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对她的个性很感冒,巴不得她能强硬一点,不过要是她真的小小的反抗一下,他又会气呼呼的抓起狂。
连他这种天才都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的矛盾。
他把这一切不可解的情绪,全都归咎在乔可言身上,理由——跟笨蛋相处久了,被传染了。
「可是……」他A走的那些东西,用五十块根本买不到,再说他A了这么多年,今天才良心发现要给她钱?
他是哪根神经搭错了吗?
「可是什么?你要说什么不能一次说完,一定要分段吗?」他看着腕表,「给你一分钟,要说什么快点说。」
她握着那枚硬币,犹豫着该不该再跟他多要一些,「我……」
「还剩五十秒。」
她拧着眉毛,小小声的说:「不、不够呀。」
向斯彻底误会了她的意思。
「还剩四十秒!要是嫌时间不够就说快点,谁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听你结巴?」
「不是呀,我是说钱不够,光是那瓶牛奶就要一百多了耶……」乔可言越说越害怕,说到后面几乎要哭了。
他呆了一呆,居然俊脸微红,对金钱一向没有概念的他,买东西从来不看标价,昂贵和便宜他从来分辨不出来。
「多少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可言觉得他的声音除了怒火之外,似乎还有些尴尬。
「两百九十五。」
向斯似乎很生气,又再度拉开堆满杂物的抽屉,在一堆废物、零食和垃圾之中翻出好几张皱巴巴的千元大钞。
「以一个笨蛋来说,你对钱还真是精明得吓人。」
她用手指头捏着钞票,用力在桌上压平,仔细的对折,「等一下,我找钱给你。」
「用不着。」
她很坚持,「一定要。」
但她却发现皮包里的现钞不够,只好忍痛杀桌上那只小猪,那里面存满她买东西之后的零钱。
当她将一大堆铿铿锵锵的铜板堆到向斯桌上时,他似乎有点脸部抽筋的感觉,但还是二话不说的全扫进抽屉里。
然后他狠狠的瞪她一眼,她赶紧把头低下来,打开工作日志,假装忙碌的研究这一整个星期的工作进度。
接着她听见揉纸的声音,好奇的抬头一看,只见向斯已经埋头在他的设计稿上,正不断的撕去他不满意的图稿,习惯性的将纸揉成一团往后面丢。
而乔可言也专心于她那简单的工作,她只需要整理收回来的文具需求表,然后出去买回来补充。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一个小时,她抬头看时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好奇怪呀,都快要十点了,为什么其它人都还没出现,难道是集体迟到要抗议什么吗?
办公室虽然不兴打卡,大家也常常需要到外面跑,但一定会在八点半之前进办公室,小聊一下才各自去做事。
今天怎么回事?除了她和恶魔党领袖之外,每个人都迟到?
老板是那种埋头于工作就浑然忘我的人,他八成完全没注意到其它人没来上班吧?
乔可言忍住疑问,拿起包包小声的说:「我出去买东西喔。」
明知道向斯不会有反应,她还是习惯性说一声,然后赶紧逃离这个安静到好可怕的地方。
平常有其它人在周遭聒噪,老板给人的压迫感还没那么重,没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时,就让她倍感压力,喘气都不敢太大声。
等到她买齐所有文具,重新踏入办公室时,依然只有向斯在孤军奋战。
这下乔可言头上所挂的问号越来越多,「那个、那个……怎么大家今天都迟到了?」
她那个了半天,都没能引起向斯的注出息力。
过了十分钟,他才抬头问忙着记帐的她,「叫我干么?」
「呃……」他老是骂她迟钝,好象不大对吧?他也没有很灵敏嘛,她叫他都已经是十分钟前的事了。
小声而谨慎的措词,她可不想在惹恼老板的同时害惨其它同事。
「我是说好象大家今天都比较晚来厚。」
「你有没有时间观念?晚你的头,都几点了?」他没好气的说:「再说了,今天放假,叫他们来干么,你要给薪水呀?」
「耶?」她瞪大眼睛,「放假?」
为什么,今天是什么国定假日吗?
「星期五的讨论会把大家留太晚,所以我昨天通知他们,今天让所有人补假。」
星期五?那天她也留到凌晨五点多才回家呀!
