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宗乔。”觉得他的称呼很生疏,宗乔不喜欢这份生疏感。
“呃……其实,我也觉得很好吃。”蔡育琳小声说,摆明立场一致,和宗乔站在同一阵线,甚至还悄悄掏出一条手帕交给宗乔。“擦一擦吧,你的嘴角有糖渍。”
宗乔接过手帕,往嘴角抹抹。“谢谢。”
“要再来一碗吗?”她的手才一放下,蔡育琳就急着伸手接她用过的手帕,并且非常贴心的问。
“你呢?”宗乔没多想,只当她可能也是喜欢红豆牛奶冰,不过她的冰盘里不是还躺着大半盘的冰吗?
“我……也好。”蔡育琳腼腆的笑笑。
看着两人一来一往的搭话,李汉民提肘顶了康尔齐一下,示意他可别让机会溜走,他看得出来,尔齐对蔡育琳有兴趣。
“育琳,我听说你弹了一手好钢琴?”康尔齐偷偷白了李汉民一眼。
育琳?差那么多,面对蔡育琳就亲呢的喊名字,对她则是生疏的喊宗学妹?莫名地,也不知为何,宗乔的心里就是在意。
“嗯。”缓缓的点下头,蔡育琳低下头来含进一口冰。
现场的气氛有些冷,为了不想让温度持续下降,场面就此僵硬,暖场的人很快跳出来,活络场面。
“你们两人是朋友吗?认识很久了?”李汉民发挥着搞笑的功力,力求脸上表情生动丰富。
他的亲切,宗乔坦然接受,也不讨厌。“不,我和蔡育琳不是朋友,也是今天才认识的。”
是英雌救美。英雌,想到这两个字,宗乔不觉有点得意,在她的心中,一向将花木兰给当成了崇拜偶像,若生在古代,或许她真有机会代父从军上战场也说不定。
“但现在起,我们是朋友了。”蔡育琳难得显出激动情绪,原本低垂的小脸,骤然昂起。
宗乔和李汉民互看了一眼,对于她突然显出的激动感到莫名其妙。
“没错,我们四个人已经算是朋友了。”康尔齐对蔡育琳甚有好感,出言情义相挺。
未了,他还没忘伸手,偷偷推了李汉民一下。
瞥了好友一记,李汉民还能说什么。“是的,不是朋友怎么会在一起吃冰,何况若不是朋友的话,会在一起吃冰,自然也已经算是朋友了。”
看着两人一搭一唱,顺口极了,宗乔也不好再多说话反驳,不管他们的用意为何,是否纯粹只为了讨蔡育琳开心。
就这样,一下子,她多出了三个朋友。
对宗乔来说,是嫌多了点,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生命中除了已过世的母亲之外,就独剩那个说话像打雷一样的父亲了。
*****
吃完冰后,四人道别,由于宗乔和康尔齐是邻居,便在同一个站牌等车,搭同一部公车回家。
在车上你齐仍保持着沉默,几乎没与她说话。
他没说话,宗乔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主动开口,哪怕对方是让她怀有好感的人。
两人二刚一后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公车晃呀晃地往前行驶,一站过一站,有人上车,有人下车,直到又晃过了两三站,车子停下,这次下车的人少,上车的较多。
由于过于拥挤的关系,车子一开动往前行驶,一堆人先往前倾倒,然后再往后摔,一个老婆婆没站稳,整个人差点跌倒,还好宗乔即时起身扶住她。
“阿婆,我的座位给你。”她说着,细心扶着老人家坐下。
将眼前的这幕看在眼里,康尔齐的心里起了一阵涟漪。动作粗鲁、粗线条惯了的宗乔,竟细心体贴的对一个陌生老婆婆伸出援手,他不得不给予正面的肯定。至少,他就没在第一时间内站起来,将座位给让出。
“谢谢,小妹妹,真是谢谢你。”老婆婆的行动明显不便,当宗乔扶着她坐下后,她说。
“不客气。”宗乔有点不好意思的抬手搔搔一头短发,这是她的招牌动作。然后,她转身站到座位旁,抬高一手拉着车顶上的把手,车子摇摇晃晃,又往前开了一两分钟。
终于,康尔齐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出手扯扯她的衣袖。
宗乔转过脸来看他。
康尔齐由座椅上站起。“我的座位给你!”
