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老实说我虽然有当保镖的资格,却没有那种时间。"长冈皇子松了口气 。
听起来实在很傲慢,这个人真的能救她吗?
薛紫儿纳闷地想,却又不得不说明事赏,她必须跨出第一步,否则她永远都无法抬 头挺胸走出家门。
"长冈先生,"她那双明亮的双眸中带着请求。"真的可以吗?你真的愿意帮我? "
"你总得先告诉我是什么事啊。"长冈皇子又打了个呵欠,感冒药的效力似乎已完 全显现了。
薛紫儿深呼吸。
"我想要接近人,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希望自己能学着喜欢他们﹐求求你帮帮 我,长冈先生。"她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似在祈求耶稣救赎。
这──这算什么?居然说下跪就下跪,台湾什么时候开始时兴日本人那一套了?
长冈皇子被薛紫儿的举动吓了一跳,半晌后才回过神来。
"喂﹗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他喊着。
薛紫儿于是起身坐回椅子上。
"你肯帮我吗?"
长冈皇子不想贸然回答,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又不是心理医生,这种 事情我帮得上忙吗?"
"你别这么说,长冈先生,虽然不能说绝对做得到,但我总觉得如果真有人能救我 ,那个人一定是你。"
"我?"长冈皇子蹙眉。"为什么?"
"这──"薛紫儿脸红道:"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吻过我的男人,所以……"
"那又怎么样?吻过你可不表示……"长冈皇子说着,忽然间忘了他究竟要说什么 。他原是想骂骂它的,却发现自己的眼角、嘴角都不由自主地往上扬。
天啊﹗他该不会是在暗自窃喜吧?就因为她说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吻过她的 男人?
"这个"""薛紫儿垂着头嗫嚅道:"我从来没想过会跟男人接吻,通常他们一靠 近我头就开始昏了,而你却……"
"等等,"长冈皇子举起手。"或许我该提醒你,我吻你时你根本就已经昏过去了 。"看来那一幕并不是在演戏。
"但我并没有吐不是吗?"薛紫儿兴奋地抬头。"我被男人吻了却没有吐,这让我 觉得我还有救,一切都不到绝望关头。"
"嘿!你究竟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在那种状况之下,我吻了你跟一只狗舔了你有 什么不同?你能分辫吗?"
"狗的话我倒是不怕,它们挺可爱的。"她说。
长冈皇子闭上眼睛,深深觉得就此睡着绝对是最幸福的。
"你"""他深吸了口气。"对你而言,男人还不如只狗。是不是?"
"说是的话你一定会生气吧?"薛紫儿偷瞄了他一眼。
"你说呢?"长冈皇子没好气道。
"对不起。"
"用不着为说了真心话而道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你真是擅长打击男人的信心。"
"因为我喜欢狗狗却讨厌男人吗?"
"没错。"长冈皇子不客气道,按着便翻过身去不再看她。
见他久久不发一语,薛紫儿怯怯地开口唤他。
"长冈先生。"
"我困了,想睡觉。"他回答,语气依旧不佳。
"我知道了,不过在你休息而能不能再听我说几句话?只要一下子就好。"
"又是道歉吗?"
"不,不是的。"
"那么是什么?"虽然没有转过身来,他的声音却柔和了些,薛紫儿也因此而稍稍 松了口气。
"那个""长冈先生不喜欢狗吗?"她问。
"狗?"
"请不要讨厌它们,"薛紫儿继绩热切地说:"狗狗是那么忠心又善解人意的可爱 动物,反倒是人类最可恶了,心情好时就摸摸它们的头,哪天看它们不顺眼了又把它们 弃之不理,实在是……"
这时候长冈皇子倏地坐起来,吓得薛紫儿把未说完的话全吞了回去。
"你是流浪动物之家的义工?"他铁青着脸问。
她直摇头。
"那么就闭上嘴让我睡觉!"长冈皇子咆哮后又倒回床上,薛紫儿则是夺门而出逃 往客厅。
一走到客厅就看见她蜷缩在沙发上,犹算寒冷的天候里,连件被子都没有盖就睡着 了。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占据了她的床,自然也占用了她的棉被,而以她这种不和人来 往的古怪个性,屋里或许根本连张备用的棉被都没有。
虽说他的感冒是她传染的,但她的病也尚未痊愈,就这么睡在这儿不要紧吗?
