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严!别跟我东拉西扯的,我们现在在谈的,是那些害你受伤的孩子,不是我们自己!」
「妳知道我为何特别留心这年纪的孩子吗?」
「不知道!」柳绪缇别过脸去,充满赌气的意味。
「因为在他们身上,我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没有妳,也就没有我。现在我的学生什么都没有,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和我一样,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进而改变自己的人生……在这之前,我必须代替那些还没出现的人。」
「即使那会使你受伤?」
「伤口总是会愈合的。」他朝她伸出手。「过来。」
她不明所以的起身,站定在他面前。「怎么了?」
他摇摇头,只是轻轻地揽着她的腰,靠在她的身上。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找到生命中那个无可取代的人,请妳给那些孩子一个机会,包容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好吗?」
一声叹息逸出唇瓣,她将他紧紧揽住。「傻瓜,看到你这么拼命,我真的觉得很舍不得。」
「我是跟妳学的。」当年,若不是她的爱心及努力改掉他满口脏话、愤世嫉俗的想法、狂傲不羁的态度……还愿意展开胸怀接纳他……厉海严相信自己现在一定仍一事无成。
「少把我拖下水。」
「没有办法,遇到我,妳就该认命啰!」
「是呀,那你应该好好报答我的恩情才对。」
他扬高语气,挑眉地问道:「例如?」
「目前还没想到,反正来日方长--」
「可是我迫不及待了。」
厉海严拉下她的身子,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给了她一个又深情又绵密的亲吻。因为这个热吻的缘故,他们之间的距离彷佛已烟消云散。
就像再次谈了场新恋爱,他舍不得放开手,只是不断地吻着她,索讨睽违以久的甜蜜。
从今而后,又是新的开始,一段属于他们之间,新的感情。
第九章
「我是不可能答应你们在一起的,更别说是结婚!」一声怒斥响彻云霄,柳振国严厉的咆哮,毫不留情地砸在柳绪缇和厉海严身上。
大厅里,气氛凝重,乌云密布。
大学毕业的前夕,柳绪缇将厉海严带回台中见父母,欲将两人交往四年的感情开诚布公,未来更打算有结婚的准备,就等两个老人家点头祝福,然而,事实与他们的想法……有极大的出入。
「绪缇,妳是不是疯了?当年你们不是已经断了联络吗?为什么又复合了?」
丁桂花万万没想到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当厉海严站在家门前时,她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村内最恶名昭彰的小流氓!
「我们从来就没分手!都是你们一厢情愿想拆散我们!为什么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你们成天问我有没有交男朋友,有没有心仪的对象,要我带回来给你们鉴定,但是如今呢?你们又是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我所爱的人?」柳绪缇固执地牵着厉海严的手,平日秀气温柔的神态已不见踪影。
为了厉海严,要她变成母夜叉,她都会!
柳振国一听,震怒地站起身。「现在我们已经看过了,没有商量的余地!叫他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老公,你别动气,别忘了自己身体不好。」丁桂花将丈夫拉下,转身面对女儿。「这辈子妳要嫁给谁,我跟你爸都没意见,唯独他不行!」
「妈!」
厉海严拍拍她的肩,并不引以为意。「伯父、伯母,可以请问一下,为何你们对我这么……不放心?」他本来想说的是「有偏见」,不过用词太激烈,他决定退而求其次。
「你做过的事,自己心里有底!」丁桂花神色严厉地责难,态度冷漠。
这句指责让厉海严哑口无言,高大的身躯强忍住它带来的伤害。
他以为只要向前走,就可以将过去抛开;他以为只要努力,总能将一时荒唐的痕迹抹去……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曾经犯过错的人,哪有重新再来的机会?
正当厉海严灰心之时,柳绪缇一个箭步挡在他身前。
「我要嫁他,非嫁他不可!」
「绪缇……」
她的执着,他很早就晓得,但是现在面对她的勇气,他突然开始思考,是否要让她为了他在爱情与亲情之间挣扎?
他一个人孤单惯了,一路飘泊他也随遇而安,甚至面对得知自己荒唐过去的人们,那些鄙视的眼光他也习惯了……但是,她非得跟着他过这样的日子吗?
