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此刻,他看着她的眼神,深邃中点着两簇火光,仿佛随时都能将她给吞噬了般。
“尔齐,你……”收回眸光,像只落荒而逃的小猫,她不习惯他的凝视。“关于我父亲的检查报告,你会不会觉得怪怪的?”
如果真如报告上所说,一切正常,为何父亲没有马上出院?院方反而要他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去吗?”难得心虚,他先轻咳了声,加重搂着她的手劲。“你别胡思乱想了。”
还好事先与医生取得共识,否则以宗乔的灵敏,恐怕瞒不了她。
宗乔拧紧一对细眉打量他。“你该不会答应了我家老头什么吧?”
是有可能,父亲拗起性子时,连神仙都会头疼。
康尔齐的心蓦地一跳。“怎么会?”他故作镇定。“你别疑神疑鬼。”
这对父女真是宝一对,平日没事大小声吼,但其实非常在意关心着对方。
“……”宗乔无语,心里莫名的忐忑就是无法平息。
“昨天江丙木跟我通了视讯,说看能不能把你再搞丢几天,要不然你一回去,肯定要拧断他的脖子。”
想到电脑荧幕那端,江丙木频频拭汗的模样,康尔齐一时忍不住,哈哈笑了出来。
“他们把厨房给烧了吗?”宗乔的心思终于暂时被拉开。
“不……”看能顺利带开话题,尔齐敛起了脸上的笑容,一副蛮不在意的模样。“他们说这—个多星期来,厨房天天像是在打核战。”
“打核战?”
“是。”他笑脱着她,紧贴着她的发羹。“看过核战过后的残破景象没有?阿信还偷偷告诉我,两者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宗乔根本没机会生气,她的耳根发热,皮肤发烫,脸颊泛红,全身的感官知觉全集中在他紧贴着的一边颊靥。
“那……那不就很惨?”她的咽喉莫名地干燥,连连吞了好几口唾沫,却徒劳无功,化解不了颠靥越趋炽烈的燥热。
“嗯。”尔齐点点头,不喜欢她不看着他。“宗乔。”
低声一唤,宗乔倏地转过脸来,仿佛是计算好了,他早已就定位等着她,角度、距离丝毫无差,宗乔的脸蛋一转过来,轻轻地,她的唇便刷过他的,吓得宗乔想赶紧拉开身子来。
然而,康尔齐没给她退却的机会,他掌住她整个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若不是还有一点理智,知道两人是在班机上,他想,他会直接将她给带上床,好好的疼惜一番。
在她快喘不过气来时,尔齐终于离开她,还恋恋不舍的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微红肿胀的唇瓣。
“我、我……”宗乔从未像此刻一样,心跳得这般激烈。
该庆幸的,还好这班飞机上没什么人,前排座位仅有他们两人。
“嘘!”他脱着她,眼里有着浓浓深情,修长的指压在她的唇瓣上。“什么都别说,这几年来,你太辛苦了,精神绷得太紧了,趁着现在,好好的休息一下吧,飞机降落的时候,我会负责叫醒你。”
对她的喜爱压抑得太深,如今心结已解开,他打算用一辈子的时间来疼惜她,他们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在未来。
他的声音似好听的催眠曲,纵使脑中有许多迷团疑问,宗乔还是乖乖地闭上双眼先休息,在他面前,她一向如此,很听话。
没多久,她很快沉人了梦乡。
他的臂膀好舒服,是她几乎等了一辈子的。
轻轻换了一个动作,他帮她寻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让她半靠在他胸口,一手轻轻拨着她的短发。
他很聪明吗?不,想来他应该算很笨,否则不会让自己浪费了那么多年的光阴。
早在认识她的那一年,他就知道了她是独一无二。
想借由其他女人的慰藉来忘掉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瞧,他做了多少傻子的行为!
*****
宗乔发觉,这阵子康尔齐很忙,更是老往台北跑。
一日午后,宗乔刚与医院里的父亲通完电话,折回到厨房,却见到穿得极为清凉的田妮,出现在厨房里。
见到她,宗乔再看看一旁的江丙木和阿信。
“怎么了?”
阿佑脸部的表情丰富,双眼拚命抽搐,直瞥向田妮。
江丙木看不惯他的怪模怪样,一出手,用力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老大,是有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居然敢跑到厨房来,想跟你“呛声”!”