说着、他脸一昂,将视线移向玻璃窗外,摆明了不给拒绝的机会。
宗乔低头看了眼座位,再转脸瞧着他看来绷得僵硬的颚线,难得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谢谢。”她说了声,坐下来。
椅子上还残留着属于他的余温,温暖地包围着她,感觉虽陌生,但却有一股暖流在她的心口激荡索回。
康尔齐拉回眸光瞄了她一记,随即又拉开。
公车一站一站的停,一站一站的开,就这样,两人还是始终保持着沉默,谁都没有再对谁开口说话。
*****
傍晚,接近晚餐时间,由于宗乔的父亲是忙着跑场的外烩厨师,一到婚丧喜庆的旺季,家中就会独剩宗乔一个人自己用餐。
端着饭,她离开餐桌,在客厅里绕了一圈之后,决定到阳台去边吹着晚风边吃饭。
拉开落地长纱窗,宗乔端着碗往阳台一站,眸光顺势往一楼的方向拉,恰巧见到康尔齐坐在一部脚踏车上,手上捏着一块面包,是捏着,百分之百,因为面包已经被他揉成一团,变了形。
接着,他把面包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宗乔只迟疑了约零点一秒,随即扯开嗓子喊:
“喂,康尔齐,你要不要上来吃饭?”就算是报答他吧?报答他在车上的让座之恩,虽然她一向不屑,也不信什么思不恩惠的事。
听到了她的声音,想都不必,康尔齐马上仰起脸来。
“你要请我吃饭?”他的嘴里还咬着面包,声音含含糊糊地。
“是。”反正东西都煮好了,只是多添加一双碗筷。
“什么原因?”他问,勉强地将手里的面包囫图吞完。
他听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然也不可能会有白吃的晚餐。
宗乔觉得他有点啰嗦,撤了撤嘴。“我不习惯欠人恩惠,你今天下午在车上不是有让座位给我吗?”
“就这样?”他觉得这个理由挺牵强,不过肚子真是有点饿了,人一饿,填饱肚子就成了第一个念头,其他的可以先搁下,一会儿后吃饱再想。
“是。”居高临下的优点莫过于此,宗乔瞄过了,他家中除了他之外,似乎也没人在,所以他才啃面包当餐点。
“那,帮我开门吧!”再犹豫踌躇下去,就过于扭怩不像个男人了。
“oK。”宗乔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阳台。
没多久,老旧公寓楼下的大门喀一声的打开。
康尔齐又望了楼上阳台一眼,确定好楼层和左右边,才举步跑上楼。
到了楼上,宗乔已等在门口。“情进!”
“呃,不必脱鞋,地板没拖。”在见到康尔齐弯腰准备脱鞋时,她补充说。
康尔齐放弃了脱鞋子的打算,打直腰杆,见宗乔后退几步等他入内,他也就大方的跨步往内走。
等在他身后的宗乔,还没来得及将门板给推上,已进到屋子里的康尔齐突然大喊出声:“哇,是什么东西?还真香!”
尔齐过去的家境不错,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从没闻过像此刻一样美味的菜香。
一眼就望见了餐桌,他快步走过去。
宗乔紧随在他身后。“仅是一般的家常菜而已。”很香?会吗?
“你做的?”光闻味道就让人垂涎三尺。
“是呀。”宗乔不以为意的答。
“真的?”康尔齐拉回目光,狐疑的盯着她。“我是说这一桌子的菜?”他怀疑,似乎是因为发觉了她的第二个优点,心里正负两面评价正交织挣扎,怕对她的好印象又不知觉地加深几分。
“你太夸张了,不过是三四道菜而已,哪有一桌子。不过,真的都是我做的。”宗乔边说着边走过去拿碗,没多久,帮他添了一碗饭回来。
她从八岁就会做菜了,还记得那几年母亲身体不好,父亲为了家计不得不忙于工作,于是乎,父亲在外头忙着煮饭菜给大家吃,而她就在家里忙着煮饭菜给父母吃。
“真的?”康尔齐拿起筷子,伸长手夹起一块东坡肉。
哇,真香!
“是。”宗乔应得肯定。“我八岁就会做菜。”
“看不出来。”康尔齐瞥了她一眼,捺不住诱惑,将白饭和着肉,一大口送进嘴里。“喂,真的很好吃!”
有看过俊男的眼里挂着星星吗?不觉地,宗乔被他夸张的表情给迷住,一种陌生的情愫在她内心澎湃索绕,怀怦怦怦地狂敲着心房。
愣住了好几秒,她赶紧拉开视线,随便找个话题。
“我看你家好像没人回来?”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啃面包当一餐?
想来跟她有几分同病相怜,但至少她自己会做菜,不用拿面包充饥。
“各忙各的没办法,尤其是这阵子。”康尔齐正忙碌,忙着大快朵颐,先扫空眼前的一盘糖醋鱼柳片,接着进攻下一盘粉蒸排骨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