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郡王!”她还来不及拒绝,但让他霸气却不失温柔地牵引过重重长廊,来到偌大的幽静湖边。湖岸,几叶小舟停在一边。
她知道她该拒绝的,但自他掌中传来的温暖,偏叫她放不开他,当她发现时,早巳使劲反握住他的手。
“郡王……这是……”看着波光泠泠的湖水反射着月光,空气中传来清淡优雅的花香,叫人心上那烦躁全给轻拂一空。平静的时间中,就他们两人。
她悄悄的轻瞥英武的他,忽然觉得,就算只有片刻也没关系,至少现在郡王看的人是她。何时开始呢?她对他……早已不只有倾慕。
“上船吧。”他靠近她,不等她惊吓轻呼出声,他早巳抱起了她。“容我失礼了,婕儿。”
她略为羞红着脸,感受到他健壮的胸口传来扎实的心跳声,让他温柔的将她放在小船一端。
而后兰启阳拿起浆,载着李婕划离岸边,沿着池岸往露台的方向徐徐前进,同时还小心地将两人身影藏于不起眼的角落中,刻意不引人注目。
“好安静。”她闭上眼睛,专心感受这份可贵。
“是呀,与之前吵吵闹闹的宴会不同。其实,比起与那些只知逢迎奉承,不知居心为何的一群客人在一起,我宁愿与心腹好友泛舟赏月,悠闲愉快的多。”
许久,他淡淡的笑着回应,低忖该怎么告诉她,他所做出的重大决定,而后求取她的回应。
如果是以前,李婕听他将她当成朋友,也许她会很开心,可此刻不知怎的,那朋友二字,听来却格外的刺耳。
“我……感谢郡王的赏识。”这一半是真心,一半却是违心之论。不赶快找个话题,也许她就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她不能说,她不能和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有好感,否则他会厌恶她的。奇怪,都要走了,不管他讨不讨厌她?但,她偏偏就是在乎哪。
“郡王今晚……住在别府的哪一处?”
他停下泛舟的动作,挑了挑眉,有些疑惑,笑容渐敛,但表情并没看出是生气的意味。“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我不是有意打探郡王住处而有什么阴谋……”让他一反问,她才发现自己的问法不太适当,可一解释下去,却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我是因为……”她有些手足无措。后来看他并没有指责她的意思,这才静下心,缓缓解释道:
“听我娘说,当初……她是从府里的库房偷拿出媚药的,而前天临出门前,她发现东西整罐不见了。我看,您得当心点了。”
“我会小心的。”他对她耸动却天真的警告,只是莞尔一笑。“不过,你娘居然会跟你说这些?我以为她还会再来一次,你是怎么劝她打消这些念头的?”
“我不用劝她,反正东西都没了,她想玩把戏也没得玩呀。不过,您该提防的是……”话到唇边又收回,只因她实在不想成为搬弄是非、离间他们母子的女人。
“你可以别您呀您的,唤我名字吧。”他轻笑,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
“这……未免太越矩。”
“你怕我吗?”他刻意将位置挪前了些。“你觉得我凶?”
“郡王不凶的,我……我知道,您只是……只是爱生气。”话才出口,她就尴尬的连忙解释:“也……也不算爱生气,就是不常笑,让人觉得很凶……”
她明明是为他辩解,怎么说到最后,还是变成了肯定他性格不好的事实?
他听完她结结巴巴的陈述,对她慌乱的可爱模样,不免噗嗤笑了起来,他告诉她:“我还以为你是要帮我说话,结果竟是数落我凶?”
见他向她靠近,她突然紧张起来,想要后退,但后面已无退路,而且她一动,便会让船身摇晃,让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怎么他移动的时候,竟还能让船只保持平衡,不致乱晃?
“您……您靠得这样近,我……我没法子好好说话呀。”
他半跪半坐的停在船中央。“我一直不知道,其实女人还挺有趣的。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迷糊,一会儿大胆一会儿惊慌,让人捉摸不住,到底在想什么呢。”
“不想的话,就别想了,我们来这儿,应该是为了赏花、赏花……”她硬生生扯开话题;对他有意无意打算告诉她什么事的举动,她努力视若无睹。
有点害怕,他带她来此,为的是什么?在湖中,她想逃避也无处去呀……呃?他……让她逃不掉?这就是他的目的?他……到底想做什么?
