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大约也看出了其中端倪,他斜睨身旁羞得无地自容的温婉一眼,忍住笑意,正色地又提醒罗俊逸一句:
“罗总经理,你刚才的抱怨还没有说完呢!”
“噢,对,对。”
罗俊逸自我解嘲地笑笑,就在众人都以为他要步入正题时,他竟大胆地瞥向温婉,语带诙谐地说道:
“严董的女秘书一来,我们男士们就得收敛一下,保持点风度!”
说完,众人的注意全又转向温婉,温婉心中升起一丝愠意,只觉眼前这名英俊男子未免太嚣张狂放了些,她寒着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罗俊逸却在这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马上一脸正色,满面严肃地朝严老厉声疾言:
“严董,刚才各位董事股东们所提出的建议,我实在无法接受……”
会议厅顿时大乱,很明显于分出新旧两派对立,大家争执不下地互相攻罗俊逸,甚至有人按捺不住性子,盛怒已极地将资料文件丢向对方。
严老顿时只感血气上升,万万没料到会议竟闹成这样紊乱的场面,他强忍住胸口上的隐痛不适,用力地往桌上拍击,气愤地站起来来喝道:
“这会议还开不开?你们这样闹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吗?”
众人平息下来,严老额头微冒冷汗,但仍强撑精神地环视众人一周,继而稳重如山的沉声道:
“作什么样的决定,也不是只听我们首席的三位董事意见而已,一切仍要以董事会大多数股东的意见为结论!罗总经理,还有其他的多位年轻企业伙伴,你们的立场我很了解,但是我们董事会还存不存在?你们若觉得不公平,大可退出投资案,我保证合作关系依然继续,但是既然大家都是同声共同合作,就请少数服从多数厂
严老知道这样的决定一定有人不服,但是财团和财团之间的合作,也只能以董事会来控制,而在一个团体中,也只能以大多数人的意见为考量。
代替新生代企业家的一派,立刻群起反应激烈。
罗俊逸则冷静异常地开始收拾公事包,他压倒群声地向严老说:
“严董,我一向很敬重您,但是要跟这么多只顾自己,不管他人利益的股东合作,我宁可退出!”
罗俊逸此举令众人不敢置信地望向他,谁都知道投资新银行在未来的收益上,犹如养了一只会不断下金蛋的母鸡,退出无异是将巨额财富拱手让人!
新生代企业家们都怀疑着:罗俊逸是不是气疯了?因为即使争取公平投资无效,当个次一等的投资股东,在回收效益上仍旧很惊人。
严老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他颇感欣赏地望着一身傲骨的罗俊逸昂然走出会议厅,若是董事会可以由他一个人决定,他倒只愿意和像温婉这样有胆识、有知进退,又有屈能伸的青年才台:作。
严老心中五味杂陈,但是多年商场上的历练,不许一个人露出太多私人情绪。
严董事长微带一丝挑衅地望向众人说:
“还有人希望退出吗?”
众人无静无的,严老以坚决却又疲惫的口吻宣布道:
“没有其他异议的话,就请在座的每一位新生董事做决定!好,今天的董事会到此为止,散会!”
与会员人仍滞留在原位,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情景可见一班。
温婉陪着严老,迅速步出会议厅,朝厅外的一座专用电梯走
待电梯的门一关上,只剩下叔侄二入,严老突然手按胸口地踬跌了一步,温婉惊惶失色地扶住他,脱口喊出:
“二叔——”
“没、没事,不要紧!”
温婉气急败坏地埋怨起来:
“还说不要紧?二叔,我真搞不懂您,为什么不住院休养治病一段时间?还有,您干嘛瞒着二婶他们?”
严老一脸倦容地叹了口气,轻说:
“以后你就会懂我的用意。”
温婉喷叹一声,无限忧戚地顿说:
“二叔,您最近老喊胸口疼,不管如何,您得到医院再照一次X光,另外,您那雪茄是万不能再抽了!”
“温婉!”
严老暗暗地喊了一声,苍老无神的表情,着实把温婉吓了一大跳,她连忙柔声问道:
“二叔,您想说什么?”
“你二婶她……”
“是不是……是不是二婶又跟您吵产权登记的事?”
