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想要潜入Lagostina的耶诞舞会,借机偷取研发资料和处方,未料,义大利黑手党似乎听闻了这个利多消息,想要独霸整个利益,是以才有昨晚的敌对意外发生。
「对了,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义大利佬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你认识他吗?」
「理论上不认识。」他收起心神,避重就轻的回答。
他的回答太简单,不禁让裴香堤起疑,「听说昨天舞会上有人丧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不会是那个义大利佬吧?你……」她犹豫着问。
他望了她半晌,心想,她的世界单纯得可以,而他的人生却莫可奈何的复杂,或许,这是给他们的一个机会,检验她是否适合留下。
心念一转,「嗯,很有可能是我杀了他,因为我是昨晚见过他的人之一,而且还很可能是最后一个,所以,我的嫌疑很大。」他回答得沉着。
「唔!」她倒抽一口气,煞是认真的退了一大步。
他是杀人犯?是真的还是假的?疑虑像威尼斯涨潮的海水般,漫过她的胸口。
看见她的吃惊,严肇雎反倒笑了,「怎么,吓到妳了?」
须臾,试探的问:「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你不可能杀他的,你自己不也受了伤吗?」
「为什么不可能?因为我衣冠楚楚,看起来不像杀人泛吗?」
以前他也不相信医疗环境下的黑暗腐败,直到身处其中,他才相信神圣的工作也会藏污纳垢,他对这种真实感到失望痛恨,致力要扭转。
「这……」他率直的话,让裴香堤一时间无法回答。
她不懂他,对他来说,除了他散发的温柔和温暖,其他的,她压根儿是一无所知。
突然,他张手环抱住整个她,亲昵的将头轻抵在她额上,目光低低的望着,却不似之前温柔,而是流动着一丝恶坏气息。
「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跟一个疑似杀人犯的男人在一起,会是很刺激的事情哦!一定可以为妳的威尼斯之旅平添不少故事。」强烈的目光中飘荡着一股黑暗的绝望氛围,对社会、对世界,还有对情感奢望的挑战。
他惊悚的话教人恐惧,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在对她伸出召唤的手。
思绪一转,她觉得荒谬,觉得被他戏弄了。这个严肇雎,他以为他是谁?竟然这么戏弄她,他把她当成什么了?亏她、亏她……
她可不是时下那些到异国放浪追求一段冒险情事的女孩,对于爱情,她有着神圣的梦想,梦想能和深爱的人长相厮守、相知相惜,这是不容他人亵渎的,可严肇雎却把她当成那样不堪的女孩……
蓦然,她伸手推开了严肇雎,退到数步之遥的距离。
「不,我才不要。」她断然拒绝了。
可恶的严肇雎!
她的围巾松开了,严肇雎说:「过来,妳会冷的。」
「不要,我要回香多涅了。」也不知道是气恼他践踏了她的心,还是气恼自己污蔑了自己的梦想,裴香堤当场扭头就走。
严肇雎抿着嘴巴,凝望着她的离去,须臾,他出声喊她,「等等,香堤,还记得这个东西吗?」
严肇雎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不住的在空中摇晃招来注意。
早上他醒来时,看见她伏在床沿熟睡,他离开前想也不想的就从她手腕上拿走了贡多拉船手环,一定是她熟睡的面容触动了他内心的柔软,让他竟然贪心的想要留下一点关于这女孩的东西。
耐不住好奇的裴香堤回头一看,大为诧异,「我的贡多拉船手环怎么会在你手上?」她回忆着昨晚,却没有串联起任何的蛛丝马迹。
一心一意想要拿回她的手环,裴香堤马上快步走上前去,「你在哪里捡到的?那是我的手环。」
她伸手就要拿取,忽地,严肇雎反掌一收,径自把手环收回了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就搁摆在他的胸口上。
「你──快还给我,那是我的手环。」
「如何证明是妳的?」
「我……那是香多涅旅馆的夫人送我的。」
「太薄弱了,还有呢?」
哪有什么然后?那确确实实就是她的手环啊!裴香堤难得发火了,「严肇雎,你到底是在哪里捡到这个手环的?」
「今天是圣诞节,晚上妳陪我一起过节好不好?」他挑逗的问。
她眉一拧,「不要。」
「那,明天陪我去搭贡多拉船好不好?」他仍是耐心的笑问。
「不要!快还给我手环。」
他凝视着她的表情,蓦然收起笑容,「很抱歉,那我也不给。」他也坚持。
裴香堤真不敢相信她听见的是什么,这个温柔男人的态度竟然会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而且还这么对待她!实在是……
一时间,她激动得找不出适合的辞汇臭骂这个家伙。
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她抓过被风扬起的围巾,紧紧的攒住发凉的脖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扭头走人。
「香堤,妳真的生气了?」严肇雎喊。
「对,我小鼻子小眼睛,我生气了。虽然是个锁匠的女儿,但我还是有权利生气。」她扬声嚷嚷。
她的盛怒让他忍俊不禁,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传到她的耳里,更是教她气愤不已。
笑,好呀!笑死你好了!
