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欢颜推开钢做的门环,外面是杂乱的窄巷,抬头只见夜幕低垂,一颗颗星子高挂天空,如宝石般闪烁生光。
两年前,她的父母因为车祸去世,只留下微薄的保险金,她被迫休学,为生活忧心,惶惶不可终日之际,就是在这一条窄巷内遇上了保罗。
美丽的脸孔泛起安心的微笑,回首前事,司马欢颜不自觉地在窄巷中缓缓踱起步来。
身兼酒吧酒保与幕后老板情人的他,不单给了当时只有十七岁的她一份工作,更如兄长般的事事照料,将她从无助的深渊中救出来;而在他的鼓励下,她再次振作起来。在生活渐渐安稳下来后,考上艺术大学主修美术,希望能实现自己的梦想,画出一片海阔天空。
舒展双臂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她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的,正想回到酒吧内继续工作,眼角却不经意地掠过一团瑟缩的身影。
是乞丐吗?司马欢颜不禁失笑,竟然在杳无人烟的窄巷中讨饭,他也太不懂维生之道了。
心中虽然这么想,那披着破布蹲在墙角的身影还是不免勾起她悲天悯人的心理。
摸出口袋内的皮夹,看着皮夹内最后的两张百元钞票,这本来是她在发薪前两星期的零用钱,不过现在……
犹豫片刻,始终敌不过满溢的同情心,司马欢颜抽出一张钞票毅然走过去。
走近后,她才发觉瑟缩在墙角的原来是一名年迈的白发老婆婆,她不惧污垢,伸出奶白的手掌小心地抚上她脏乱得看不出本来色彩的衣服上。「老婆婆,妳不舒服吗?」
老婆婆应声抬起头来,在极其缓慢的动作中,一张被深刻的皱纹占据的脸孔渐渐展现。
在天上星光的映照下,将她的脸孔看得清清楚楚的司马欢颜微微吃惊,那是一张如被风沙吹拂了千万年的年迈脸庞,在重重下垂的松弛皮肤上,只勉强看得出五官的本来位置。
「婆婆,妳是不是肚子饿?还是身体不舒服?」虽然心中惊异,司马欢颜依然没有退却,屈膝蹲在地上,凑在她的身前轻声问候。
听了她轻柔的嗓音,老婆婆用力睁开眼皮,在看清楚司马欢颜的脸孔后,混浊的眼睛转了两圈,伸出颤抖不已的指尖指着她。
「小姐,妳心肠真好……不过,妳的脸出现死相……就快要死了……就别……别多管闲事了。」
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个老人家一开口说的就是颠三倒四的疯话,司马欢颜蹙起眉尖,在白洁的鼻梁上画下淡淡的不悦。
要是其他人,只怕早就拂袖而去,不过她心地善良,很快就将不快丢开,反而更加小心翼翼地扶着老婆婆不住摇晃的身躯。
「婆婆,如果妳不舒服,我扶妳去看医生吧。」
老婆婆张开的嘴似欲回应,但是未发出声音前,突然脸部扭曲,痛苦万分地按着自己的心胸,痛苦地呻吟起来:「啊……」
「婆婆、婆婆!妳等一等,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心知不妙的司马欢颜忙不迭地站起来,正要拔腿向店内跑去,裤脚却被老婆婆的手紧紧抓着。
「小姐,妳心肠……好,我天命已尽……不行了,偏偏今晚我遇见妳……就是缘分,这个……这个妳收起来……」
老婆婆的手脚不断抽搐,扭曲的脸孔像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探入衣服内,掏出一件东西高高举起。
「婆婆……」见她状甚痛苦,司马欢颜不知所措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来不及细看,手就被她紧紧抓着。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过对我已经没有用,妳……带在身上可以救妳一命……」
看她喘息地嘱咐,司马欢颜虽然满腹疑惑不解,还是点头答应。「放心!我会好好带着它的。」
老婆婆瞬间宽了心,整个人乏力地软倒在地上,面如死灰。
「老婆婆、老婆婆!」叫了几声都得不到回应,司马欢颜连忙向后门跑去,打算找人帮忙。
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如破布般倒在地上的老婆婆脸上倏地出现一丝灿烂笑意。
「我的死期终于来临了……吾王呀,求你再次将我迎接至死亡的国度吧!」
气若游丝的声音在唇边徘徊,自然传不进着急奔跑的司马欢颜耳中,就在她终于大步跑到后门时,后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欢颜,我好像听到妳在叫,没事吧?」
拉起闻声从酒吧内走出来的保罗,司马欢颜飞快的转绕,向老婆婆所在的方向指去。
「保罗!快救……」话语未竟,只见不远处一丝烟雾缭绕,老婆婆不见踪影,方才所在之处只剩下一堆破布。
「救?救什么?」顺着青葱的指尖看去,只见窄街墙垣、污水废物,保罗满脸不解地看着司马欢颜。
