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哪……”原先的烦躁一扫而空,莉萨忍不住赞叹。
男人的身材颀长、比例完美,麦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身上只有一件旧旧的白色圆领T恤配着更破旧的陈年牛仔裤。从她的角度瞧不清他的长相,却能看见那件T恤已湿了大半,也不知是汗是水,呈半透明的布料下,结实、有料的肌肉若隐若现,每一个动作,都泄漏更多的春光。
画面还真不是普通的养眼!
或许这个见鬼的乡下地方没像她原来想的那么糟糕……说不定可以来上一次旅游艳遇,谱上一段假期罗曼史,呵呵呵!
红唇往上一弯,她踩下油门,朝目标飙去。
噢,不,她才不屑像个没品花痴一样向猛男搭讪……她只是要问路,Ok?好色之心人皆有之,谁规定问路不能找个赏心悦目的对象问?谁有意见去告她好了!
很快地,保时捷在洗车的男人身边停住,车窗滑下,露出一张娇艳动人的脸庞,完美的淡妆,完美的微笑。
“哈啰。”她从容开口,对自己的模样很有自信。
弯身擦拭着车身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海绵,站直身子转向陌生嗓音的来源,黝黑、性格的面孔出现片刻的诧异。
近看之下,果然是极品中的极品,似星的眸子、漆黑如墨的剑眉、有棱有角的深邃五官加上精壮的体魄,粗犷却不失俊逸,跟她平日见到的奶油小生兼饲料鸡有着天壤之别……
一股前所未有的战栗在那双黑眸的注视下直窜莉萨的背脊,小腹中也出现了莫名的温热躁动,是暑气作祟吗?
她微微晕眩,但多年练出来的笑容仍是拿捏得恰到好处。
“先生,请问好米路在哪里?”她礼貌地问,眼角顺便打量一下男人当宝似的交通工具。
可惜……这种男人理当配上一辆LandRover或是JeepCherokee那类豪迈、阳刚的越野车,这辆中规中矩、小家子气的白色ToyotaCorolla实在是糟蹋了他的气质。
“妳已经找到了。”他静静地响应她的问题,嗓音低沈悦耳,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
“那么十二号是哪一户?”
“对面就是。”男人言简意赅。
嗄?原来阴错阳差,居然走对路了!
莉萨看向对街,在见到那栋寒酸到不行、毫无美感可言的水泥平房时,脸色丕变。
不会吧……她真的要在那栋看来一点都不舒适的房子里住三个月
“你……你确定是那家?”她回头,却发现自己在对着空气说话,男人已经拿起海绵,默然转身继续刷洗着小轿车,不再看她。
莉萨皱眉,对他的态度感到些许恼怒,但旋即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唉,山野村夫嘛……八成也没见过几个城市来的美女,难免木讷、害羞了点……
*
洗好了车子,男人把海绵、抹布等用品放进一个水桶中,本来提起水桶就要回自己屋子里,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对街。
听村人说,已故的林老太太把房子留给远在纽约的侄孙女,就是她吧……
火红的昂贵跑车、考究的服装、名牌的时髦墨镜、精心设计的发型、起码三吋的高跟鞋……在这个朴拙的村子里,她不觉得自己很招摇吗?
的确,她长得明艳、抢眼,杏形的眼睛和亚洲人特有的、较为突出的颧骨巧妙地融合了西方人深刻的五官,乌黑的耳下中短发将椭圆形的脸庞衬得更加白皙水嫩,明显混合着外国血统的绝色容貌让他在乍见之下竟失了会儿神。
但美则美矣,那娇贵又不可一世的气质让人难生好感。他不是没看见她瞧见对面那栋房子时,脸上显露出来的鄙夷和嫌弃。
这样一个都市娇娇女,来这种单纯的乡下地方做什么?
“Oh……Shit!”一个可能是化妆箱的东西掉落地上,她大声咒骂,由于双手是满的,干脆用脚把箱子踢进大门。
他蹙眉,并不欣赏女孩子说脏话,无论是用哪国语言。
距离她出现问路已过了十来分钟,在这段时间内,她把塞满跑车车厢内的所有行李一一搬进那栋她显然很不屑的房子里,现在差不多快大功告成。
由于没有太大好感,他并未自告奋勇地替她搬行李,但是若她开口要求 也许是担心弄断美美的指甲,也许习惯男人替她出力,无论原因为何,他是会帮忙的。
然而她没有寻求协助,反而凭着一己之力搬动那些看起来不轻的行李箱。
对此,他感到一丝丝意外。
第2章(1)
几片淡淡的云彩刷过蔚蓝的天际,村庄的外围,是绵延不尽的水稻田,沉甸甸的稻穗把土地染成金黄色,细细的田埂上绽放着黄黄白白的不知名小花,远处则散布着起伏不定的青葱丘陵地,各种上帝创造的颜色交织成一片如画的静谧,整幅景象简直是——
“他妈的人间地狱……”
百货公司、超级市场在哪里?干洗店和Spa在哪里?餐厅、咖啡店和酒吧又在何处?这里的人难道不知道有些衣服不能水洗吗?他们难道不明白只有两张椅子的家庭理发店算不上美容沙龙吗?
