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是要给建沁小姐的吧?严先生,你不写个小卡片附上吗?」
「不用。」
「不写啊?这样多没情调,虽说鲜花赠美女,但若能配上得当的贴心语,那才是真正的芳心杀手?啊!呵呵。」
「小庄,你这花痴还真适合开花店。」
「哎哟~~不都靠严先生的照顾,红星拍片用的花都跟我进,我当然得特别为你花点心思,好让严先生在感情路上一帆风顺啊!」
「不劳费心,我和建沁之间的十年默契,不需要靠小卡片维系。」严定川想起昨晚接到的电话,建沁提及今天有重要的事得跟他说,依照他的预测,大抵不就是谈结婚这档子事。
也是,爱情长跑了这么多年,也该是给它个结果的时候了。
「十年啊?好羡慕喔!现在速食爱情当道,能有这么久的男女关系实在不容易呢!」
「什么叫男女关系,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客气的指正花店的小庄。
「啊不就是英文的relation吗?」
「英文没错,但翻译成关系,在华人社会里,是属于较为负面的含义。」
「不然要怎么说嘛?严先生告诉人家嘛!」
「叫男女朋友就行了。」严定川不耐烦地结完帐后,走出花店。
一进公司的严定川,顺手便将公事包中的演员资料交代给那不起眼的小助理。「联络这几个人下星期三来试镜。」
而后,他笑着对红星的热门导演──阿兴开口,「阿兴,今晚有事得拜托你这个单身汉了。」
「什么?不要吧!平安夜耶~~多么宝贵的夜晚,你居然要我去做后制!」阿兴大声的抗议。
「你晚上也没事,就算帮我这一次吧!」
「我才刚结束完一支片子,也要休息耶!本来不是由你去帮波吉处理的吗?」
「下午我还得去趟宜兰看小林的另一支片拍得如何,再赶去后制的话,今晚我就得泡在剪接室。」
「哦~~难不成你晚上有……」
「今晚应该会求婚。」严定川信心满满的说。
「那好,我帮了。」阿兴一笑,活像小人得志般,若非同事多年,想来严定川也会误解阿兴的「帮」,会是那种令人心寒的帮吧!
「那就麻烦你了,裁艺后制的剪接室订的是五点以后的时段。」
「五点以后,那不就得带桶火鸡去当晚餐啃了?」阿兴拍了拍严定川的背,他的手劲与其削瘦的身形不符,力道可猛着。「总算喔!」
「什么?」
「你总算要有个家了。」
严定川笑了一下,拥有一个温暖的家,是那场车祸之后,他一直努力的目标。这样的结果,已在他人生规画中被描绘得十分明确,当梦想将要实现时,他向来平稳的情绪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那就拜托你,我去宜兰了。」看着时钟,才刚过十点半,今晚七点的约会,相信他是绝不会再被公事给拖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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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时间为10:00PM。
平安夜,最为浪漫的夜,红星制片公司,难得地──没有半个人。
「是谁取的名字,平安夜,怎么我半点平安也没分到……」徐安佾茫然地进入犹如空城的公司里,一到自己座位,便瘫坐下去。
「唉……」大大的叹了口气,她环顾空荡荡的公司,想起了今晚原有的打算。
原本,闹空城的地方,会有她和交往六年的男友偷渡进来,将所有同事的桌灯打开,取代毫无情调的日光灯;然后,就只有她与他共饮美酒,等待着今早他于电话中所提到的──「我有重要的话要跟妳说」的完美结果。
却没想到……那句话的结果竟是今夜她得一个人独过,且往后的每一夜也将会是今晚的延续。
六年的感情啊……他居然说放就放……
「既然这样,我自己玩也行。」霍然起身,徐安佾照样依原订计画将每个同事的桌灯开启。
顿时,公司染上红、蓝、绿三色昏光,强调个人特色的同事们向来不爱用正常桌灯,每个人都很偏爱用这些伤眼的颜色。
不过,此时这些颜色倒成了不错的气氛调剂品。
放着小野丽莎的CD「Prettyworld」,她闭起眼想象着原本该有的浪漫。
绿色的、蓝色的、红色的,在光线交错中,她彷佛进入梦中。
今晚,这一切就当是梦吧……
这样,她醒来后应该就不会再有难过,顶多只是惆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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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梅酒已空了两瓶,徐安佾正往第三瓶迈进,自家酿的梅酒是她最爱的口味,梅子香气和上酒味,沉厚中带点微酸的香气在开瓶瞬间发散着。
金黄色的液体浓而不稠,入喉极为滑顺,毫无呛鼻酒味,酸酸甜甜的,真是极品,她很满意地再喝下一大口,顺啊!
