罪他,她可能一辈子也离开不了项家堡,她要步步为营才行。

  「哼哼。」他满意地哼了两声。「你对这些也有兴趣?」

  「嗯嗯,当然有。」这倒是实话,她对习武还有一点点兴致。

  小时候,爹亲总爱抱著她比手划脚,教她一些花拳绣腿,而娘亲则在一旁笑说女孩儿学什么武,跳跳舞还适合些,那段日子真叫她怀念……

  「我可以教你。」项封魂说出令她极为意外的话。

  「真的?」冷蝶不自觉笑开来,忘了仔细揣想项封魂说这话背後的意义。

  「学费二两银。」又是一桶冰块瞬间倒在她的身上。

  「二两?!」笑容当场僵住。

  「不学可以,顶多我另外找人补书僮的缺而已。」项封魂勾起笑意,笑得冷蝶又开始发毛。

  「等等,我考虑一下……」冷蝶举起手阻止他的决定。「做书僮五两,扣去学武二两……剩三两,一年三十六两……又得多出好多年……」她低头盘算自己的月俸加加减减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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