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安逸的日子并不长久,遇上她车祸失忆,厉海严不得不说,这世上大概没有哪个男人的情路是如此波折不断。
他叹口气,或许失忆对她来说是好的,因为他们能回首的过往太艰辛。
他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走进主卧房,而这举动扰醒了睡梦中的柳绪缇,她迷迷糊糊地半睁眼。
「对不起,我竟然忘了你……」话一说完,眼一合,昨夜的失眠,让她又睡昏了。
厉海严忍不住轻笑。「没关系,我不计较,妳平安健康就好。」这辈子对他来说最难的事,就是学会对她斤斤计较。
柳绪缇倚在他宽大的怀里,唇边绽着满足的笑容,已经听不见他的话,只是沉沦在美丽的梦境中,睡得更深更长。
厉海严望着遗留在她唇边的笑,感到平稳心安,未来的事他暂时不愿去想,但求现在她安稳地在自己怀中,那如昙花一现的幸福,可以再漫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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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绪缇揉揉睡眼,打了个大呵欠。这张床铺的品质真好,让人一躺就舍不得离开呀……
「唔……好舒服,现在医院越来越讲究病人的权益了。」她翻个身,抱紧怀里的薄被,丝质的触感好得无话可说。
睁眼望向一旁的落地窗,错落有致的庭园,华灯初上的时分,天边几颗刚探出头的星子格外清晰……
柳绪缇猛地翻坐起身,这哪里是医院?!
她低吟一声,又躺回床铺上,压根儿忘了今天中午已经出院了。
假若没记错,最后她应该是坐在沙发上暂作休息,没想到一不小心却睡着……她拉整已睡皱的白色小洋装,叹口气。
柳绪缇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走进客厅,一路上还探头探脑,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客厅内明亮宽敞,此刻却空无一人。
「妳醒了,睡得好吗?」厉海严端着汤从厨房出来,见到柳绪缇一脸刚睡醒的模样。
「好香喔,你会做菜?」他高头大马,身着合身的短袖黑色POLO衫,露出健壮、肌理分明的手臂线条,却穿件鹅黄色镶有荷叶边的围裙,真是有够不搭,逗趣十足。
「只是家常菜,没什么技术可言。」
柳绪缇笑着走到餐桌前,没想过像他这样的男人会愿意进厨房,高大的身躯被围裙绑得有些束缚,却不减他威风凛凛的气魄。
「看起来不错,真令人期待。」
「没妳做的滋味好。」厉海严双手抱胸,看着桌上三菜一汤,似乎不甚满意。
「可以开饭了吗?我饿了。」餐桌上飘着氤氲热气,刚炒好的青菜翠绿得教人垂涎三尺。
「等我把猪脚和面线端上桌,咱们就开饭,记得去洗手,才能上餐桌。」他浅浅一笑,时光好似回到从前,她依然对自己笑得如此甜美。
「是,遵命!」柳绪缇淘气的朝他敬礼,逗得厉海严大笑,但是下一刻,她又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ㄟ……不好意思,请问厕所在哪里?」
厉海严沮丧极了,难道他指望她一觉睡醒,该想起的就会想起来吗?
「从主卧室对面数来第三间,就是厕所了。」
「谢谢。」她转身走到厕所,没见到他眼里的气馁。
他百味杂陈的端出猪脚面线,摆好碗筷,坐在餐桌前等她一道用餐,看来真像是个被媳妇抛弃的小丈夫。
柳绪缇洗完手坐定在他对面。「嘿!你在想什么?」
「没事,开动。」他替她将猪脚面线装进碗里,再挟了几口菜给她。「吃面线去去霉气,保妳平安又健康。」
她接过碗,笑着说:「这句话真像是咒语呢!」
「妳身体本来就不太好。」
「厉海严,听说我们学生时期就交往了,该不会是班对吧?」这一直是让她很好奇的地方,她以为像他长得一脸很「老大」的模样,应该会比较偏爱妖娇型的性感女人……她只算得上清秀,怎么会相他凑在一块呢?
