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她只想到这个。如果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莫非这就是……「ㄞˋ」?
完了!她连想到那个字,都起一阵鸡皮疙瘩。
「……我说的话,妳有没有在听?」
卫展翼的咆哮传来,她定过神,发现不耐的他早就逼到她面前,一手抵着床榻,一双火炬般的眼神,燃烧着她。他又气又急,又无奈又愤怒的模样,不知怎地,竟扯动她的心……
好吧!大方点,承认她有点喜欢这男人好了。
「妳为什么要让我担心?」那双总是把情绪掩藏得很好的眼睛,突然之间,倾泄出大量的忧惧。
她先是震惊,然后慢慢瞪大眼睛,凝视着他。
「你……为我担心?」不是只有想骂她而已吗?
「对,从以前到现在,我叫人把妳调离原本的职位,就是不要妳涉险,但妳就在我面前,却还是……」他像一只焦躁的狮子,不断地踱来踱去。「每次想到妳水里来、火里去,我就担心不已,而妳不跑新闻时,还喜欢惹祸上身!我实在是很、很……」他看起来就是很想掐住她的样子。
他不是个不擅言词的人,但这一刻,他的表情远比言语更能刻画心中的感受。
「你可以不必为我担心,又没有人拜托你这样做。」她故意很酷地说,其实一颗心早就像扔进微波炉的巧克力,融得又甜又稠。
他的脸色更加阴黑,如果她再出言不慎,就真的要遭殃了。
「我所选的工作,本来就是站在风口浪尖,本来就是与危险为伍。」
他瞪着她。
「你找人把我调开,要我听听歌友会啥的,那对我来说,就像拿个兽笼困住我。」她加重语气。「我不快乐,真的很、不、快、乐!」
她说她不快乐?他为她设想那么多,她还敢说她不快乐?!
「妳已经拥有我的心,难道妳不能乖乖的,只待在我身边就好吗?」
他咆哮道,一时之间,两个人都呆住了。
她没有想到,那个让她想揍想捶想打想踹的男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你这是在……示爱吗?」她迟疑地问。
「嗯。」他别过脸去,俊脸微红,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涩。
「喔,这样啊……」她忽然沉默下来,有种诡谲的气氛几乎一触即发。
他们明明没有在交往、没有约会,没有每晚通电话、没有周末一起用餐小酌、没有周日一同野外踏青、没有相邀看电影、没有牵手赏夜景。
或许他神通广大,永远知道她的行踪,但她连他的手机号码都没背熟,更不会闲来有空便Call in到他那边去--爱情怎么会发生?
「妳没有话说吗?」他逼问。话既然都挑明了,就不必再闪闪躲躲。
「说什么?」她低头玩着睡衣的系带,第一次在他面前暴露出如此女性化的小动作。
「拥有我的心,这样还不够吗?」
她看着他。那双犀利又内敛的眼睛,此时却漾着柔情;他有一股卓然不凡的气势,此时却显得谦卑。这个连时运最不济的那几年,都依然挺直背脊、昂然不屈的男人,此时此刻,拿出全部的自我,求取她的爱。
左肩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是,她也喜欢他,也许比喜欢更多一些,不然她不会打破保护自己的原则,抢上前去,为他挡下一枪。
但,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好了,他们对伴侣的期许,与对方实际上的模样有很大的出入。很多男女互动的巧妙,这一刻,她蓦地懂了。
「不够。」她低声答。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妳再说一遍。」
「不够。」她抬起头,灼灼眸心对准他。「你的心,根本不在我的狩猎范围。」
他瞪着她看,好像不敢相信她会说出那样的话。「所以妳弃若敝屣?」
「不是,身为女人那部分的我,当然很高兴,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她掩下长长的睫毛,因为这些话而赧红了脸。
女人?是了,在她心里面,有一些情感只在萌芽阶段,虽然她已经是个二十三岁的女人了,不过对爱情,她依然停留在懵懂暧昧的境界。
「但是,做为记者的我,无法忍受被冷冻。当个优秀的记者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我不会放弃,就算必须在危险里跳来跳去,我也不会放弃。」她深吸了口气。「因此,我不会只满足于陪在你身边。」
他凝着她。「很多女人觊觎妳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那意味着我必须坐在豪宅里,等你回来,蜷进你怀抱里,请求爱怜。」她顿了一顿,口气很坚决。「那我不希罕。」