严老只以一声长叹做为回答,似有满腹心事。
电梯停在十八楼上,温婉扶着严老步进董事长室,一连迭地又劝慰道:
“您先好好休息一下,所有的公事和电话由我来应付,待会儿我就叫小严送您回家。”
“温婉,我……”
温婉自忖二叔会说什么,她连忙打断道:
“二叔,您对我的恩惠已经够多了,您也应该知道,我并不希望夹在您和二婶中间让您不好做人,我知道您疼我跟疼自己女儿一样,不过,我不希望您登记任何财产在我名下,倒是文书,您不该对他有偏见!”
严老嗫嚅了半晌,最后才说道:“温婉,你别挂虑这些,我自己会有所安排,我也很清楚,你要不是舍不得我,依你好强好胜的个性,早就搬出去了,也不必每天面对亚凡的冷漠,还有受你二婶的冷言冷语。”
“二叔,请您别再说了。”
温婉的眸中已盈聚了璀璨的泪光,语音终于哽咽。
生老病死原是人之常情,但是在这世界上她已失去挚爱的双亲,她不能再失去养育、栽培她十年的二叔。
严老难掩容地在沙发上坐下,他挥挥手慈爱的说:
“好吧!你去忙你的,我休息一下就好!”
温婉离去之前柔声说道:
“待会儿我再替您量一下血压,您要不要到休息室的床上躺着休息??
严老强挤出微笑摇了摇头,一下子似乎又苍老了十岁!
温婉轻轻掩上门退出,才一回身,冷不防差点撞上身后那高大的身休
“你?……”
是刚才在会议厅内含怒拂袖而去的温婉,此际他那澄明的黑眸,正因一抹笑意而微弯成弦月状。
“严秘书,我是来……”
在座位上的叶容竹替他答了话:
“温婉,罗总说想见一下董事长!”
温婉一想到方才二叔的心脏不适,在会议上带动群人鼎沸情绪,大吵大闹的温婉,必须负上一半责任——她立刻没好气地凛然问道:
“请问罗总,你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吗?董事长现在休息,不接任何客人!”
罗俊逸嗅出了火药味,但是温婉那不可方物、惊艳四座的容颜,真是教他无法不怦然心动。
他语带歉疚,诚恳地说:
“我是想私下郑重地向他致歉一声!”
温婉不想持续盯着他那张无懈可击、美若男神的俊脸看,方才他当着众人开她玩笑,让她受窘出丑,这一箭三仇她可还没清算——另外,她真怕继续盯住他的脸,她的心跳又要加速,呼吸又要不顺畅,而且会心软下去。
温婉佯装面无表情地横越过他面前,迳自朝她的办公室踱去坐下,眼也不抬地冷声说:
“刚才在众人面前大吵大闹,现在私下道歉又有什么用?你不是打算退出投资新银行一案?”
这语中隐含的嘲讽意味,令罗俊逸极力地克制住内心翻腾汹涌的思绪,他不卑不亢地平静说:
“我并不是后悔,想来私下求他让我加入!”
她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但是她也实在搞不清楚自己到是哪根筋不对劲,反正只要触及他那双饱含穿透侵略力的眸光,她就好像见到一道超级危险讯号。
她故意装成很忙的样子,一脸寒霜的说:
“罗总,你的话我会转达,董事长仍然不能见你,你还是请回吧!”
罗俊逸一副受伤的表情,他正愁恼困顿之际,严老适时开门出来喊道:
“温婉,放他一马吧!来,俊逸,我有话跟你说!”
温婉没好气地狠瞪了罗俊逸一眼,便低头不再理人。
罗俊逸无限委屈地望着温婉一阵苦笑,又朝旁边的容竹扮了无奈的鬼脸,这才随严老不入董事长室。
待两人已消失在门后,容竹立刻饶富趣味地审视着温婉问道:
“哇噻!你今天吃了几吨的核子原料?火气这么大?”
温婉半是掩饰心迹,半是抱怨道:
“你不知道,刚才在会议厅,就这家伙声音最大!”
容竹偏着头笑问:
“是这样吗?你不觉得我们公司那些老董事们思想挺食古不化,又很会欺压人?”
温婉避开容竹满含疑惑的目光,有些心虚地说:
“我是为我二叔的健康着想,他哪受得了这批企业家大吵大闹?要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容竹装模作样地了一口气,咬文嚼字地说:
“我还不知道,我们这位以专业态度,应对技巧闻名的严秘书,也有对股东这么失常,失态的时候!”
温婉撇撇嘴,强作镇静地说:
“我是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再说,他这一号人物,我以前也实在没领教过,他刚才宣布退出投资案,现在又回过头来找我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