江丙木真想为宗乔叫屈,还不都怪那个花心萝卜总经理,否则也不会有女人呛声到厨房来。
“喔。”原来!
宗乔望了田妮一眼,将眸光拉到阿信和江丙木的身上。“你们先出去吧,反正这个时间厨房已经没事,你们出去走一走,顺便告诉其他人不要进来。”
江丙木和阿佑互看了一眼,不敢有意见的一同转身,朝外面走去。
反正他们才不担心老大会被欺负,能欺负她的人,唯有花心总经理,除了他之外,老大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很快地,厨房里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宗乔和田妮。
“说吧,有什么事?”睨了她一眼,宗乔径自定去喝水。
“你这个狐狸精,还敢问我有什么事?”一手擦腰,田妮一副茶壶状,指着宗乔背影骂。
捺下脾气,宗乔喝下一大口水,才转回身来。“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你是尔齐交过那么多的女友中,胆子最大的。”
居然敢指着她的鼻子骂?
以往那些女人,几乎一见到她板起脸,就吓得差点没屁滚尿流。
“我、我……”被这么一说,田妮反倒有点胆怯。
看她将到口的话吞了回去,宗乔顿觉好笑。“怎么?他又交新女友啦?”
她尽量地让自己没表情,看不出心底的在乎。
那隐隐的痛,已经好多年了,每每见他又换个女人时,就会再度淌血,今生伤口恐怕很难痊愈。
“他说要跟我分手!”终于,按捺不住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田妮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接下来呜呜咽咽的话,是外星人才听得懂。
“他昨天晚上出现,说要跟我分手,还要我赶快离开度假中心,丢了一张支票给我,说是赔偿我的心灵损失,于是我很生气,和他大吵了一架,我说我哪里比不上你,我骂你是丑八怪,尔齐很生气,差点掐死我,我怕极了,认识他以来,我从没见过他那么生气的模样,还有……还有……他居然说,我连你的一根脚趾头也比不上……哇……呜呜……哇……”
田妮越哭越大声,哭得几乎要岔了气,不得不让人怀疑,再哭下去,她可能会因为失水而死。
“他这样说,你就信啦?”她呜呜呀呀地,宗乔根本没听懂几句,只有尾段听得比较清楚。
这种事过往也不是没发生过,以前尔齐也有几个女友,一分手,就跑来向她呛声,虽然也不像是呛声,比较像是狗吠火车,但宗乔还是挺同情她们的。
然而,事过多年,她仍没想透,为何她们要跑来向她呛声呢?
最终,只能告诉自己,应该是尔齐的恶作剧吧?为了甩掉女友,她是最好的借口,反正他们是哥儿们,他知道她不会生气,吃定她。
换做是别人,早不知被她打掉几口牙了。
“呜呜……嗯嗯……呜……”田妮哭得还差点噎到。“你不知道啦,他是真的要跟我分手,方才他还把我的行李直接丢到度假中心的接待车上,连飞机票都已经帮我准备好了。”
“啊!”宗乔瞪大了双眼,啼笑皆非。
虽然她也不喜欢田妮,尤其是她骄纵,蛮横不讲理的时候。
但,这次尔齐确实是过分了点,很少见他对女人这般残酷,通常他都会好言相劝的哄得对方虽不甘心,还是乖乖的离开他。
“我、我、我、哇……”抽抽噎噎地,田妮哭得鼻头部红了。
宗乔看着她,觉得同情。“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他不要我了,难道我要留在这里惹人嫌吗?”
她仅只是想找个人骂骂而已,看在那笔还算可观的分手费份上,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了。
“也许,他又交到新的女友了吧!”看着田妮许久,宗乔长叹了一声。
他最近不是常往台北跑吗?
唉,他到底还要伤多少女人的心,才肯罢休呢?
悄悄地抿了抿唇,她柔软的唇瓣上甚至还残存着他吻过的气息,飞机上的那一幕,至今仍教她怦然心动,无法自己。
如果她能勇敢一些,对他能大胆一些,那么她就能直接问他,至少该问他,为何又吻她?
*****
站在康尔齐的办公室门口,宗乔深吸一口气,犹豫了约三秒钟,还是抬起手来,轻敲门扉。
“尔齐,你在吗?我是宗乔。”她的心怦怦跳着,只要想起飞机上的那一吻,就控制不了思绪,控制不了心跳。
“门没锁,你进来吧!”没让她多等,几乎她的话才脱口,办公室里就传来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