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她瞪着他。
「妳有。」
「我才--」抗议的唇瓣被点住。
「妳有。」他接了下去。
「这样不公平。」苗挽月拉下他的手,表情埋怨的看着他。
「是吗?」他眸底有丝笑意。
没有外人在场,只要单独跟他在一起不超过半刻,她属于小女儿娇态那一面很容易就显露出来了,现在的她看起来没有任何一点像那个精明干练的苗回。
这个时候,她也就忘了原本担心的事,只会与他争辩。这就是白亦潚想要的结果,不要她担心,只愿她展颜。
「当然是,你老是猜到我要说什么,然后很快就堵住我的话,这样一点也不公平。」她埋怨道。
都怪他太了解她了。
「会吗?」他不觉得。
「当然会,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也不知道在你心里,我又是什么……」最后一句话苗挽月说得很小声。
「妳很重要。」他耳尖地听见她低声的咕哝。
「多重要?」
「比我的命还重要。」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令她的心一抽,却还强装镇定。
「因为……我是爹和娘的女儿吗?」
白亦潚迟疑了下才开口,「不完全是。」
「那还有什么?」她追问。
他再度迟疑,却不再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苗挽月有些失望,「潚,如果我不想再做『苗回』,你会说什么?」
「只要妳高兴就可以。」
唉,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
「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反对?」她闷闷地问道。
他想了下,「应该是。」
苗挽月听了只觉心里一阵气闷,干脆拿自己的额头去敲他的胸膛,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别这样,妳会头晕。」他伸手扶住她的头,不让她再自虐。
「那就晕又没关系。」她就是想敲掉那份自己也不懂的气闷。
「头晕妳会不舒服。」他牢牢将她馨柔的娇躯搂在怀里,低声安抚着,「挽儿,别想那么多,不要烦。」
「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她一直觉得两人之间的亲昵是很理所当然的,可是最近她却开始没来由地觉得不满足,觉得不够,他从没有变,她却变了。
那名舞姬往他身上贴近的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浮现,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也很讨厌!
「对妳好,一定要有理由吗?」白亦潚反问,语音始终不疾不徐。
「我不懂……」她摇着头,「我也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也对另一个女人这么好--」
「我不会。」他截断她的话。
「你怎么知道?」她怀疑地问。
因为,他已经有一个他一辈子都想对她好的女人,所以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好。
「我就是知道。」
「这算什么答案?」她不满的噘起嘴。
白亦潚却只是扯动唇角,笑了笑,不再答腔。
他猜不出她胡思乱想的原因,却也不敢把自己心底的话对她说,因为,他只求她快乐……
不要她有任何内疚或任何隐忧,不要她挂记着他的付出,不要她回报,只求她快乐,所以他什么都不说。
只要能伴着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第七章
拜傲天庄积极扩张事业版图之赐,苗挽月难得有没事做的时候。
这一阵子,每每天亮不久,她就起床来到后园,静静看着白亦潚练剑,这是他回堡后的习惯,总在天未亮时就起身练武。她坐在一旁,长发披散在身后,也没缚束胸,女儿态尽露无遗。
后园是白亦潚与苗挽月的住所,在驿家堡是禁地,打扫的仆人必须在曹管家在场时才能进入,所以苗挽月才敢这么毫无防备。
看着园中大树的枝叶随着白亦潚的剑气而凝聚飞散,她含笑赞叹之余,忍不住拈起一片树叶,轻拭尘土后放到唇边,悠悠地吹出轻细的乐音。
白亦潚剑招一转,由刚健威猛转为轻灵飘逸,配合着叶笛的韵律,在空中划出银色闪光。
苗挽月专注地看着他千变万化的招式,只是这样看着他,她的心里就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心安。
随着他手中剑愈舞动愈快,她的乐音渐渐高亢而绵长,两者之间互相牵引、互相影响,突然,苗挽月因来不及换过气而咳了起来。
白亦潚的剑招瞬间收势,身形一转跃到她身旁,大掌轻拍她的背部,帮助她顺过气来。
「还好吗?」他低声询问,
即使练了一个时辰的剑,他仍是脸不红气不喘,一径的沉稳,彷佛一泓不曾兴起波澜的湖水。
「没什么,只是一时岔了气。」她笑了笑。
见她确实没事,白亦潚眼神转向后园入口,苗挽月跟着看过去。
「曹叔,你怎么来了?」现在还不到用膳时间吧?
