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孤芳不自赏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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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灼煞住脚步,磨牙道:“贵常青,你这个老不死的,欺人太甚!少爷,你怎么……”抬头时,发现何侠已经去远了。

  ☆☆☆

  白雪化尽,春天终于到来。

  又是摘花入鬓时。

  比之前年,四国情势,已是又一副局面。

  归乐王宫内,大王与王后族系的关系就如薄冰下的暗流,漩涡越转越急。

  北漠上将军则尹正式归隐,带着夫人娇儿离开旧所。

  东林大王在失望和悲叹中病逝,东林王后在群臣跪拜下,庄严登上大殿中央最高的宝座。

  而随着白娉婷的死讯而来的,是镇北王楚北捷的失踪。

  两大名将失其一,剩下的小敬安王何侠却没有妄动。

  要称雄天下,须先卧薪尝胆。

  云常驸马宝剑在手,不动声色。

  ☆☆☆

  云常郊外。

  夜深月明,草虫低吟。

  林外的小屋内,有白发老者盘坐席上,年轻的学生恭声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老师请教。老师在北漠开讲授课已有多年,深受爱戴,为何定要离开北漠,到这云常来?”

  老者笑道:“人老了,就怕死。四国即将大乱,不来云常这个最安全的地方,倒要躲到哪里去?”

  学生奇道:“老师怎么知道云常最安全?”

  “呵呵,天下名将,一个楚北捷,一个何侠。现在还剩谁?”

  “楚北捷不知所踪,何侠正在云常都城当他的驸马。”

  “小敬安王怎会是甘心当驸马的人?”老者叹道:“归乐自取其祸,毁了敬安王府这道护国屏障,北漠走了则尹,东林失了楚北捷。一旦何侠领云常大军杀来,三国根本没有可以应付何侠的大将。要避战祸,除了云常,还能是哪里?”

  “老师结论下得太早了吧。”

  “何侠的将才,还有谁可以比肩?”

  “有。”弟子道:“楚北捷。”

  老者笑着看他,似宠溺地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楚北捷现在何方?”

  那弟子倒也倔强,道:“只要活着,他就仍是名将,仍是何侠的对手。”

  “人活着有什么用?如果像行尸走肉般,就算和何侠碰了面,也不过白送性命。”

  “有一个人,定可以让他重新振作。”

  “谁?”

  “白娉婷。”

  老者笑问:“白娉婷如今何在?”

  弟子一愣,低头道:“她已经死了。”

  “不错,她已经死了。”老者抚着灰白的长须,低声长叹。

  弟子还是不肯放弃,道:“楚北捷若能为一个白娉婷振作,又怎知他不会为了别人振作?”

  老者温和的视线,落在弟子的脸上。苍老的眼睛深处昏昏黄黄,但闪烁着智慧的火光。

  “你可曾听过白娉婷的琴?”

  “弟子没有”

  “你可曾见过白娉婷的人?”

  “弟子没有。”

  “你可曾看过白娉婷请云常公主在战场上交给楚北捷的信笺?”

  “弟子没有。”弟子低头答道:“弟子只听过她的名字,听过她的故事。”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她的名字已传遍天下。

  她的故事,却尚未结束。

  《待续》

  番外 危情

  要弄懂一个男人,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而有的男人,你可能花一辈子也弄不懂。醉菊想。

  番麓就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他比女人更像水,没有定态,若细看,吊儿郎当的时候,眼里往往闪着犀利的光,若忽然变得恶狠狠了,活像个将要吃人的魔王,不一会,唇角戏谑的笑又会蓦然浮出来。

  那男人是个恶人。

  他悠闲地举着轻弩,将醉菊驱赶到纯白一片的绝境,又不知为了什么,发了疯似的从狼群的尖牙利爪下抢了醉菊回来。

  他虽救了醉菊的命,却没还给醉菊自由。

  “你要是想跑,我会像逮兔子一样地把你逮回来。”说这话的时候,番麓的嘴角有着邪气的笑。

  醉菊狠狠瞪着他,暗里发誓,她绝不会让他逮到。

  这个誓言无法验证,整整一年,她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番麓是关人的专家,他总能看穿醉菊筹划已久的逃跑计划,轻而易举地笑着戳破醉菊的美梦。

  ☆☆☆

  “为什么?”醉菊不甘心地问。

  “你不是军人,你没学过徒手搏击,你没学过如何囚禁俘虏,你没学过如何在荒山野岭中追踪敌人。”番麓反问:“你怎么可能从我手里逃掉?”

  “为什么要关着我?杀了我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番麓又反问:“你真的不想活吗?”

