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要和翩行者了断吗?」
安吉拉短促的笑了一下,赫然整个天使兵团都在这里森然罗列,「就是这样了断吗?」
「妳也不是翩行者。」爱弥儿额头带着黄金遮额掩饰伤痕,「叫她出来!」
「不!」安吉拉愤怒起来。
「我宁可战斗到我这个人格消失,也不会让她出来送死!她也是我!我要保护她!把陈翔还我!他也归我保护!」
她挥舞着薄镰刀向前,「陈翔呢?」
「这里。」她高高举起被封在水晶瓶子,奄奄一息的生命之花。
「你可得快点,要不然,这花要死了。」
她还来不及回话,就听见自己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就为了私人恩怨,你就忘记天使守则?天使不是人类的牧者吗?」
第一次,翩和安吉拉和平共处的同时出现。
「翩?」
爱弥儿脸上出现了仇恨的光,「为了要让你这害虫现出原形,一个人类的生命算什么?我们是神!是统治污秽低贱人类的神!我们是光明的象征,是邪恶的对抗者。你这个害虫出现在天使的行列,就是一种失误,现在我要纠正这个失误!我不像天父,会被你迷惑!」
她呼喊,「不要让另一个堕天使出现!趁她还没蜕变前,赶紧杀了她!我的预言告诉我,不杀了她,天界就要毁灭了。」
「安吉拉,」翩的声音仍然冷漠,「我们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了。」
「不能活没关系。」安吉拉坚毅起来。
「只要能救下陈翔的生命之花。若是这样枯死了,他连转生都不能。」
「后果怎样我可不知道。」
翩冷冷的,「把你所有的力量都给我。你会消失的。如果这样耗尽一切的力气……」
「没关系。」
安吉拉闭上眼,「这说不定是最好的结局……」
在安吉拉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听见冷漠的翩说了声,「谢谢。」
谢什么呢?
翩没有回答,只是将所有的气都吸收过来,缓缓的张开眼睛。
那双充满杀气的葡萄酒红瞳孔,像是溢满了血。
「你会懊悔的。爱弥儿。歪曲预言的罪恶是很深重的。」
「只要能除掉妳。」
爱弥儿咬牙切齿,「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你的一切代价,包括整个天使兵团的全灭吗?」她的声音高昂起来。
「不要太嚣张了,安吉拉。对不起,翩行者。」
战斗天使长西诺尔凝视着她,「要全灭天使兵团,还不如你弃械投降。我会禀告天父,对你从轻发落。」
「我投降,你会把陈翔的生命之花还我?会把盗采生命之花的爱弥儿绳之以法?」
翩短短的干笑一声,「如何?以公正闻名的西诺尔?」
西诺尔脸色一变,「我是军人,并不是警察。我只照着命令行事。」
「天父也决定处决我?恐怕他还不知道吧?别撒谎,这是撒拉弗的命令吧?也好。你们犯法在前,我也就不客气了。不过,你要看清楚!」
她严厉的朝整个天使兵团一扬手,「这些都是你的子弟兵,你的兄弟和姊妹!你一手训练出来,相信你的将兵!若是他们死在我镰刀之下,有罪的是你!因为是你发命令攻击我的!」
「西诺尔,你跟她啰唆什么?」
爱弥儿火气上来了,「赶紧杀了她!」
「我并不隶属你,爱弥儿大人。我之所以听命,是撒拉弗大人下的命令。」西诺尔目光炯炯的看着她,「等我照命令行事以后,我也会揭发你的,爱弥儿大人。」
爱弥儿的手深深的陷入椅臂。
这一切,都是翩的错!以前她是天界最受爱慕的天使,若不是这个伤痕,若不是这个伤痕……
「那个伤痕算什么?」
翩像是看透了她的内心,冷冰冰的回答,「你不再美丽,不是因为心里充满仇恨?我是害虫?那你也是,心里灌满对美貌执拗,仇恨满溢的害虫!」
「翩行者。够了。你说得对。是我下令天使兵团攻击你,天使兵团的任何折损,都是我的责任。这是军人的天职。」他抽出剑,「攻击!」
「生命是这样算的?」翩行者大笑起来,声音却没有半点暖意。
「这个腐败殆尽的天界,把生命看得比灰尘还不值,我替你们可惜什么!?」她挥出薄镰刀,闪电雷鸣在地上画出半圆,接近的非死即伤。
「这种烂到底的鬼地方,赶紧毁灭比较好!」
****
听见天界震动的雷鸣,六翼连眼睛都没抬,继续和看守他的狱卒隔着栏杆下棋,「将军。」
「你还将军啊?」
狱卒抱着头,发了一会儿的抖,「听说翩行者已经打上天界了。」