「林员外送信来,说有急事。」曹管家这才走进来。
其实他在入口站了好一会儿,看着白少爷练剑,听着堡主吹叶笛,实在舍不得打断这种和谐的气氛,所以才一直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不过他想,白少爷应该早就知道他来了。
「什么信?」苗挽月接过信看着,一会儿后,摇头笑了出来。
「怎么了?」
「你看吧。」她将信递给他。
白亦潚很快看完。
「这种事他对妳求救好像没有用。」他挑了挑眉道。
「是呀。」苗挽月点点头,她也这么想。
「是什么事?」曹管家好奇地问道。
白亦潚直将信递给他。
林员外在信中写着,高天傲上林家谈生意,正好见着他那个待字闺中的十八岁女儿,女儿对高天傲一见钟情,但经过那一夜的事后,林员外对高天傲的印象可差了,当然不肯答应,更何况高天傲早言明他对妻子的要求,就算愿意娶林员外的女儿,也只是纳为妾,并非正妻。
可女儿非常坚持,为妾也无所谓,林员外拿她没办法,加上高天傲也没拒绝,所以林员外只好写信给苗回,希望他看中的「准女婿」能及时出现,把他女儿从识人不明的恶沼里拯救出来。
「这……」曹管家看完信,想笑,但是笑出来好像不太道德。
堡主根本不可能娶妻嘛!
苗挽月和白亦潚交换一眼,笑意同时出现在眼底。
「我该去吗?」虽然事情很荒谬,但林员外好歹与她作了这么多年生意,交情一向不错,如果置之不理好像太没人情味了。
「妳有方法解决林员外的烦恼吗?」
「我只能去了解状况,但无法介入。」毕竟主角又不是她,若涉入太深,万一主角变成是她,那她就头痛了。
白亦潚想了想。
「到太原府走走也好。」她整天闲散在家,精神反倒不若在外行走时那么好,看得他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的是,苗挽月精神不好并不是因为没事做,而是有件事一直困扰着她,让她无法睡得安稳,安心自在。
「那么,我们下午就出发吧。」早去早离开,免得误了杭州之约。苗挽月转向曹管家吩咐,「曹叔,麻烦你把我和潚的马准备好。」
「是,堡主。」曹管家立刻离开去准备。
苗挽月站起身,却晕眩了下,白亦潚及时扶住她。
「没事,我只是坐太久。」她朝他一笑,要他放心,然后举步走到他刚刚练剑的地方。
丝缎般的长发在晨风中飘扬,她微仰起脸,望着树上落下的桂花瓣,忍不住伸手接住。
「其实,我喜欢这样的日子。」她低语着,「不用钩心斗角、不用时时提防。当初决定经商,是为了想走遍各地,想看看更多不同的人,可是人心始终太过复杂,就算我能懂,能安然游走其中,那是因为有你。」
她转过身,不意外白亦潚就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这几天的清闲,让她有时间去厘清一些事,也察觉到自己心思的不同,进而更留心他的举动。
总在她还没发觉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等候着她,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只因为……习惯,或是「兄妹」关系吗?
她拉起他的手,将桂花瓣放到他手中。
「我想看一次花瓣化成星星。」
白亦潚皱眉,觉得她变得太过多愁,让他无法看清她的想法,但她的要求,他是不会拒绝的。
他一运气,掌心里的桂花瓣顿时像被火焚,化成点点的火花,随风飘散在空气中,
这是有一回练剑时,苗挽月无意间发现他的剑气能削碎叶子--气,由内力而生,而白亦潚修练的内功是属至阳至刚,当练至十足火候时,便能产生像火一般的热度。自那次之后,每当她心情不好,不是吹叶笛,就是要白亦潚「化星」给她看。
「挽儿,妳在烦什么?」白亦潚抬起她的脸,她的脆弱,让他几乎忍不住想吻她的冲动。
「没什么。」她摇着头,
「如果经商让妳觉得累,那就放下。」他不爱看见她没精神的模样。
「不是的……」她看着他,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口。「我只是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嗯?」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你可以去做更多事,可以扬名天下……」不会武,不代表不懂武,她很清楚他的武功在江湖上少有人能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