唉?不会吧?该不会是刚才她还没出声警告他之前,他又大意的让人家骗他喝下了媚药?
“是啊,赏花。”
他附和她的笑声,竟让她觉得有股冷风在吹。
李婕摇了摇头,拉回自己的心思,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花群,微微迎风乘着水浪起伏,一片花海,艳丽夺目。“您看到没有,前头的花好漂亮!”
奇怪,她总觉得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后脑勺。是因为他比她高的关系,还是因为他……当真只管盯着她瞧?
自己实在不该太多心的,再怎么说,他不会那么迷糊才对。但,这抹挥之不去的紧张感,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得已,她只好装凶悍来遮掩自己心上的胆怯。“我说郡王您、您到底有没有在看前面呀?是您带我来的,怎么不好好看着呢?”
“有,我看的可用心了。”他优雅笑着,灼灼目光不曾离开过她脸庞。“我一直只看着我前面的……这朵花,娇艳欲滴,含苞待放,动人极了。”
衬着皎洁月光,她剔透的肌肤好似沾上一层薄雪,细致动人,那双漂亮的水灿瞳眸中,有着不染尘埃的清丽无瑕,叫他的心几乎要整个陷入了。
“什么呀,前头明明就是盛开的,哪里有含苞待放的……”
她不太高兴的叉着腰,回头数落他根本没仔细看,可当才转身一开口时,便冷不防让他凑上前,火热封住她有些冰冷发颤的唇瓣。
须臾,等他心满意足地放开了一脸呆然的她时,才笑着告诉她:
“你说的是,这朵花,合该在我的手中盛开的……”她仿佛深夜中才会化身人形、降临人世的莲池花仙,而他,就像是……存心诱拐少女的登徒子……
“唉?”震惊万分的捂着红肿樱唇,李婕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刚刚你喝了多少酒?”她无措地甚至忘了对他使用敬称。
“我没喝,只喝茶而已。”
“那茶中是不是又让人掺了什么东西进去?”她紧张的抓紧他衣袖,然后又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将他推开。
“不成,你不能成为一时冲动便吻我——”比起自己名节,她更在意的是他的意愿。
“婕儿,小心站稳,别摇晃——”兰启阳想拉住她时早巳来不及。
扑通一声,花仙回到莲池中,不是优雅的消逝仙踪,却是大喊着:“呀——郡王——我不会——游泳——”
* * *
全身弄得湿漉漉的李婕和兰启阳,狼狈万分的游上了岸。
李婕掉落池子的那瞬间,兰启阳立刻奋不顾身的跃下水,抓紧了她,将她救回岸边。而后他在岸边努力帮吸人不少水、咳嗽不止的她,不轻不重拍击她背部。
“还好吧?得赶快带你进屋子,我找大夫来看看……”兰启阳才想打横抱起李婕,可她却不管自身状况,想一把挣脱他。
“我没事……倒是郡王你……”她急喘着,努力平复呼吸,看他好似神志十分清醒,她忽然着急的想问出答案:
“你听你说,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不也这么认为?所以你方才对我,一定是一时糊涂对不?”不知怎的,她竟然希望能听到不同的回答。
莫非……莫非郡王他并不是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挣扎之间,从她身上掉出一只绣荷包。那是李婕一直想烧掉却没机会毁去的东西。李婕陡然一愣,她的罪证曝光了。
从认识以来,那东西一直在他们之间阻挠,到底是真是假,只要他拾起那东西一看,就能见真章。
但是……兰启阳却有些担心,若是假的呢?要是她与他婚事不是真的,要是她另有婚配,那他该怎么办?他……现在才发现,他不想将她让给别人!
“这个东西……是什么呢?”不知何时起,在露台上赏完花,便漫步在池畔看月亮的德胜公主,已静悄悄来到李婕身边。
就在李婕与兰启阳双双怔住的那瞬间,公主却弯下腰,拾起了那荷包。
她才轻轻瞥了一眼上面的图样,便猛力一掐,将绣荷包紧紧握在手中,而后对着李婕,轻轻一笑,但那抹笑意,一点也感觉不出来是友善。
“启阳,婕儿,瞧你们两个怎么弄成这副德性?快回房更衣去吧。再说,夜深了,你们也该回去歇息了。”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公主,只简单交代几句话便要他们离去;可当兰启阳前脚刚走,李婕还没跟上时,公主却以刚巧只能让李婕听到的声音轻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