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自己的主管邵震廷好看,但眼前的男人亲切得让人感到舒服。在他的身边,一切似乎都自然得可以,心情也轻松愉快许多。
“面具节不只一天,妳如果把头饰戴上一个晚上,明天妳的肩膀会非常难受,面具也是,脸没办法正常呼吸。”连颢边说边抬手,大掌来到她的小脸旁握住她的面具。
刑宇凌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动作……
他的声音醇厚温和,像烫热的好酒,令人听了心头就暖暖的,有着说不出的舒服,但这不是她预计的一切,她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打算,只是……那双眼看来好真诚,他的话又好像很有道理。
“拿下来吧,我又不会吃了妳。”连颢温柔却笃定,知道拿下面具对她只有好处,于是他很坚持。
第一次,她被说服了,被他那双眼睛说服了。
她慢慢放手,由着他卸下面具,那几秒的时间里,她注视着他的双眼,竟突然紧张起来。
在他的眼里,她美丽吗?
在这么一个自信率性的男人眼里,她是属于怎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她的律师顾问职业、不知道她的个性尖锐固执,是否就能用纯欣赏女人的眼光来欣赏她?
刑宇凌紧张地咬唇,讶异自己竟在乎起他的感觉来了?
他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她花瓣般的柔嫩肌肤,他的指间顿了顿,竟有些留恋起来,呼吸有些不稳。
动作间,绳线勾起她的发,他轻柔的将之拨在耳后,有种属于他的温柔,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她,饥渴地欣赏着她美好的容貌。
“妳很美,真美。”连颢发自内心的夸奖着。
刑宇凌的脸乍红,突然变得害羞。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也的确希望从他口中听到赞美,不过……这么直接,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热烫的感觉随着那抹笑容再度涌进胸口,高温在身体里乱窜,再次染红了她的粉颊。
“妳是怕拨不走我这只苍蝇,所以不敢拿下面具吗?”他靠在她耳边说道,声音极低,语气轻柔,有如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
语毕,他那高大的身躯便往后斜倚在堤防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勾起的薄唇带着十分宠溺的笑。
她被看得脸都红了,几乎不曾出现在她字典里的“害羞”两字再一次侵袭她,他的目光简直就像火焰般燠热,烫得她想跳进水里,看看冰冷的水能不能替她降温。
沉默了半晌,刑宇凌觉得尴尬,忍不住轻咳两声,率先开口。
“好了,面具都拿下了,这假发也卸下吧。”刑宇凌装忙,将身上的行头一件件拿下,想藉这忙碌的动作,掩饰她比红苹果还艳的脸色。
拿下那金色的假发,她随风扬起的乌黑长发,有种东方女子的典雅,已经深刻在连颢的心中。
威尼斯的夜里又干又冷,小贩推着车,贩卖着热口也热心的咖啡,连颢买了两杯,递到她的手中。
“暖暖身子,妳的手很冷。”
一个小小的动作,刑宇凌却莫名的怔忡起来。
她总是坚强,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要求自己要独立处理所有的事,久而久之,没人把她当女人看,只把她当成万能的律师顾问,这是她要的结果,但为何在这浪漫的威尼斯,她却开始遗憾起来,只觉得他是那么高大挺硕,像是能替她挡去一切的风雨,让她不自觉的想依靠。
能不能……就由着她软弱一个晚上?
她低头啜着热咖啡,一颗心蠢蠢欲动着,莫名的羞赧袭上心头,贝齿咬紧嫩嫩的唇,亮眸盯着手里的咖啡,为了自己的狂想而觉得不可思议。
她真的疯了!是因为这里的迷乱气氛吗?她竟然会有这么吓人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没让她不悦,她甚至还跃跃欲试。
今晚是她人生的唯一一个变量,既然已经走了样,何不让它发挥到极致?
她太清楚自己,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她又会变成那个冷血自制的刑宇凌,她的人生会一辈子无趣,除了今夜……
她缓慢转头,看着就在身侧、几乎可称之为陌生的男人,两人靠得不算近,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那张俊脸上还是有着温和的笑,像是在鼓励她。于是,她鼓起所有的勇气,开口便问:“你喜欢我吗?”刑宇凌放下手中的咖啡,主动靠了过去。
连颢深邃的双眸,闪过一丝微乎其微的讶异,平日理智冷静的脑子,难得有瞬间空白。
“你喜欢我吗?喜欢吗?”刑宇凌凑得更近,几乎就要靠上他。
“只要是男人,都会喜欢妳。”连颢微微一笑,避重就轻。
她突来的问句与举止上的主动,让他微怔,那盈在鼻间的淡淡香气,也让他心神一荡。
刑宇凌摇头,再摇头。
“不,没有男人喜欢我,我想问的是,你喜欢我吗?”
