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月心中的阴霾影响到茵樱,她知道他在伤心,在生气,可是却碍着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无法动弹,谁能理解小太爷的无奈,不可能是他们。
哼,是谁在随便乱说?是谁在胡乱放话?他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可以不把小太爷的感受认真看待。
「楚洛珣,楚弦月的生母怎样都比你爹大,别胡乱造次,一点礼数都不懂。」奉齐天冷然回话。
「奉齐天,李娇奴是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别把凡女当仙女。」
「我娘的闺名不是你能叫的!」
「不叫她,我自有人可叫。」楚洛珣故意转向月朗明,挑情一笑,「朗明,明天妳的场我全包了,咱们好好的快活一番。」
奉齐天怒气冲天,语气更见尖酸刻薄,「楚洛珣,月朗明不是你可以任意轻薄的人,你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我不可以任意轻薄,你就可以整晚待在她房里不出来?」
「楚洛珣,这是我的事,她是我的人,我要怎么待她,不用你多管闲事。」
对奉齐天而言,月朗明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名不值得他挂心的小小歌姬,他已经表现得很清楚,但在外人面前说出口又是一阵难堪,她蹙眉,脸蛋上的红润尽褪。
楚洛珣和奉齐天之间的恩怨将不相干的人扯进来,说的话逐渐伤害别人而不自知,楚弦月和茵樱不用任何交流,楚弦月踢向奉齐天,茵樱的手印上楚洛珣的胸口,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混帐家伙,统统下水去吧!
事先没有任何迹象,他们措手不及,扑通两声,两个人全成了落汤鸡。
楚弦月对月朗明一笑,「不好意思,我的事连累妳了。」
月朗明摀嘴轻笑,「不,谢谢小太爷帮我这个小女子出了一口怨气。」她的心情好到想再高吟一阕词呢。
茵樱嘟嘴,她一点都不喜欢小太爷对别人笑,她心情郁卒,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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茵樱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粒,完全提不起劲,今天一起来腰酸背痛,难道她真的有问题?
「怎么了?生病了?」
「吃不下饭不是什么大毛病。」
茵樱神情恍惚,要说没事,楚弦月根本不相信,从游湖回来,她就变得怪怪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跟他说明到底发生什么事。
「不吃饭对别人可能不是大毛病,对妳来说却是大问题,怎么了,谁给妳气受?」
茵樱摇头,「没有人。」她继续戳着碗里的饭粒。
楚弦月蹙眉,她的不开心影响到他,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恶劣感,是她该为了他忐忑不安,不是他为了她费心思,只是……轻叹一声,照以往他的确会不予理会,可是看在她取乐他多次的份上,他真的不希望在楚家的日子少了她的笑声,空留寂寞孤单的清冷相伴。
「想出去玩?」
「也不是,你交代我学的琴,我还没学完。」她这个人是很重承诺的,答应的事一定会完成。
楚弦月拿下她手中的筷子,将她转向面对他,严肃的说道:「茵樱,妳不说,我怎么知道妳哪里不对?」
茵樱看他,又低头,讷讷低问:「小太爷,你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茵樱不懂,「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会很难回答?」
想到他为难的立场,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楚弦月站起来,「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出去走走。」
「去哪里?」茵樱不似以往那般兴奋。
「哪里都可以去,除非妳不要去。」
「要!我要去。」
不去玩太可惜,她跳起来,飞快的将所有事处理好,拿了披风披在楚弦月身上,她自己也准备妥当。
「我好了,可以走了。」她大声宣布。
「我们到石园喝茶。」
茵樱一愣,小脸一垮,「啊,就这样?」