高跟鞋叩叩叩地踩在村子里唯一的“商店街”上,丽莎脸色暗沈、眼角不住抽搐,然后她停在街尾处,在一家杂货店前反复考虑之后,勉为其难地走进去。
店面不大,跟这个村子一样简陋,各个架子上摆满了商品。一阵怪声传来,丽莎瞥了眼声音的来处,一个宽肩的男人正背对着她,蹲在角落像是在修理某样东西工人吧……
“林小姐,穿这么漂亮,好像明星喔!”
有吗?她哪有?
丽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著,丝质背心外只有一件轻薄的香奈儿斜纹软呢短外套,底下搭配同色同材质的低腰七分裤,比较起她平时穿的套装,已经是最休闲的打扮了。
不过她揽起眉,略带防备地看向出声的人,那是坐在柜台后的一个老阿婆,她看不出她的年纪,保守估计两百岁。
“我们见过吗?”干么说得好像她们很熟稔似的?
“呵呵……怎么没见过?你爸爸带你回来过,那时候你才十个月大。”阿婆笑道,露出好几颗金光闪闪的牙齿。“不过全村都知道你会回来继承你姑婆的房子,台北的那个律师是我们村里的同乡啦!”
“原来如此。”丽莎勉强扯了扯嘴角。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消息传得可真快。
“啊你是要回来定居吗?”
“不是,只待一阵子。”在这种鬼地方定居?叫她去跳海比较快。
多话的阿婆又问:“你姑婆出殡的时候你爸妈也有回来,他们现在好吗?”
“他们很好。”她耐着性子应付,跟不相干的闲杂人等寒暄可不是她来杂货店的目的。“你这里卖洗发精吗?”
阿婆似乎患有选择性的重听,只听她自顾自地接着道:“唉,你姑婆也真顽固,好好的一个侄子就这样给她赶走,讨个外国人当老婆又怎么样?外国人难道不是人?不过你也别怪你姑婆,最后她不也把房子——”
“我跟她不熟。”丽莎维持着假笑,但语气冷淡。“你有卖洗发精吗?”
“当然有,我这里什么都嘛有。”阿婆还是慈眉善目,一脸笑吟吟。“就在你后面的第二个架子上。”
的确有洗发精,不过就只有一种她没见过的厂牌。丽莎撇了撇嘴,不得不接受,同时她想起另一项必需品。
“这附近有卖咖啡的吗?”
“我店里就有啊,你们年轻人就爱喝那种国外来——”
“你有?”丽莎不免惊喜,咖啡因对她就跟空气一样重要。
“当然,我这里什么都嘛有。”阿婆骄傲地重复同样的话。“你右手边架子上的第二层就是了。”
丽莎一看,脸又黑了。她指的是货真价实的现煮咖啡,可不是这种成分可疑、三合一的速溶包!
“见鬼了!这种东西能喝吗?”她用英文喃喃道,反正阿婆也不可能听懂。
她走回柜台结帐,手上只有洗发精。
“你不是要喝咖啡?”
“我改变主意了。”她不怎么高兴地问:“洗发精多少钱?”
“四十五块。”丽莎从皮夹抽出一张千元大钞。
“你没有小一点的吗?我手边没那么多钱可以找你。”阿婆问。
丽莎摇头,她把小钞花在机场和路上的收费站了。
“没关系,你改天再给我好了。”
嗄?丽莎愣住,这阿婆脑子有问题吗?她就不怕她赖帐?
“呵呵,同乡嘛……大家都是自己人,又不会跑掉。”阿婆笑道。
她才到这个村子不到半天时间,几时又跟阿婆成了“自己人”了?丽莎纳闷,也没留意原先蹲在角落的工人这时站了起来。
“叶婆婆,插座修好了,还有问题的话你再跟我说。”字正腔圆的语句来自那位“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