他们靠她处理事情,但并不喜欢她,他们说她没有半点女人味,他们都说——她总是板个脸,让他们不舒服。她不曾在意过这些,却真的在意眼前的男人是否喜欢她。
“是,我喜欢妳。”他点头,他的确是喜欢她,喜欢她的发、喜欢她的孤傲,喜欢她偶而出现的小女人娇态。
“那好。”刑宇凌很认真的跟着点点头。
好?好什么?
连颢还不知道她所谓的“好”是什么意思,她已经主动的吻上他。
他先是一怔,继而凝望她,没有任何动作,邢双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发光,瞅着她良久良久。
基于讶异,他僵硬得像石雕,而她义无反顾,执意加深热吻,虽然生涩却无比坚持,柔嫩的唇摩擦着,丁香小舌羞涩的探入他口中,全心全意的诱惑。
从她坚定的美眸里,他看出了她的坚持,也看出她想放纵的意图,他很心动,但是……不想占她的便宜,于是推开了她,他气息微喘。
“要玩,别找我!”连颢欣赏她的孤傲,遗世独立像水仙,他想靠近,却不是用这样的方式。面对女人的唐突表现,他语气有着难得的冷冽。
刑宇凌没预期会遭到拒绝,她轻咬贝齿,用力得几乎要咬出血来,小手紧握成拳头。
该死!该死!就知道她没有男人缘,却硬是要自取其辱……
她霍地站起身,扯起裙襬,顾不得散落一地的行头拔脚狂奔。
连颢一怔,没遗漏她澄眸里一闪而逝的仓皇,他知道自己语气过重,已经伤了她。
连颢自责的暗咒几句,一向平淡自制的自己,怎么会突地出口伤人,但就是不喜欢看她自我放纵的态度,才说话重了些。
显然他做错了,看到她受伤的眼神,他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看着她跑走,两人的距离逐渐拉开,连颢惊觉她就要消失了,弯身替她将行头拾起,火速的追了上去。
过度的羞辱感,让她忘了脚下的疼痛,刑宇凌一直跑、一直跑,试图将连颢丢在身后,她不想看见他,再也不想看见他!
直接冲回饭店,拿着房间的钥匙,她按了电梯,等候电梯门一开,就往电梯里跑去,直接按了“关”,她要将这男人隔绝在她的记忆外。
电梯门缓慢关上,她看着男人冲进饭店来,她的食指在“关”键上拚命按,试图要将电梯门给关上。
像是要跟她作对一样,电梯门以极缓慢的速度合起,却已经来不及了。
连颢就这样“撞”进电梯……
刑宇凌气喘吁吁的瞪着他,羞愤交加,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他。
“你跟来做什么?”她咬着牙,很想破口大骂,这男人觉得她丢脸丢不够吗?
连颢瞅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幽暗的黑眸里燃烧着两把火炬,有着复杂难解的光亮,与他往常的平静形成强烈对比。
“你看什么看?!”被他这样盯着,刑宇凌慌了,顾不得什么礼貌,只想快点离开他,正巧电梯到达她的楼层,她自顾自的走出去,拿起钥匙开了房门,准备把他丢在门外。
正当她准备大力把门关上时,男人却以极飞快的速度窜入她房中,还顺势关上门。
“啊!”她发出一声低呼,眼睛陡然睁得老大。
“妳不是问我——跟来做什么吗?”连颢以低沉嗓音轻声说道,呼吸在她的肌肤上拂过,扰得她的轻喘更加明显。
他的眸光令她益加慌乱,原有的怒气已消失无踪。
连颢深刻的五官在灯光未开的房里,从窗外渗入的月光照映下,白日的温文荡然无存,反倒显得有些冷戾吓人。
“让我告诉妳,我来做什么?”月光下的黑眸略略一瞇,那样的神情,让她更加惊慌起来。
“我追来的目的,就是……”黑眸锁住她,徐缓宣布。“吻妳!”
脑袋里像是炸开一朵烟花,砰砰乱响,她眨着眼睛,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乱烘烘的,无法理解连颢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可能,你刚才才拒绝我……”她吞吞吐吐,好半晌才把话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