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斯没有发怒,反而因为她的老实话而做了让步,让乔可言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这会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呃,我我不清楚,要问问医生吧?」
「希望在婚礼之前能好起来。」他看着她,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你是伴娘吧?」
她点头,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乱,「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啦。」
向斯不说话,乔可言却觉得自己好象有点对不起他,他会不会真的有点自责害她摔断手呀?
她并不是真的要怪他,事实上她的手没啥大碍—要命的是她的痔疮。
「那就好,你好好休养吧。」他站起来,「别在这里坐太久,我送你回病房。」
送她回病房?
那不就会给他看到这个气圈垫?
还会让他看到她有如老太婆般的步伐,和为了减轻疼痛而不自觉的弯腰动作?
天哪,她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
乔可言慌张的摇头,「不用了,我想多坐一会,你先走,真的,不用等我了。」
「你干么这么着急?我是要送你回病房,不是要抓你去卖。」
都是一样恐怖的事,她不能让这事发生啦!「真的不用,我很好,没事、没事!我自己走得回去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向斯看看她,突然露出一个笑容,「我明白了,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好好保重吧。」
「好,我会保重的。」拜托他快点走吧,不要再罗哩巴唆了,怪了,他从来也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人呀,今天真是怪透了。
他露齿一笑,「也不要保得太重了。」
「呃……」她咧咧嘴,一副想咬人的狠样,「再见!」
向斯举起手来将些微凌乱的头发往后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而乔可言注意到他的一只脚正不安份的踢着草皮。
「你不是要回去了吗?」
他咬咬唇,「嗯,要走了,你那个……」
他是想问她,陈伟文跟她求婚的事,但是话到了嘴边,又顾虑着面子问不出口,只好随便找个话题关心。
他伸手指着她绑着绷带的手,「那个伤好一点没有?」
「干么?你是想跟我道歉是不是?」吞吞吐吐又结结巴巴的,也难怪她要这样想。
他大概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表现歉意吧?
向斯呆了一下,随即大声的说:「我干么跟你道歉?你要笨得把自己的手摔断,我能有什么办法?」
乔可言眉毛一皱,很不满,「什么?」
「你笨嘛!不然这世上人那么多,怎么就你摔断手,别人都好好的。」
「什么嘛!」她不满的瞪他一眼,「好啦、好啦,我很笨啦,再见。」
「我走喽。」
她不悦的吐出两个字,「不送。」
「走喽。」
「再见啦!」现在是怎样?要演十八相送吗?
「好,我走了,你放聪明一点,别又给人找麻烦。」
她敷衍的点点头,挥手跟他再见,看他脚步轻快的越走越远,她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发现。」
否则她要怎么做人呀,光是羞愧就会让她一头去撞死啦!
想一想,她又觉得生气。
「骂我笨,你自己又有多聪明呀!哪有人带狗来医院散步的!」
活该被挡在外面啦!
她又坐了一会,才慢慢的走回病房去。
她顺便去买了一份报纸,才缓慢的晃回去,一进门就看见桑雯坐在沙发上,正弯腰拆着一个大箱子。
「回来啦!有没有好一点,还痛吗?」
「好多了。这什么东西,包得这么漂亮。」她好奇的说,捡起地上的缎带,「这很贵耶,你要丢掉呀?」
「留着干么?」桑雯说着,继续拆着箱子,「对了,刚刚向斯有来。」
「我知道。」她叹了一口气,「在湖边遇到了。」
「那就好,虽然这臭小子怪讨人厌的,不过还算有救,知道要带礼物来看你。」
怎么说都是亲家兼老板,每次来都双手空空,也太没礼貌了吧。
「咦?」她惊讶的瞠大眼,「向斯拿来的?」
「对呀,我本来想留给你拆的,不过我拆也一样,我是你妈嘛。」
乔可言本来要爬到床上看报纸的,一听见是老板送的礼物,连忙走过去加入拆箱子的行列。
「这什么东西呀?」桑雯拿出保护用的保丽龙,一脸纳闷。
乔可言伸手把那个庞然大物拿起来,瞪眼一看,差点没昏倒。
「这、这……这什么东西呀?」
老天爷呀,怎么向斯会送她这种东西。
「不错呀,你很需要呢,我马上回家装上去,以后你就不用受痔疮所苦了。」
挺贴心的嘛,知道送免痔马桶,这玩意一点都不便宜呢。
乔可言觉得自己快昏倒了,她的世界在刹那间完全崩塌解离。
他居然送她免痔马桶,那不就代表,他早知道她深受痔疮所苦,不能出院也是因为开完痔疮?
