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家「空白」的生意是否也名副其实的呈现一片「空白」呢?Oh, NO!非也非也,这家位在僻静暗巷中的PUB ,不但生意兴隆,人气鼎沸,即使到了深更夜半,它的门口仍是车水马龙,彷佛一座不夜城。
「柠檬鸡尾酒、阿尔及利亚葡萄酒、绿钻佳人、粉红调情啊!秋姊,你来啦?」穿著黑白色系服装的小弟,边忙著点数要端给客人的饮料,边又分神地对刚进来的老板大声打招呼。
「酷龙二人组」的歌曲声嘶力竭的充斥在整间PUB ,这种属於末世纪的重金属音乐,「磅、磅、磅、磅」的敲打著,制造出狂野的火焰音符。
「绯曲。」一名长发女子突然招手,要她过去帮忙。
秋绯曲应了一声,随手脱下外套披挂到一旁的椅背上,然後敏捷地走向吧台。她有一头俏丽的黑色短发,微褐、健康肤色,一双清澈的大眼,宽厚适中的唇,以及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好多来「空白」的女孩都将俊俏的她误认为男儿,对她痴迷不已,即使她们事後知道秋绯曲其实是个女儿身,仍不改初衷。
事实上,「空白」的一半客源,可说是冲著秋绯曲而来的呢!
那另一半的客源呢?当然就是长发的丁乐青的顾客群罗!
「七号三杯柠檬酒,四号桌一杯瓦起士、一杯蓝色月光。」
「先生,谢谢您,总共是一千三百七十元,收您两千,找您六百三十。」
「小张,别窝在那里打瞌睡。」
「蓉儿,麻烦你把洗衣店送洗回来的手巾拿来。」
「嗨!伙伴,欢迎光临。」
如果说秋绯曲是一只沉默的乌鸦,那么,丁乐青就是一只聒噪的麻雀了,有时,秋绯曲甚至怀疑她何必花钱在店里装置音响,有丁乐青在就够了呀!
相对於秋绯曲的沉默稳重,丁乐青的娇小甜美及一身的雪白肌肤,与她形成强烈的对比。她们两人,一个喜欢快乐的大笑,另一个顶多只是在嘴角勾出一道浅而上扬的弧度:一个走路喜欢蹦蹦跳跳,另一个则作息如猫,端庄娴淑:丁乐青的活力就像一把燃烧的火焰,而秋绯曲则是一泓冷冷的清泉。
没错,丁乐青正是这家「空白」生意兴隆的另一个主要因素,她总是穿著一身如森林般绿色系的连身洋装,衣袂飘扬,翩然地穿梭在「空白」的每张桌子间。
她能记住每位常客的姓名,让再次上门的客人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直爽的言词、行为,则迷惑了许多年轻客人的心,有不少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秋绯曲代表了「空白」迷蒙暗淡、发人省思的一面:而丁乐青则代表了「空白」活泼愉快的一面,让「空白」充满无限生机。
她们是那么的截然不同,却又在对比中完美协调的搭配在一起。
***
「可恶」在一幢幢廉价的房舍间,一条羊肠小径的巷口处,有一个人影正慢慢地从地上跪坐起来,他的头发蓬乱,一边的肩膀上净是令人怵目惊心的血迹,伤口皮开肉绽,煞是吓人。
他不停地深呼吸著,试图认稳体内奔放狂乱的气流。哼!他的敌人下毒手时,没有一丝心软,手段又凶又狠,不过,他也砍了他一记,这样可算是扯平了吧!
噢……好痛……
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气力正一点一滴的流失,那让他的精神为之狂乱,原本莹白的眼白部分也开始充斥著血丝,在晕黄的路灯照射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极了一头噬血的野兽。
突然,有几个人的说话声从不远处传来。
「干!快一点啦!」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不要……跑这么快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点害怕的嘟囔道:「我……我们还是把钱还给人家比较好……」
「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在说什么疯话?」原先的少年声音倏地拔高,「你看看,快一万元耶!只要我们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抓了,你还傻傻的想自投罗网,蠢猪!」
「可是……可是……」
「你怎么那么烦啊?早知道我就不找你一起行动了,你以为我们这样做会遭到什么报应不成?呸!如果真有报应的话,就都冲著我来好了。」
他「了」字才刚说完,突然便从暗处伸出一只手,猛地一把扣住少年细长的脖子,让他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少年的同伴只看到一对可怕的眼睛,那对眼眸中散发出一种森冷到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骇人光芒,少年的同伴想大叫,可是,极度的恐惧却让他只能瘫在那里,动弹不得!