  醉菊愣住。

  在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混沌间,想到娉婷的处境,她确实是不想活的。

  但如今呢?

  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师傅怎么办?

  她只能将吼声放小了,冷哼道:“我想不想活,与你何干?”

  番麓愣了愣,也冷哼道:“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说不定你就别想活了。”

  ☆☆☆

  且柔的城守,铁桶似的囚室,醉菊仍是锲而不舍地寻找逃跑的方法。

  番麓这次终于恼了,抓着她的双腕,凶狠地将她压在墙上:“你就这么想回东林?”

  “谁说我要回东林,”

  “那是想去松森山脉了?”

  “与你无关!”

  “果然……”番麓仍旧按得她动弹不得,唇角却又勾了起来,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缓缓道:“原来白娉婷还在松森山脉。”

  醉菊吃了一惊,紧紧抿上唇,把头别了过去。

  娉婷,娉婷如果还在松森山脉,只怕只剩下一副……

  “你当初是拿着夜光玉钗去找援手的吧?”番麓硬将她的下巴扳回来,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光,炯炯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沉声道:“看来白娉婷在松森山脉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胡说!你胡说!胡说,胡说!”醉菊冲着番麓大骂,哭道:“她一定会被人救了的,说不定她有了气力,可以自己走下山,说不定她……”

  她骤然止了声音,吃惊地发现自己正在番麓的怀里。她一生中,除了师傅,从未和一个男人靠得如此近。被番麓搂着,就像浑身被火拥着。

  醉菊惊叫一声,猛然把番麓推开:“别碰我!”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番麓退开两步,站稳了,脸色变了两变。直到他转身离开,醉菊才终于停止屏息,大大吸了一口气进肺里。

  ☆☆☆

  番麓晚上又来了,端着醉菊的晚饭,自备了一壶烈酒。醉菊低头吃饭,他坐在对面,也不用杯,直接提着酒壶往嘴里倒。

  当烈酒灌进喉咙时,他的目光放在醉菊身上。

  目光阴惊而邪恶,黑沉的眸子深处隐藏着暴戾的思量,使囚室内的一切变得如同绷紧的弦,彷佛稍一触发,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饭菜几乎贴着醉菊的脊梁下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只野兽。放下碗后,她退到了床的最尽头,但囚室就算再大十倍,也不足以让她逃开番麓醉醺醺的杀气腾腾的目光。

  番麓那夜什么话也没说,不说话的他更像一头没有理性的潜伏着的野兽。

  醉菊此前以为自己已经遇到了最糟的事情,现在她终于明白,还有更糟的事在后面。

  此前的番麓邪气凶恶,可恨可恶,现在的番麓却让人觉得可怕。

  番麓一夜无话,几乎在醉菊快被他的目光逼疯的时候,站起来离开了。

  醉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仿佛死里逃生般,一摸额头,水浸浸的。

  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连续十天,番麓都带着烈酒到囚室来。又一回,他醉醺醺地挨到了床边,通红的眼睛盯着醉菊。看着庞大的阴影缓缓笼罩过来,醉菊忍不住尖叫起来。

  叫声惊醒了番麓。

  他晃了晃身子,甩着头离开了。

  醉菊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女人的天性让她明白了番麓目光中的含意。

  她无助地看着坚固的囚室,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比以前更安静,更冷漠。

  如果真的……

  那我就死。

  醉菊捏紧了拳头。

  ☆☆☆

  这样的日子捱了不知多久,番麓终于停了喝酒,像从前一样没话找话。

  “怎么最近不想法子逃了?”

  “哼。”

  “啧啧,我还打算你再乱动脑筋的话,真要剥得你光溜溜呢。谁知你竟然听话了。可惜、可惜。”

  “你……”

  他彷佛变戏法般,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吊儿郎当,偶尔凶狠,喜欢戏谑醉菊的番麓。

  送晚饭的时候,他忽然问:“你想去松森山脉看看吗?”

  醉菊诧异地抬头。

  番麓脸色平静得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想去吗?”

  “啊?”

  “不想就罢。”番麓转身。

  醉菊叫起来:“想!我想去。”

  番麓停下脚步,背影看起来不再吊儿郎当,反而显得凝重。

  醉菊盯着他的脊梁。

  傻瓜,他是骗你的。

  傻瓜,他在逗你玩,活像逗一条养在笼子里的小狗。

  “等我安排好了城务,我们就出发。”

  番麓的话只说了一遍,醉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站在囚室里愣着,不敢置信地反覆思索着其中蹊跷。

  番麓已经离开了。

  ☆☆☆

  醉菊原本是不信的,但三日后,他们真的踏上了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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