那她刚刚用手伤当理由堵他时,他早就知道内情不单纯喽?
他刚刚欲言又止其实不是要跟她抱歉,是要关心她的痔疮咩?
救命呀,为什么事情会这样?她一丁点都不想让他知道她深受痔疮所苦嘛!
「天哪、天哪,妈——你干么啦,」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很丢脸耶,我被你气死了啦!」
「有什么好丢脸的?你就是平常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才会这样,活该啦,怕丢脸就小心一点,不要再犯痔疮了。」
「你讨厌!你最讨厌了,你怎么不去跟全世界说?」她一跺脚,又气又急,忍不住想哭。
「我跟谁说了,不过跟艾艾提了一下,她也是关心你才天天打电话来问你的情况!」桑雯数落不停,「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准备婚礼,忙得要命,还要担心你,你把自己身体搞成这样,人家关心,你还好意思责怪。」
乔可言跺脚生气的往床上一坐,压到伤口,又惨叫的跳起来哭,「我不管啦!我不要当姊姊的伴娘了!」
谁叫她那么多事,干么告诉向斯呢?她不要见人了,她决定一辈子都躲在医院,死都不出院了啦~~~
第十章
乔可艾和向伟在一个花园教堂,开满紫藤花的凉亭许下承诺。
事实上两个人都不是教徒,只是觉得这样的婚礼既浪漫又有情调,所以选择了这种方式结婚。
之后的宴客,则是在向家的别墅花园里,采取自助餐的方式进行。
现场演奏的弦乐团和婚礼歌手,还有泳池旁的小舞池,让整个画面唯美又具有气氛。
乔可言拿着一个盘子,装满各式小蛋糕,急着到纯白的帐棚里去找个位置坐下,准备大快朵颐。
「言言!」桑雯严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穿著一身淡紫色洋装,雍容美丽的她,无疑是全场的焦点。
「你想撑破你的礼服吗?拿来!」
「可是我有点饿。」岂止是有点而已,她快饿扁了。
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喝了一杯柳橙汁,真的是饿到了极点。
饿到在她看见伴郎是向斯时,还感到头晕目眩,差点就没力跌倒。
还好在走红毯时,向斯尽责的扶住她的手肘,让她能顺利完成撒花瓣,替新娘开路的任务。
「不懂得控制自己体重的人没资格说饿。」桑雯毫不留情的取走她的瓷餐盘,顺手拿给经过的服务生。
这孩子真是的,在医院时明明瘦了一点,出院没几天,又跟气球一样胀起来,差点就穿不下这件伴娘礼服了。
「只能喝水,听见没有!」
桑雯扔下这句话,立刻被个满脸书卷气的中年人邀去跳舞,而乔可言则是赶紧去追那个服务生,将她的午餐拿回来。
她快乐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挑了一个奶油核桃蛋糕,满意的塞进嘴里。
「耶?这不是米特吗?」
一道充满惊喜的声音响起,她一抬头,脸上立刻出现三条黑线。
隔壁桌三个打扮入时、浓妆艳抹的女郎端起香槟,兴匆匆的坐到她这边来了。
乔可言在心里惨叫着,天哪!姊姊疯啦,她干么请狐狸精集团来呀?
这三个狐狸精集团的成员,是乔可言的高中同学,都是家里有点钱的大小姐,颇有几分姿色,从高中时代就常对胖嘟嘟的乔可言恶言相向,极尽嘲讽之能事。
她下意识的就想走,过去经验告诉她,跟她们碰在一起,一点好事都没有,而且要花三个月的时间来恢复破碎的自尊心。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米特耶!」狐狸精一号赖美玉挥着涂了火红蔻丹的指甲,表情充满优越感,「你来当服务生的呀?」
「呵呵,怎么可能?这种场合,连服务生都要挑过的,米特不合格啦。」有着尖细嗓音的是狐狸精二号谢明娟。
「是不是走错地方?米特,你要把喜帖看清楚呀,你该去的地方是流水席吧?」三号狐狸精王洪琪有一双上吊眼,模样看来有点刻薄,说的话也全都带刺。
不到三十秒,乔可言的心上已经被扎了三根针,「呃,我还有点事,我过去那边一下。」
赖美玉笑着拉住她,「难得遇到呢,怎么不多聊聊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