不希罕?他震惊地瞪着她。
「我承认,当你说你为我担心,我很……感动。」
说感动,还不能述及那感觉的万分之一,那句话带来的不只是感动,还有心动,好像从那一刻起,她的心就不再只是为自己跳动,还为了他。
「但是我有好多梦想,虽然你可以给我终身幸福,但我还想要工作的成就感,你说我贪心也行,不知好歹也罢,我要的,绝不只是你的宠爱而已。」
他看着她,眼神比鹰目更锐利。
「让我们想想看,当我把所有重心都放在你身上,你出现的时候,我换上漂亮的衣服,化美美的妆,陪你吃饭,在你怀里撒娇,说一些琐琐碎碎的事,电视演了什么、八卦杂志说了什么,那时你还会爱我吗?还会把心交给我吗?」
他犹疑了一下。「如果是妳……」
「不,你不会。」她很肯定,她不是没有看过他无情对待其他女人的模样。「如果我就像其他女人一样,娇怜可爱,在你出现的地方,含情脉脉,等你垂青,你还会对我有这样的感觉吗?」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大铁锤,狠狠地敲他一记。
他赫然发现,如果晴艳跟那些女人一样,在他眼里,只是没有生气的洋娃娃,他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是对的!两人之中,他一直以为自己看事对人是较通透的一个,但是现在,他哑口无言,他再不能同意她更多!
他深深地看着晴艳,眼神也不同了,比原先满满的爱意,更多了一份尊重。
「我……出去抽根烟。」他收回目光,脚跟一转,若有所思地往外走去。
一句叮咛追出来。「顺便帮我带份报纸。」
她就是不死心!
走进电梯,面对一大片镜子,他以为刚被她拒绝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很恼怒,却没想到发现自己……竟带着一抹温存的笑。
*** 凤鸣轩独家制作 *** bbs.fmx.cn ***
住了七天医院,伤口开始结痂,晴艳终于获准出院疗养。
所有的出院事宜办妥,还不见家人列队献花把她迎回去,她忍不住东张西望。「我爸他们呢?」
「在家里。」他答得很简洁,俐落地打横抱起她,坐电梯下楼。
「未免太无情了吧!」她当然知道老爹打的如意算盘,如果能把她赖给某个男人,他就会坐在家里,翘着脚,兴奋得不得了。
「我告诉他们,我要带妳去旅行。」
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我是个伤患耶!旅什么行啊?」
「妳受伤的是肩膀,不是脚,如果妳走不动,我很乐意抱着妳走。」
他趁着她住院,大事小事没法管,伺机打通所有关节。现在,她的所有权归他管辖--她爹点头答应的。
晴艳差点咬碎贝齿。
可恶!住院这几天,因为他严格控管,她啥都不能做,只能吃饱睡觉。她一心盼着回家,就是可以脱离大牢头的控制,他现在又想把她挟持到哪去?
「喂,你都不用工作的吗?『总裁大人』。」
「总部有征海坐镇,何况现在科技发达,行动办公室随时可以带着走。」
卫展翼抱着她走出电梯,把她放进后座,让她斜倚着舒适的姿势。
噢!讨厌!她现在真的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挑,也只能随他去了。
「喂!下礼拜一定要回来,我有个重要的考试。」
卫展翼神情奇特。「我知道,事实上,我只打算带妳去三天两夜。」
「喔。」这么好商量?她放弃挣扎了。
他们上路,一路上,她累了,昏倦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了,卫展翼摇醒她。「晴艳,醒醒,我们到了。」
她睁开眼,在他的搀扶之下,慢慢挪步下车。
好熟悉的地方,这里是……
「我二奶奶家。」他主动说明。
十几年前的记忆突然切进脑海里,脑中的影像与眼前的景象比对,完全吻合。这是她当初硬跟着老爹,找到卫展翼的地方。
她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他!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二奶奶跟母亲都还住在这里。」他简洁地答。「走,进去。」
她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见家长吗?「告诉你,我不喜欢……」
「在外面磨蹭什么?还不快点进来,一锅药膳炖了半天,都快锅底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