「就这样。」楚弦月跨出门,将笑意藏在心中最深处,化作一股暖流,熨烫他沉寂多年的心。
茵樱嘟囔:「早说嘛。」
楚家的石园没有雕梁画栋,而是用大片石板、石柱豪气壮观的排组成一方可供五、六人遮风挡雨的天地,连前方的草地也摆上数根石柱遮掩外人窥探的目光。
将茶具准备好,在冬天将尽的凛寒季节,在这到处通风的高处烹煮热茶是一大难题,但难不倒精通野炊的茵樱,她搬柴,拿水,架起火堆,认真的挂上茶壶,小心的看着火势,等到第一壶水煮开,她开心的拿起,倒入备好的茶壶里,茶叶的香味四溢,将茶水倒入茶杯,她献宝的递到楚弦月面前。
楚弦月坐着享受她辛勤的成果,捧起温热冒烟的茶,他轻含一口,顺滑他干涩的喉咙,「好茶。」
他的读美使茵樱浮上得意的笑,她就是喜欢看他放松的神情,成就感真的很大,大到她可以看一辈子啊。
她霍然间知道自己的心情。
「我决定了。」
楚弦月嗯哼一声,茵樱烦恼的事都是他想不到的,他学会等她说出来,他再去解决即可,不然除了想她,他什么事都做不了。
「我决定了,不管月朗明如何喜欢你,我都不在乎。」
楚弦月冷斥:「别胡说。她喜欢的是奉齐天。」他的身世已够复杂,如果再跟自己兄弟抢女人,到时奉天城会鸡犬不宁。
「我知道,可是她还是喜欢你啊。」
楚弦月摇头,「妳到底在想些什么,不是认真这样认为吧?」这根本是在胡扯,也亏她能一脸笃定的说出来。
茵樱挺挺胸,「我很认真耶。」
「月朗明跟我只是朋友。」楚弦月重申他们之间的关系。
茵樱嘟囔:「可是你喜欢她吧?」
「她是个细心体贴的朋友,奉天城很少有人不喜欢她。」楚弦月解释。
「我不喜欢你在我面前称赞她的好。」茵樱不再隐瞒自己的想法,只是她不懂她不喜欢的原因为何,月朗明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并没有不好之处,可是她就是没办法喜欢,一想到小太爷对月朗明笑,她就是不舒坦。
「妳不喜欢的东西很多,不差这一项。」楚弦月不把她的不悦认真看待,以为只是姑娘家的小心眼在作祟。
茵樱站起来,「我去提水。」
走去厨房之前,她提着水壶坐在廊道的栏杆上动也不动,双眼呆滞忧愁。
有人经过,轻拍她的肩膀,「妳在发什么呆,一点都不像妳!」她要跑来跑去,要闯祸,要让楚家所有人都在为了她大吼大叫才是她的作风。
「嬷嬷。」她一脸苍白,无力的唤道。
秦嬷嬷惊吓到,「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我很烦恼。」
「妳烦恼?」
她瞪大眼,「我不能烦恼吗?」
「也不是不能,只是不太可能。」
「我也会烦恼!」
「好,好,妳在烦恼什么?」秦嬷嬷不跟她争,一争就问不出来她这小丫头到底在烦恼什么天大地大的事情。
「我不喜欢小太爷讲月朗明的事。」
「妳嫉妒她漂亮?」
「我也不错啊。」
秦嬷嬷不懂,「那有什么好烦恼?」
「小太爷喜欢她,我不高兴。」
「那妳也去喜欢小太爷就好了。」
「但是……小太爷很好,我怕我配不上他。」她第一次有患得患失的心情。
「喜欢小太爷就勇敢的表示啊,这才是妳。」
「是这样吗?是这样吧。」她思前想后,找不出害怕的理由,用力的点点头,「对啊,我怕什么呢!」
茵樱挺起胸膛,鼓励自己,她既然决定了一件事当然就要努力,就像为师父的遗命努力一样。
她往回跑,站在楚弦月面前,「小太爷!」
楚弦月静然不动,整个人彷佛不在这里:心已经跑到天外去了。
没有回应,她看了好一会儿,决定不打扰他,自顾自坐下来,又泡起茶来。
「小太爷,你好像很无聊?」她心有所感的说道。
他慢慢回头,「会吗?」
「是很不高兴。跟你第一天回家时一样。」茵樱点点头,「那一天,你就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插翅而飞,但又不能走。」
楚弦月惊愕,她知道他的心情,这绝不会是巧合了,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必然,茵樱的心思不如她外在行为那般莽撞,她有颗纤细的心。
茵樱品着茶,因为茶香而泛出满足的笑,大言不惭的提出她的意见,「小太爷,你不喜欢回来就不要来嘛。」
「茵樱,我爹的九十冥诞,我不能不回来。」
「人都死了,庆祝有什么意义!」
「对朔望来说很重要。」楚弦月苦笑。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楚弦月遥望远方,「还不到时候。」
「不懂。」茵樱干脆说道。
楚弦月一笑,「茵樱,如果妳会懂我在想的事,妳就不是茵樱。」
「你在取笑我?」
楚弦月暗忖,是啊,是在取笑她,因为有她在,楚家不再是牢笼,而是块有趣的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