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廉兮看着自己原本完成一半的千片拼图,现下只剩三分之一没拼,挑挑唇,说:「妳是个色彩高手。」
「嗯?」后飞云歪着头看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皇廉兮一笑,拣了一块拼图,没几秒,拼接后飞云刚拼的那块。
后飞云惊呼:「你好厉害!」
「这句话留待床上,再对我说吧--」皇廉兮吻吻她的唇。
后飞云芙颊沁红,视线转回拼图上。「廉兮,拼图……」
皇廉兮压抑着勃发的欲望,沈声要求:「给我一个吻,飞云--」
后飞云随即将红唇献上。两人热吻了许久,他才放开她,吻吻她的鼻、吻吻她的眼,说:「这些拼图,单一色系,没有强烈色差,一般人根本拼不起来。飞云--妳不是一般人……」
遇上他,她变成一个色欲强烈的女人。
后飞云满脸通红,小声地说:「你为什么拼图?」
皇廉兮拉好被单,脸贴着她的肩,回答她。「训练辨识色彩的敏锐度,对一个深海摄影师是很重要的。」他又拣了一块拼图,放在掌心,问她:「要放在哪儿?」
后飞云抬眸看看他,拿起那块拼图,犹豫了一下,拼接在正确的地方。
皇廉兮低低笑了起来。她爱画画,果然对色彩辨识也敏锐。他吻吻她,感到开心。「这幅图,我们一起完成吧!」
「嗯。」后飞云点点头,视线移往阅读灯下的玳瑁饰品,伸手去碰触。「怎么会有这个风车扇翼?」她问。
皇廉兮沈吟了一会儿,才道:「妳怎么知道那是个风车扇翼?」他看着她的手在阅读灯下,莹白似玉,没戴任何定情物,心里有疑惑,但他不想问。
「这难道不是个风车扇翼?!」后飞云取下它,回过头,面对皇廉兮。
皇廉兮笑了笑。「它是个风车扇翼--」
后飞云一听,马上微昂下巴,红唇弯抿,一副「看吧,我说对了」的表情。
她这神色太可爱、有点调皮样儿,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她,于是说:「那是我学生时期研究伙伴的遗物。」
后飞云美颜一闪,流露哀伤的歉意。「对不起……廉兮。」她将风车扇翼挂回,旋身搂抱着他的肩。
皇廉兮窃笑,也抱着她。「没关系,都过去了,我现在有妳就好。」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刚刚也没说谎。事实上,那风车扇翼是他们研究的玳瑁遭盗猎者宰杀后,他们追回背甲做成的--这是为了纪念他们可怜的「被研究伙伴」。
「飞云,我现在有妳就好了。」他又说。
后飞云点点头。「我也只有你啊……」
皇廉兮将她拥得更紧了。他当然知道。他们在一起一个下午--却像一辈子--他当然知道她满心满意全是他。他吻着她颈侧柔腻的肌肤。「飞云……妳不是想看我拍的照片吗?」
「嗯。」后飞云低语:「现在就看好吗?廉兮……」
皇廉兮胸中涌流热潮,抱着她站起,往床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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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临近清晨五点,海边已有飞翔的鸥影,依稀可听见港口猎鱼船返航的汽笛声,皇廉兮出门去张罗吃的。再不吃不行,他们得好好进食,否则会因性满足而亡,虽然这种死法很幸福,但长久幸福下去更重要。
后飞云泡了个热水澡,真的觉得饿了。她穿着浴袍,坐在地毯上,边等待皇廉兮,边整理东西。
皇廉兮有好几口大箱子,桃花心木做的,很重,外型宛如宝藏箱,里头装着从酒馆「海下八公尺密室」抢救出来的书籍和照片。他还没整理,整箱整箱塞在床铺下,拖出来时,还算干净,只是凌乱,犹见当初的紧急。
后飞云从箱子里拿出一本一本的书籍、相簿……还有幻灯片和光碟,零散的杂物也很多。她慢慢看、慢慢分类。迭放整齐的书籍,暂时置地,她把相簿全搬上床,幻灯片和光碟集中在床尾凳。皇廉兮收藏的音乐专辑很多--整整一大箱--CD、老式唱片、卡带都有,她将混在书籍这边的一张John Cage作品放进那个「音乐箱子」,然后继续处理零散的小物件。
拿起一本日记大小的册子时,一张照片悄无声息地掉出来,落在地毯上。后飞云捡起照片,愣了愣。是一名女性,貌美年轻--这是谁?后飞云盯着照片,幽幽出神。
