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人没离开「聂氏」总部,却没人看到他,那他准在这里没错。
即使心急,不明白为什么他不接电话;即使不安,不知道他对怀孕抱持什么看法,但她仍一步一步,像太空漫步一样慢慢走。
没办法,她又不知道怀孕要怎么办,只好当心为上啰。
当她走到门口,看到门板上贴着一个奇怪的电子仪器。她看了看,益发奇怪,拿出钥匙,插进锁孔,往右一旋。
门没锁?事情更古怪了!
另一方面,石学珍才刚醒过来,痛苦地按着颈后。
「该死的!」怎么也想不到对聂尔璇喷了药,他还能使出这一招。
「滚……」聂尔璇咬牙切齿,神智只恢复了一半,但全身几乎无法动弹。
她站起来,踉踉呛呛地从包包里拿出手机。虽然与计画有出入,但她若来得及叫夏婉吟过来看「活春宫」,还是有扳回胜算的机会。
哪里知道,此时门边传来动静。
「尔璇?」婉吟谨慎地叫道,很难想象发生了什么事。他被撂倒了吗?「尔璇,你在吗?」她小心翼翼走进来。
来得刚刚好!
在聂尔璇怒瞪之下,她迅速扯乱自己的上衣,靠上去抚摸他的下体。
「你喜欢我这样对不对?」
婉吟一僵,她……她刚刚听到了谁的声音?
「你一直都喜欢我这样,又吸又舔又弄的,对不对?」
出于危险的直觉,聂尔璇知道有人来了,最糟的还是……婉吟来了!
他拨开脑中层层的浓雾,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喜欢你这种声音,表示我做对了。」石学珍巧妙地利用角度遮掩,做出令人遐思的动作。
婉吟走近些,瞠大双眼,只见石学珍的脸靠在聂尔璇腰下。
她几乎不敢相信见到的一切。
「聂……聂尔璇?你、你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够明显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头顶往脚底冲,她整个人如处冰窖。她颤抖着,眼睛瞇了又瞇,双腿几乎支撑不了自己的重量。
她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们竟背着她,有这么亲密的关系!
石学珍对她诉苦的话,一句句流回脑中。
我爱上了l个不该爱的人。他不是已婚男人,但……也许就快了吧……
可惜他已经有了个交往多年的女朋友,所以……他必须对她负责任……
那女的跟他的奶奶……家人处得很愉快,家中也都属意她当媳妇……
我真不明白,那女人的背景条件明明比我好,就算长得像猪,也比我更容易得到幸福。为什么她还要来跟我抢男人?
原来石学珍说的那个「她」,指的就是她。
怪不得她在PUB里跟她诉苦时,眼神充满了恨意,彷佛要她下地狱。
对了,她怎么说聂尔璇对她的感觉?
我对他一见倾心,他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婉吟眼眶灼热,声音不由自主地破碎。
「原来妳说,跟妳有缘无分的男人就是他?」
石学珍跪在地上,用小外套盖住他的下半身,彷佛他是她的所有物,不许婉吟窥见。
「很抱歉,我暗示过妳很多次了,但妳似乎很迟钝。」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我?」婉吟嘶声地问。「怎么可以?」
她以为,学珍是她的好朋友,她从来没想过,聂尔璇会有爱上别人的一天--也许她曾这么想过,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当他们在一起,当聂尔璇缠着要名分,当他看似心无芥蒂地与她订婚,她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啊!
但是,幸福的美梦为什么这么短暂?
她还偷偷幻想他会欢迎爱的结晶,迫不及待跟她一起做新手爸爸、新手妈妈。
石学珍一脸愧疚,但表情义无反顾。「爱就是爱了,我们也是情不自禁,为了保护妳,我们都隐瞒得好辛苦--」
「胡扯……」聂尔璇后脑沉重,全身的力气凝聚在掌问。「……走开!」
石学珍被他推倒在地上,抬起双眸,泪光盈然。她抹开嘴唇,唇彩暧昧地糊成一片。「婉吟都撞见了,你还瞒什么?你委屈我做小,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她趴倒在地上,可怜楚楚。
「这一年多来,你说一定会跟她有个了断,要我乖乖在她身边待着,免得她起疑。这么侮辱人的事,我都肯做了,你为什么还不肯跟她摊牌?」
该死!聂尔璇勉力起身,头痛得像是有十万支鼓槌同时在敲打。
「婉吟,不要信她……」她说的话都是假的,他不小心着了她的道,才会如此狼狈。
他没有背叛、他要起来说清楚……昏眩感猛然攫住了他,他又倒了回去。
婉吟怔住了,所有的感觉瞬间抽离,灵魂空了。
她像是一个局外人,一个真真正正的局外人,张着一双无感无觉的眼睛,看着沙发上下的两个人。
聂尔璇瘫在沙发上,蹙着浓眉,用力喘息,像是累坏了。
而石学珍,衣衫不整,趴在地上,凄楚地看着她。
「妳都看见了,我们已经『这样』了,能不能拜托妳……自动退出?」
她没有听到聂尔璇的辩驳,却无法忽视他脸上紊乱的唇膏印,那让情欲的氛围更具体,即便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现在,还有什么可以怀疑?