「我们不是班对,只是同校同学。」他又挟了菜进她碗里。「有两个混蛋欺负妳,我正好在现场,出手替妳解围后,两人就认识了。」
柳绪缇点点头,她此时对高中时期的印象,已经变得十分模糊。「当时是谁先喜欢上谁呢?」
他拧紧浓眉,那双凤眼出现难得一见的困惑,低头扒了几口饭后,突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我忘记了。」
「喔,那是谁先和谁告白的呢?」
「我不清楚了。」这时他才发现,失忆这种借口还真是妤用,当然,他是假装的。「这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没想到我也会遇到这种英雄救美的好事。」她耸耸肩,完全不怀疑他的话。
「我只是狗熊,不是妳想象中的英雄。」至少十多年前的自己,绝对不会被人称做英雄。「当初把妳从两个混蛋手中救出的我,也一样是个流氓学生。」
「但是你现在改进了,不是吗?」他不也说自己有正当职业吗?虽然她不清楚是什么,但是她愿意相信他。
但倘若他告诉她,他其实是黑白两道通吃的黑帮大哥,柳绪缇也不会意外,谁教他长得实在是太粗犷狂野,板起脸来又狠劲十足。
「那是因为,我很幸运地遇见了妳。」是她让他懂得积极向前,是她让他明白幸福的滋味,也是她的缘故,让自己不再愤恨人生。「妳一定不晓得,我有多感谢妳。」
「厉海严……」
「虽然那些往事妳已经忘了,可是假若没有妳,也不会成就现在的我。或许我不是个完美的男人,可是我愿意做到最好,不为别人、不为自己。」
「那你是为了谁呢?」柳绪缇皱起秀眉,相当疑惑。
「为了妳!为了妳一切都不苦,相反的我反而感到很幸福,能够在这辈子找到一个可以让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人,这世上再也没什么比这件事还来得幸运。」厉海严终于说出这些年来他想对她说、却从没勇气说出口的感激。
「可是我……」
「就算现在的妳不爱我也没关系,未来的妳想离开我也不要紧,可是,请妳答应我,一定要找到一个能照顾妳、并且让妳感到幸福的人。」他可以放手,只要她快乐平安。
不知怎地,柳绪缇有种想哭的冲动,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载满浓情蜜意。
他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对她说出这些话呢?
「到时我会放手,也会祝福妳,所以妳不必担心我会绑住妳,更别害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他绽出温柔的笑,眼神眷恋的望着她。
「别忘了,无论妳想要什么,我都会为妳实现,这句话是没有期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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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绪缇躺在床上抱紧棉被,显得局促不安,她望着身边的另一个枕头,那正是她担心的源头。
深夜十一点,万籁俱寂……她该不会要跟厉海严共睡一张床吧?
虽然经过证实,两人确实是夫妻,但她她她……还没有做足心理准备呀!
当她正苦恼时,厉海严打开房门,就着墙边小夜灯的昏黄光线,见到她尚未入眠,仍在床上翻来覆去。
「还没睡?」厉海严发尾微湿,套着黑色睡衣,刚洗完澡出来。
「要……正要睡。」没想到他这时进房来,吓得她翻坐起身,紧张不已。
他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要上厕所吗?那边是厕所,妳旁边左侧是更衣间,别走错了。」厉海严好心指点方向,觉得自己像是饭店服务人员。
「不……不是,我没有要上……」她抱紧薄被,听见自己连说话都在发抖。
「喔。」他点点头,突然皱起眉头来。「还是要喝水?我去倒。」
「没……也没有。」在他打算出房门前,柳绪缇急忙唤住他。
厉海严抓抓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那妳突然坐起来做什么?」
「呃……不……对……啊哈哈,我怎么会坐起来呢?」柳绪缇脸上笑着,心里却快要飒泪,她的言行举止无疑是在自掘坟墓呀!
看她神态紧张得如临大敌,他很快就明白她不安的原因八成出在他身上。
厉海严走到一旁的衣柜里,拿了几件衬衫长裤。「快睡吧,妳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对妳做的,如果这样的保证不够有力,那等我出房门后,妳可以将门上锁。」
「你……要睡客厅吗?」他表现出君子风度,反倒是她防他像防贼似的,柳绪缇真讨厌这样小肚量的自己。
「没有,隔壁有间客房,如果妳有任何需要,只要到隔壁敲门我就会知道。」厉海严关上衣橱,又走到床的另一边,打算拿起自己的枕头。
「那个……」
「嗯?」他俯下身拿起枕头,因为她的话而停下脚步,额间滑落的水珠跑进他眼里,微疼的刺感让他拧紧眉,两手无暇腾出,只好瞇着眼想眨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