她苦着一张脸,「那、那我……」
怎么她没有接到放假的电话呀?虽然她只是帮大家泡咖啡、准备宵夜,跑腿兼打瞌睡,可是她也被操到快挂了耶。
「你怎么样?」他露出一个有点狡猾的微笑。
这个小胖子想放假?
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白白给她一天有薪假?
办公室这么大,只有他一个人来上班要叫他跟空气说话吗?
对,他就是故意的,他跟林安妮说会通知她,不过他故意忘了打电话给她。
她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我是说,我好象没有接到电话。」
「喔,你说那个呀?」他一脸恍然大悟,然后干脆的扔下一句,「我忘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一点点该有的愧疚都没有。
她哀怨的想,原来她这么没有存在感,不过才六个人的公司,她的老板在通知大伙放假时,居然会把她给忘了。
忘了耶,这个原因好伤人、好过份喔!
丝毫没注意到她脆弱的心灵受到伤害,向斯自顾自的说:「这么快就中午啦?该吃饭了。才两个人,大概没人愿意帮我们外送便当,喂,米特,你发什么呆?」
「我没有发呆呀,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只是在哀悼她可悲的生命,她跟隐形人有什么分别呀?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真的吗?我不知道你的脑袋有思考这个功能。」
她张大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受伤表情。怎么会有人这么恶劣呀?
「我看你别浪费时间了,你不擅长思考,去吃饭吧。」
他从容的站起来,走到她座位旁,顺手用资料夹敲她,「快点,连吃饭都要我催你吗?」
「我不饿。」跟这个恶魔一起吃饭,谁还能有胃口?她怕自己吃饭配眼泪呀,这个星期一怎么比往常还要悲惨一百倍?
他吐出恶毒的话,「少吃一餐也不会瘦,快点,我没耐心等。」又敲敲她的头,迭声的叫,「米特!米特!米特!」
她在伤心中带着悲愤,忍不住大声了一点,「知道了啦!嫌我笨就不要一直打我的头!」
向斯有点愕然,随即一笑,「除了被打,你的头还有什么功用?」
啊!她好想尖叫呀,到底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得忍受这么恶毒的坏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在一家知名的快餐连锁店里,拿着可乐、汉堡的林安妮笑得前俯后仰的,她忙不迭的问:「后来呢?」
「后来呀,」乔可言哀怨的说:「他说他没有带钱,叫我先付。」
「他把你抓去吃饭,还破天荒的说要请客,最后叫你去付钱?」她笑得眼睛眯眯的,「米特,你确定老板不是在整你?」
「我尽量不这么想。」他干么故意整她?乔可言非常哀怨的表示,「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呀。」
她哪有那个熊心豹子胆惹他?
顶多在很久远之前,因为一瓶提神饮料,偷偷的喜欢了他一段时间。
如果老天要处罚她的有眼无珠,也处罚得太久了吧?
林安妮笑咪咪的说:「可是老板真的很爱欺负你耶,他有没有说哪一天让你补假?」
居然会忘了通知她放假?只是米特也太老实了,既然知道放假干么不当场走人,还乖乖的留下来上班?
要是换了她,当场就走人去,管老板怎么想。
乔可言惨澹的摇摇头,「没有。」
「我说你呀,就是这样,不懂得争取自己的权利,所以才会让老板把你吃得死死的。」
不过,她这雪亮的眼睛可不是白生的。
老板虽然很欺负米特,不过仅止于说些风凉话、搞刻薄之类的,倒还没恶劣到把她弄哭。
根据她的观察,对老板而言,米特大概像个玩具。
「我才没有呢。」她抗议着,泄愤似的咬了一大口双层汉堡。
「没有才怪!我看他眼睛往上一瞟、声音一大,你就吓得浑身发抖,有那么可怕吗?」
「你不知道啦。」她叹了一口气。其它人怎么能了解她的水深火热呢?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呀,有时候要强硬一点,全办公室的人都很有个性,就只有你像颗软柿子,难怪人家专挑软的吃。」
毕竟都是搞创作的,大家都有一些臭脾气和怪癖,简单来说就是怪人了。
米特大概是全办公室唯一的正常人,别说老板爱盯她,就连其它人闲来无事也喜欢捉弄她,看她那副哭丧着脸的可怜模样,真的会让人激起人性中邪恶的那一面。
「我才不是软柿子咧。」人家她也是有脾气的呀,只是她不大想表现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