事实已摆在眼前。
「你们……」她困难地开口。「祝你们……」该死的,她说不出半句好话来!
她往后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抚住下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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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吟很好奇自己的心态。
被背叛,而且是双重背叛,她歇斯底里过--大约几分钟,然后她竟还能稳稳地开车回家,把自己锁进房间里,拔掉订婚戒指,开始看三家店的帐目资料。
核对数字,她办得到,但感情问题,对不起,这部分的思考功能暂时失常。
她的脑袋空空的,只能重复机械化的动作,保护自己的本能封闭起所有的感觉,她让自己的心像打了麻醉药,掩饰掉痛觉。
不久后,她的专线响起。
「尔璇太累,先睡了,我想跟妳谈一谈。」线路那头,传来石学珍的声音。
她一心想趁聂尔璇还昏迷时,让夏婉吟断念,彻底破坏这两人的感情,因此在夏婉吟离开后,便抛下聂尔璇,随即走出「聂氏」,进行下一步计画。
「我已经退出了,没什么好谈的。」她木然地说。
「也许妳没话可说,但我要帮尔璇代转一些话,相信妳会想听听看。」
不,她不想。
她知道他有多毒舌,她知道他批起人来有多不留情面,她有过一次切身之痛,到今天仍影响着她,她不要再承受第二次,那会使她赔上整个人生。
但是,石学珍却不容她拒绝。
「如果半小时后,不出现在妳家后山区停车场,我就到妳家去。如果妳不介意让妳那两位最亲近的老人家受刺激的话,就不必来了。」
望着嘟嘟作响、被断讯的电话,她只能按时赴约。
深秋的傍晚,风又冷又大,尽管穿上厚厚的棉外套,她仍觉得身子好冷。
石学珍一身亮丽装扮,早就在约定的地点等着她。
「情变对妳真的伤害很大哦?」她掩嘴笑个不停,乐极了。「跟在妳身边当女佣一年多,第一次看到妳这么邋遢。」
她裹着棉外套,没腰身、没曲线的,连踩起步来婀娜多姿的高跟鞋都不见踪影。
「有话就快点说吧。」她出门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验孕棒毁尸灭迹,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有孕在身,此刻也懒得反驳石学珍了。
「这些话不是我要讲的,是尔璇要我找妳谈谈的。」
她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认识过她。
石学珍一脸娇媚,开口「尔璇」、闭口「尔璇」,一身粉柔套装,颈间围着一串珍珠,看起来就像……就像百分百适合聂尔璇的完美妻子。
完美妻子?这勾起她十六岁时的回忆,他批过她的每一句话,让她开始呼吸不顺,不只觉得心痛,就连肺也快要炸掉了。
她倚靠着栏杆,深怕无法支撑自己站下去。
石学珍看看指甲,自顾自地说道:「他说他爱我,跟我相见恨晚。」
「但他也说了,他是妳的第一个男人。」
「他说他脑筋还没想清楚就占有了妳,虽然不愿意,但他应该负责。」
「何况,他奶奶跟妳爷爷双边夹击,给他很大的压力,希望你们能结婚。」
「但是,妳好贱,妳明明不笨,却贱到故意装作听不懂我之前告诉妳的每一句暗示。妳也好烂,烂到用身体去勾引一个心已经不在妳身上的男人。」
不,不是这样的!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暗通款曲。
在她看来,聂尔璇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正因如此,她才会放心地戴上订婚戒指,怀了孕第一个就找他报讯。
以她心里藏着那个看到聂尔璇就会偷偷自卑的自己,一旦知道他有更欣赏、更喜爱的对象,她早就退让了,何须被人这样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