眼前空无一人,只有幽森恐怖的气氛弥漫不散。司马欢颜浑身剧颤,黑亮的长发随风飘扬,手一抖,掌心中的东西当的一声掉下来。
黄金的项链缠在洁白的指头,晶莹的绿坠子在半空中摇晃,闪烁着幽寒奇光,光芒如箭直刺温润双眸,浑圆的瞳仁紧紧收缩,司马欢颜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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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正是一天中阳光最灿烂的时间,光芒如纱透窗帘,闪闪生辉的暖意洒照万物,如此美好的时光,却有人自恶梦中惊醒。
「啊啊──不要!」
自黑暗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睁开眼帘,眼前是刺眼的光线,司马欢颜瞇起眸子,只觉得身上一阵冰冷,左手向背后探去,摸到一手冷汗。
想起方才的梦境,她犹惊魂未定,司马欢颜抱着心爱的熊宝宝布偶在床上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看见时间实在是太晚了,才不情不愿地起床梳洗。
走进浴室,镜中倒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庞,浑圆的双眼下犹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奶白的指尖摸着明显睡眠不足的脸庞,司马欢颜蹙起蛾眉。
昨夜发生的事就像是一场恶梦。咬着唇,司马欢颜转头看向浴室外面放着的小桌子。
如果只是一场梦就好了,偏偏桌上闪着寒光的坠子却在提醒她,昨天她的确遇到一个古怪的老婆婆,而那老婆婆将项链交给她后就平空消失了。
或者应该说是蒸发了吧?想起当时在半空中缭绕的白烟,短袖睡衣下圆润的身躯倏地打了个冷颤。
人一生中总有害怕的东西,而司马欢颜生平最怕就是妖魔鬼怪,她看见蟑螂可以举起拖鞋打死,看见老鼠有胆一脚踢开,不过自小一听到灵异事件就会远远跳开。
她从来不听鬼故事,也不看惊悚电影,甚至别人提起「鬼」字她就会立刻走开。
对一个如此怕鬼的人来说,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完全在她的接受范围以外,虽然保罗安慰她说可能是那位老人家自己走开了,但是她却不这么认为,那时候的气氛,还有老婆婆的话实在太过诡异了,教她很难不往「那方面」想去!
梳洗过后,她换上粉红色的背心短裤,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午后,但是孤身独处在家中,依然令人产生一股淡淡的不安。
经历了昨夜的事情后,她的胆子好像又变得更小了,吐一吐丁香小舌,司马欢颜决定早一点到外面去逛街,晚上再到保罗家去。
穿上运动鞋,拿起背包,在合上门时,司马欢颜突然回过头,看着孤伶伶躺在桌上的项链。
脑海里倏忽想起昨夜老婆婆所讲的话,犹豫多时之后,她终于咬着唇回到房中。
将项链拿在掌心,至今她才第一次认真地细看这条意外得到的项链;只见细纹雕花的黄金链子下悬着黄金托底的祖母绿圆坠子,坠子上镶的是晶石还是宝石,司马欢颜自然分不出来,只知道自己从来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坠子。
镶在灿烂黄金上的祖母绿不时闪耀着冷光,她轻轻抚过光滑的表面,一种教肌肤都要冻结的寒气隐约渗出。
指尖一抖向后缩起来,凝视半晌,司马欢颜终是对着镜子将项链戴上。
鸽蛋大小的坠子在她胸前大片奶白的肌肤上闪闪生光,看着镜子,她轻巧地转一圈,在黑瀑飞扬之中,金绿交映的项链实在美得教人移不开视线。
顾盼多时,司马欢颜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比起精美的项链衬托出的美丽动人,胸前一直弥漫的冰冷就变得微不足道。
反正是夏天,凉快一点也好!轻吐舌头,司马欢颜对着镜子做一个鬼脸,修长的美腿踏着轻快的步伐走出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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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闹区,大小商店内都展示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和精品,虽然身无闲钱,但是俯在橱窗上观赏也自有一番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