听到柳绪缇如此说道,柳振国大为光火,扬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几乎让她站不住脚,也让他猝不及防。妤在他反应快,及时将她拉进怀里,才没让她摔个正着。
「妳还好吗?」厉海严低头轻问,只见她两眼蓄满泪水,嘴角也渗出了一点血渍。「妳……」
「我没事。」她抹去血痕,坚强的对父亲说。「就算你把我打死了,我还是要嫁他,宁死也要嫁他!」
「妳……」柳振国气得说不出话来,涨红着老脸。「逆女!」
「老公,有话妤好说,别这样。」见柳绪缇被掴一掌,丁桂花也很心疼。
「为什么你们对他总是有偏见?他的努力你们见过没?」柳绪缇哑着声,替厉海严叫屈。
「我只晓得他大逆不道!小小年纪就是个杀人犯!努力?像这样的人,妳还指望他替妳的将来做什么努力?」柳振国激动不已,面对女儿的选择无法认同。
「不是!海严他……」
「别说了,别跟妳父亲顶嘴,这不像是妳会做的事。」厉海严拉回她,他明白她的心意已经足够。
「我不要你受这种委屈!这些年来,够了!真的够了!为什么大家对你都如此苛刻?而你却逆来顺受?」
想当年,都是他替她出头,替她争取她想拥有、或是不敢拥有的。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如今应该是她来保护他,换她来替他做点什么了。
「伯父、伯母说得对,是我不够资格要求跟别人一样的待遇,毕竟是我在一开始就先犯错,怨不了他人。」
「你要放弃我们的感情吗?因为这样你就要退缩吗?」柳绪缇抓着他的双臂,他的语气是如此自责沮丧。
厉海严将她抱在怀里,拍拍她的背。「没有,放弃永远不会是我的选择。」
「那就好……那就好……」她也紧紧地拥住他。
「既然伯父、伯母不放心将妳交给我,就表示我必须要花比别人多十倍、甚至是二十倍的努力,让他们见到我的诚意。」厉海严不但对她说,也同样对柳振国和丁桂花保证。
这一年,他们刚满二十二岁,就开始对未来进行一场漫长的抗战。
既然已经决定共度往后人生,厉海严相信只要突破逆境,一切将否极泰来。
如果生命能有所选择,他愿将对她的爱情,化为自己唯一的信仰。
纵然一路披荆斩棘,他也甘愿做一个最无惧的勇士,站定在她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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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一阵催命般的门铃声响起,吵醒了睡眠中的柳绪缇。为了伯打扰隔壁的厉海严,她赶紧起身去开门。
虽然彼此感情已日趋稳定,但是为了他身上的伤势,他们依旧是分房而睡,无论厉海严再三保证绝不会受她影响,柳绪缇依旧坚持非这么做不可。
病人就需要充分的休息,她可容不得厉海严的反抗。
好在他经过近一个月的调养,昨日回医院复诊时,医生表示他恢复情况良好,手术的伤口好了泰半,不久就能回复往日的健康。
门外铃声响个不停,声声迫切不已,柳绪缇不由得皱起眉来。「谁?」
「嫂子!」何谟站在门外,神色紧张,脸色蜡白,好似如临大敌,就连衬衫上的钮扣都把错了位置。
「何谟,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见他额上一层薄汗,她有些吓到。
「嫂子,老大呢?」
「他已经睡了,进来坐吧!」柳绪缇替他拿了拖鞋。「我现在去叫醒他。」
柳绪缇话才说完,厉海严就出现在客厅里,也是睡得一脸迷糊。
「何谟,现在三更半夜,你按我家门铃按得那么凶……」厉海严打个呵欠,心念一转,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是不是阿海他们出事了?」
何谟垮着脸奔往厉海严跟前。「老大!我对不起你!」
「镇定点,别慌慌张张的。」厉海严按着他两肩,企图让何谟稳下心神。
「阿海的母亲跟我说他昨夜没回家,就连西瓜和小胖他们也是。」
「学校呢?会不会去上课了?」果不其然,他的预感成真了。
「我打电话到学校问过了,他们班导说昨天放学时,看到他们跟着一群外校的学生走了,之后就不知去向。」
「该死!」厉海严低咒一声,他就知道当初的事没那么容易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