那只手又长又利,他的指甲深陷入少年的喉咙,使力的紧掐著,没多久,一丝鲜红色的液体渗出,接著,那只手以不可思议的巨大力道,将少年整个人拎到半空中,然後拖入路灯照射不到的黑暗中。
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不到。
「啊……」少年的同伴怔忡的看著他们消失,许久後,才终於找回失去的嗓音,「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他拔腿就想逃。
但倏地,蓝光又一闪,少年的同伴也立刻被刚刚那只魔手抓住,他……也遭受到同样的命运!
***
「呜戛将、呜戛将、呜戛呜戛将将!」一手擦腰,一手往上半弯,丁乐青努力的做出小丸子的招牌动作,那副卖力表演的模样令人不禁莞尔。
「各……位乡亲父老、伯伯叔叔、婶婶阿姨、哥哥姊姊、弟弟妹妹,大家注意!」
丁乐青抓起麦克风,声音异常宏亮。
「小妹阿青在此提醒大家,还有五分钟!再过五分钟,咱们就要休息啦!请各位赶快来排队结帐,准备回家睡大头觉,作作好梦吧!晚安、晚安、晚安啦!」
广播一结束,丁乐青就一把抓起一旁的杯子,一口喝尽杯里的酒。
「呼!好渴、好渴,欸!再给我一杯。」抹掉唇边残留的酒渍,她眨了眨那双明灿大眼上的长睫毛。
「喝水。」秋绋曲瞠大眼,似在警告丁乐青,并主动给她不含酒精的饮料。
「不要、不要!」丁乐青微噘著小嘴,开始向秋徘曲撒娇,「给我喝嘛!人家最近才搬新家,整天忙里忙外的,压力好大呢!」她索性嗲声嗲气的说著,企图达到目的。
但秋绯曲丝毫不为所动。
「你欺负我!」丁乐青不开心的抗议,「你自己没有酒量就罢了,但也不要妨碍我啊!」她用手指猛敲吧台的边缘,制造抗议时的背景音效。
「我就欺负你一个。」秋绯曲对她皱眉头,「你还真敢用「搬家」这种烂藉口啊!你家不是早在半年前就搬好了吗?」
「哼!」丁乐青十分有骨气,怒气冲冲的将头一撇,假装没听到。
可惜的是,她那愤怒的神情一点威吓人的力量都没有,因为,她那张天生的苹果脸蛋及雪肤红颊,总是轻易的就把她佯装出来的架式先削弱三分。
「怎么?」秋绯曲手中忙著擦拭高脚玻璃杯,而一双凌厉的瞳眸却始终注意著丁乐青脸上的表情变化,「和邻居处得不好吗?」
她记得丁乐青曾经告诉她,这回搬到离「空白」不远的地方,交通不是很方便吗?她又在气啥?
「那倒不会啦!」丁乐青的乌眸浮过一丝淡淡的阴影,但只是迅速的一闪而逝,马上又恢复撒娇的模样。「只不过我的压力好大喔!我的左邻是个外文系的教授夫妇,右舍的小姐好像是念什么美国大学的,旁边还有一个退休的小学老师……我觉得自己跟他们好像都没什么话好说耶!」
「你想太多了。」秋绯曲简单的下了结论。
「或许吧!」丁乐青难得一见的悒郁立即一扫而空。「所以,再给我一杯忘情水,我所有的压力就会全部烟消云散了。拜托!再一杯就好了。」她双掌合十,摆出一副乖宝宝的可怜样,期望能诡计得逞。
「只喝三杯就醉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所以,她才会送给丁乐青一个「三杯兔」的绰号。
「不要啦!」丁乐青还在尝试撒娇这一招。
秋绯曲则是用深思的眼光望著她,突然关心的问道:「你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心情这么不好?」通常她心情不好,也不过喝个两杯就会适可而止,伹今天居然心情恶劣到想暍醉?
「哪有?是你想太多了,我还要喝啦!」丁乐青依旧嘻皮笑脸的顾左右而言他。
「不行!」秋绯曲用她那双电光眼试图侦测她。
没有人知道向来开朗且随时笑口常开的丁乐青,其实内心里却常是一片孤寂啊!
「哼!不跟你玩了,小气鬼,喝凉水,喝了凉水变魔鬼!」讨厌,人家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秋绯曲跟她来这一招,每次只要一碰到这种状况,她就只能赶紧脚底抹油,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