这么一想罪恶感霎时由心而生,但向来高傲的长冈皇子随即选择彻底忽视它。
他走向沙发,伸手推了推沉睡中的薛紫儿。
"起床了。"他说。
薛紫儿揉揉眼睛坐起来,在看见长冈皇子时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似要尖叫,半晌 后终于想起他在这儿的原因,这才勉强压下了叫声。
"你醒了?"她问,身子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长冈皇子看在眼里不免冒火,语气也就更加不善。
"天都黑了还不弄点东西来吃,你想饿死我啊?"
又没有人要你待在这里。
薛紫儿在心里嘀咕,这话却是怎么都不敢说出口。
她贴着墙,像只壁虎般从容厅逃向厨房,在橱柜和冰箱里翻找着可用的材料,这时 候长冈皇子的声音再度传来。
"浴室呢?我想冲个澡。"
薛紫儿指了指厨房旁边的小门.并站得老远让出路来让他走进浴室。
这地方真能洗澡吗?长冈皇子一踏进门就皱起了眉。
在破旧却非常干净的马桶旁边有个洗脸台,洗脸台上有个置物柜。上头摆着牙膏、 洗发精等清洁用品,洗脸台下则有个红色的大脸盆,功能不详。除此似乎就没有其它东 西了,尤其是浴缸,这么巨大而且必要的一个东西,在这里头就是怎么都找不到。
她究竟都是怎么洗澡的?
长冈皇子正想问问外头的薛紫儿,却瞥见墙上有个莲蓬头,这时候他的心情简直难 以形容,居然为了个莲蓬头高兴成这副德性,他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他脱下衣物开始冲洗,而外头的薛紫儿则是站在炉火旁等着水烧开,浴室里传来阵 阵水声,给了她奇怪的感觉。
这种声音她有好几年没听过了,薛紫儿想。决定学着独立后,她就不曾回南部老家 ,同在台北的姊姊又因为工作的关系从未留宿这荒山野外,习惯了独居的生活,身边突 然多了个人令她感觉非常怪异。
唉!她实在不该这么想的,如果她不试着习惯他在屋里走动,又怎么能奢望藉由他 来"铲除"自己的宿疾?
才这么想着,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数秒钟后,门被打开,长冈皇子伴随着蒸气走 了出来,只在腰下围着她的浴巾。
薛紫儿一转头就面对这样的景像,拿在手中的东西碰的一声掉在地上,她张开嘴却 发不出任何声音,最后则是双脚发软瘫在地上。
她动不动就来上这么一段,长冈皇子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泡面和 调味包,扬起眉朝她走去。
"你要我吃这种东西?"他在她前头蹲下。
薛紫儿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个半裸的男人就在她面前,还露出 了一整条腿,如果那浴巾再往旁边动一下……不行了,这下真的不行了。
眼冒金星的薛紫儿捂着嘴站起来,使尽仅有的一丁点力量跌跌撞撞朝浴室奔去。
§§§§§§§§§一阵作呕声后,薛紫儿铁青着脸从浴室出来,还没能喘口气呢 ,可怕的咆哮声已经劈头而来。
"你究竟有什么毛病!"长冈皇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我讨厌男人,一靠近他们就会……"
"谁跟你扯这些了?"
"是你自己问我的啊!"薛紫儿委屈地说,她抬头向上,极力避免视线扫过他那半 裸的身躯,更希望能学壁虎再次沿着墙壁爬开。
"我是在骂你,不是在问你。"
"怎么样都好,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先穿上衣服?我的头好昏啊。胃也很难受。 "
"需要送医院吗?"长冈皇子挑起眉问。
"啊!"薛紫儿一楞之后摇头。"不,不需要。"
"这么说来是死不了了?"
"当然,只不过是些小毛病而已。"薛紫儿苦着脸回答。
"那就好。"长冈皇子起身,瞥见了她连忙闭起眼睛的慌张模样,让他是既好笑又 气恼的,于是故意又向她靠近了点,还把脸凑向她。
"我们都是病人,应该吃些有营营养的东西。"他说着朝客厅走去,然后拨了通电 话给宋纬濂。
"是病人就该多穿点衣服啊。"薛紫儿又在嘀咕,当然,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 见。
这种话大可以理直气壮地对他说的,这里是她家耶,为什么她就这么没有用,在他 面前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