「把她要的给她,不就结了?喂,你还没死透,有活路呢。到底要不要继续下?」
狱卒咕哝了几声,「要是天父没有生病就好了……」
「这是天界的劫数。」
六翼好整以暇,「下棋啦,反正天界全毁,我们还不是跑不掉?」
「你很希望天界全毁?」
撒拉弗愤怒的席卷进来,踢翻了整盘棋,「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下棋?」
「我只是个犯人。」
六翼懒洋洋的躺下来,「我正在忏悔,外面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无能为力。」
「那是你的部属!」
「我的部属?我现在是待罪之身,根本没职位,有什么部属?」
他轻松的回答。
撒拉弗咬牙切齿了一会儿,抢过狱卒的钥匙,「出来!」
「为什么?我得等天父痊愈以后的判决。」
他背着撒拉弗,「你把我抓起来的时候,不是这么说?」
「求求你。」撒拉弗终于低头了。
「什么?我听不见。」六翼掏掏耳朵。
「求求你!」撒拉弗大吼,「从以前到现在,只有你制得住翩行者和安吉拉!请你说服她,不要在天父重病的此时此刻,毁灭整个天界!」
「天使兵团呢?还有人活着吗?」六翼坐起来,谴责的望着撤拉弗。
「几乎全灭了。」
撒拉弗忍不住心痛,「都是你的错,若是那时候趁她意识模糊的时候,让我砍下她的头……」
「不是你的错?你包庇爱弥儿,私下指挥天使兵团攻击翩?」
六翼咄咄逼人,「是谁勉强翩出现的?你敢说你一切都不知情?硬让无罪的天使逼迫她犯罪,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天界无法再承受另一个堕天使。」撒拉弗别过头。
「是你们逼她堕落的!」
六翼极力冷静,「我要她的生命安全保证!」
「这必须天父裁决……」撒拉弗辩解。
「杀她就不用天父裁决?」
六翼扬高声调,「你还真是双重标准!若是你这么想,就让她继续为自己的目的奋斗吧。在我看来,她是对的!这天界真是腐败到令人厌恶!」
「我保证她的生命安全。」
撒拉弗小声的说,「拜托,她抓住了爱弥儿,爱弥儿随时都会丧生……我想自己去救她,但是……」
他用力的捶墙,「我恨自己不是战斗系的天使!我并不是怯懦!只是……我若死了,谁来求你?」
六翼叹口气,「你是个深陷恋爱的笨蛋。你要记住为了你私人的爱恋,有多少天使丧生。生命,不是这样算的。」他站起来。
****
爱弥儿美丽的住所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翩行者坐在高耸的尸堆上,镰刀指着受伤的西诺尔,神情是空白的愉快。
她已经打破水晶瓶子,枯萎的生命之花也因此稍稍的恢复生气。
「对不起,」她少有的柔声,「我的眼泪只能杀人,不能救人。再说,我也哭不出来。不过,等爱弥儿哭了,我跟她要点眼泪好了。」
她转头对爱弥儿喊,「站好!小心捧着水晶球!万一水晶球掉了,你可会被炸得尸骨无存。如果你想哭了,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还等着你的眼泪救命呢。」
爱弥儿全身是血,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站着,捆紧的双手捧着她占卜用的水晶球。
她咬紧牙关,「我死也不会掉半滴眼泪。」
「我们看看好了,你站得不够久。」表情还是空茫的愉悦。
「为什么不杀了我?」西诺尔的伤口淌着雪白的精气,但是他知道翩行者对他留情,每一击都避开要害。
「杀了我!」整个天使兵团在他眼前全灭,他的胸口充塞了懊悔和痛苦。
「我不。」翩的神情那样冰冷,却也那么惊人的美丽。
「我要你亲眼看看,你做了什么。开战前我告诉你没有?再说,我需要你作证,好让这个污秽的预言天使下天牢。」
「天父不会这么对待我。」
爱弥儿的声音软弱下来,「他会原谅我的。」
「是吗?」六翼的声音充满疲倦,「你真的这么认为?」
「嗨,死神先生,你好吗?」
翩的脸颊和身上都沾满了闪亮的白色血迹,多年的怨恨在这场杀戮中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我可是警告过他们的。」
「如果天父真的原谅她们呢?」
他柔声,在尸堆下坐下来,「翩,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