皇廉兮提着野餐篮回来,从阳台落地门进房。「飞云。」他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她,走过去,盖上一口被掀开的木箱当桌子,把野餐篮里的食物取出,说:「我借用米雷家的厨房亲手做的,快吃吧……」他绕到她背后,坐下来,将她揽在怀前,长腿伸直出去。
后飞云回神,转头,飞速地吻一下他的唇。「她是谁?」她将手里的照片拿给他看,问得轻声细语。
那照片有点折痕,皇廉兮看了看,说:「我以前在台湾交的女友。」那时候,他和两位同年长辈--皇莲邦、皇泰清,因为学业的关系,在老师梁亚夫台湾的家中,小住过一段日子,认识了不少女孩子也交往过一、两个,只是后来都分了手。
「你拍的吗?」后飞云将照片放往木箱上,又问。
「不是。她自己给我的,希望我把它放在皮夹里,随身携带--」
「那你随身携带了吗?」这会儿,她问得有些急,神情带着莫名的紧张--也许,不该说紧张,而是醋意。
皇廉兮环着她,端起木箱上的热奶酪,用点心匙舀起,沈声说:「吃一口,很酸,开胃。」
后飞云摇头,不吃。皇廉兮还是技巧地将奶酪送进她嘴里,用唇堵住她,深吻她,尝着那美好的酸味,才说:「真奇怪,妳撞毁了我的酒馆,竟没让这张照片随海水漂走--」
「因为你把它放在皮夹里……」她嗓音细弱,真是委屈。
「妳看到我把它放在皮夹了?」皇廉兮挑眉,没事人般地吃着热奶酪。
「廉兮--」她娇嗔,不像发怒,但真的在生气。「为什么你都不回答我的问题?」反倒一直对她发问。她捶了他一下,抢走热奶酪,吃起酸黄瓜鲱鱼三明治。
皇廉兮咧嘴大笑。她不理他了,再也不理!
他径自说:「我从不使用皮夹。潜水不方便随身携带那种东西……」
那种东西?!哪种东西?女友照片吗?后飞云想着,闷闷咬着三明治。
「我和她分手很久了。」皇廉兮靠近她耳畔,「妳还想问什么?飞云--」说话同时轻吹着气。
后飞云微颤着。「你们为什么分手?」才说完,她就颦蹙眉心,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她站起身,离开他,坐上床铺,翻起相簿来。
皇廉兮转身,一副懒老大坐姿赖在地毯上,长腿伸得直直的,手臂撑在地上,斜着头颅瞅她,说:「路易·马登。」
后飞云愣了愣,抬眸对住他的俊颜。
他此刻的表情,就像那种路上擦肩的陌生人一样,没什么特别,却使她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他继续说:「她老是以为路易·马登是路易,威登。」嗓音停了,他静静看着她。
她敛眸,低垂脸庞,笑了,起身走向他,扑进他怀里。
皇廉兮伸手抱住她,躺在地毯上,也笑着。
后飞云问:「你那时候就喜欢上我了,对不对?」她第一次同他提及路易·马登,似乎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开心地笑着,吻他。「廉兮,你对我一见钟情,是不是?」
皇廉兮眸光闪了闪。「不是。」回答得太干脸,让她脸色黯淡一下。他撇唇,说:「我只是帮妳加了十分。」这个道理就像无法抗拒抽烟的男人的女人一样,她看到男人抽烟时,被那朦眬神秘,又迷离戚十足的表象深深吸引了,即使只是陌生人,她亦帮男人加了十分,可以进一步谈谈。
「为什么只有十分?」后飞云抗议道。
皇廉兮坐起身,额头抵着她的,挑眉道:「别忘了,妳那时才刚撞毁我的酒馆,我还愿意帮妳--」
后飞云吻住他,不让他讲了。
十分就十分吧,这十分会像风吹拂海面、帆船航行产生的波纹一样,渐渐荡漾开来的……
第七章
他说:「来吧,让我看看妳帮我整理了哪部分?」
海面又出现那些飘扬着鲜艳旗子的小艇了。今日天气大好,菜园湾的街头巷尾、港口码头、堤岸海滩……各个角落,全恢复了往常的气氛,该热闹的地方热闹,该悠闲的地方悠闲。
那巨大的风车塔像个流浪歌者坐在石崖巅上,慵懒地哼着风的诗歌。阳光温暖地流染,犹如溢出瓶口的香槟,柔软又金灿,浇着墙脚摇晃的风铃草。
他们吃过早餐后,上床睡了一下,醒来已是午后,不过,这倒是个美好午后--理想的晒书日。
后飞云将皇廉兮的一些书籍,拿到阳台上晒。皇廉兮看她帮他把杂乱的物品分门别类,移到这个箱子、那个箱子,在箱子上贴着她用他的彩色铅笔画的图,标示内容物,令他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