今早为了把这一箱搬来,不知费了她多大的劲,但才不过十二个小时后,那个劲却成了嘲弄她的证据。
喝了它!
把那个愚蠢的证据给喝个精光!
徐安佾一口接着一口,将顺喉的梅酒喝下,嗯,真好喝,还是妈妈酿的酒顺口。
她意识迷蒙,配合着Bossa Nova进入最为恍惚的精神状态,连风铃声突然响起她也没听见,只怕若是来了个偷儿,公司及这酒醉的女人便要遭殃了。
「谁在公司里?」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穿透乐音,传入徐安佾的耳中,但她彷若未闻,仍自顾自的喝着酒。
「不开口,我就报警。」
「报警?有小偷吗?」她迷蒙着双眼四处张望。「小偷在哪里?」
她的视线,总算落到正门方向的那个男人身上,咦?那人好面熟,怎么会有这么俊美的小偷?
徐安佾撑起摇晃的身子,想走近一瞧,却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
「小心。」男人出声却没出手,眼睁睁的看着同事的面部着地。「会痛吧?」
他,闻到酒香,看向那女人走出来的位置,那句话问得很不经心。
「不、不痛,一点都不痛。」
「不痛就站起来,还趴在地上做什么?」
「站起来做什么?」
好个问句,照她喝光的酒瓶来看,人站起来之后,她仅存的意识还能做什么?
「那就随妳。」他信步来到徐安佾的桌边,拿起一瓶喝到一半的梅酒,凑近鼻子。「这哪来的?」
「坐计程车搬来的。」她的声音含混不清,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倒下去时,鼻子被压扁了。
但她的任何情况都不是严定川所关心的焦点。「我是问,这哪来的?」
「早上刚起床,我空着肚子,就把这一箱搬下五楼;然后再坐计程车搬来公司。好辛苦、好辛苦的,你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哀怨。
「我干嘛要知道,妳只要说明这酒是从哪生产的就好。」他的声音已显不耐。
「从哪生产的?就我家生产的啊!我妈把它生了之后,就让它坐宅配通的货车到我家来。」
「从妳家生了再送到妳家?」这女人,好好的一个回答都答不好,怎么红星会留下这种办事效率奇差的人呢?
「从我家到我台北的家,你怎么这么笨,都听不懂。」
「我记得妳没那么多话的。」他沉声而说,不怒自威。
「我也记得,你没那么多问题的。」她呼噜发声,一点也不把他的威严放在眼底。
「咦?」
「咦?」
两人同声反应,严定川看向趴在地上的她;而趴在地上的徐安佾,此时也终于努力翻身,仰头看着他。
两人对看,虽然她酒醉的眼中所看到的视野有点摇摇晃晃,天花板的纹路都远比他五官来得清楚;虽然,他亦仅只是用眼角余光在看她,桌上梅酒都还让他花比较多的心血来打量呢!
即使如此,但他俩彼此心中都清楚一件事,那便是对方应该和自己纯粹只有公事上的往来,怎么会说出「我记得」这种像是熟人间的话语来。
「徐安佾对吧?」他决定开瓶,今晚对他而言,在人生规画中完全出了轨,平安夜,他居然半点平安也没分到。「我开一瓶来喝。」
「是啊!严总监,你开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喝不完一箱。」她好不容易将身体撑起,靠在桌脚边缘,而后对着严定川伸出手来。「帮个忙,帮我把那瓶开过的拿来,谢谢。」
严定川瞥了她一眼后,将那半瓶梅酒递过去,顺手再抽了张面纸给她。
「啊?」她迷蒙成两条细线的双眼总算睁大了一点。
「脸。」严定川以手比了下额头。
徐安佾带着一脸傻笑的点点头,接过面纸后,凑到鼻前用力一擤;至于她额头上的破皮在酒精的催化下,让她根本毫无所觉。
酒精果然是麻痹伤痛的好东西啊!看到徐安佾的反应后,严定川不再多想,将梅酒直往嘴里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