「香堤,」他对着盛怒的背影喊,「明天,我会在距离圣马可教堂最近的那个码头等妳,等妳和我一起搭贡多拉船游威尼斯,届时,我自然会把这串手环还给妳,妳一定要来哦!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哼,他自己去不见不散,明天她就偏偏不去。
望着那围上红色围巾的背影,严肇雎感叹唏嘘,不忍亵渎、却又不甘心这样放手,唯今之计只有把这个抉择交给她,交给明天的码头之约。
「这样好吗?把一个倾心于你的女孩捉弄成这样,万一她明天不来呢?」洛齐不如何时来到他身绶,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不来最好。」他抛下一句,转身走人。
「欸,你确定?既然如此,你又何必白搞这一场审核,你到底要检验什么?」洛齐追问。
「你不是应该送东西去罗马了吗?」他不答反问。
「是要走啊,正巧看到你跟她的好戏。」
「多事!」严肇雎啐了他一句,踩着一贯的快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洛齐摇摇头,「逞强,万一人家真的不来,我看有人要痛哭流涕了。」
第六章
她存心忽视那个约定,摆明不让他称心如意,既然他爱等,就让他在码头慢慢等吧!总之,她是不会赴约的。
「严肇雎,你等着吧!就算你在码头站瘸了腿,我也不会去赴约的。」裴香堤对着旅馆房间里的古董镜子,坚决的宣示决心。
为了不让自己不断的想起那个讨厌约定,一早裴香堤就拉着梁菲倚在威尼斯进行长程行军,从巴洛克式建筑的佩沙洛宫、建筑大师隆格纳设计的雷左尼可宫、收藏十四到十八世纪重要画作的艺术学院美术馆,到气势恢宏的圣马可大教堂……她着了魔似的一处又一处的拜访参观,两只忙碌的腿一整天不断的摆动着,连丝毫休憩的时间都没有。
她们从早上走到中午,再从中午走到下午,眼见天边的夕阳都在暗示时间的流逝,然而她显然还没过瘾,从大教堂离开后,裴香堤还跃跃欲试的想要往下一个目标迈进。
我的妈呀!她的腿已经不听使唤的打颤了,究竟裴香堤还要拉着她走多久啊?
「香堤──够了,今天够了。」顾不得淑女风范,梁菲倚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的捶着她酸疼的腿。
停下脚步,「怎么了?人家还想要去奇迹的圣母玛丽亚教堂看看欸。」她回头望着死党说。
「够了,裴香堤,我们今天已经几乎要把整个威尼斯跑透了,我不知道妳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疯狂的爱上走路,但是,姑且不问原因是什么,请妳先饶了我好不好?人家真的走不动了啦!」她哀声哀气的讨饶。
她感觉自己的筋骨正在自行解体分离,相信只要再多走几步,她的骨头就会宛如中了化骨棉掌似的瞬间崩溃,挫骨扬灰。
有鬼,一定有鬼!裴香堤不知道在跟谁赌气,整天板着脸孔,杀气腾腾的游走在威尼斯的街道上,每个步伐都像是在发泄似的用力,原本一直耐心等待她自己开口的梁菲倚,硬是被她折腾得浑身虚脱。
完了完了,她的腿一定会越变越粗,这都是裴香堤害的。
「可是我们还有很多地方还没去看欸。」她意犹未尽。
天啊!她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脑袋,「不,我真的不行了,我要打电话叫次安来接我回去休息,我真的不行了。」
「菲倚,时间还很早欸,人家现在根本还不想回旅馆,那要不,我跟妳去找林次安好了。」
她不想一个人回旅馆,那只会让她不断想起那个宣称会在码头一直等到她出现的男人,而她就是不愿意想起他,想起码头的荒唐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