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冈皇子瞪着他,半晌后道:"知道吗﹖你愈来愈像高崎朔那家伙了。"
"真的﹖"宋纬濂喜出望外。"你指的是谈吐还是气质﹖"
"是精神,"长冈皇子边说边推开门朝薛紫儿房里走。"你在精神上愈来愈像他, 愈来愈讨人厌了。"
§§§§§§§§§"你应该让我顺道带晚餐过来的,"宋纬濂正弯着腰在冰箱前 寻宝。"这附近什幺都没有。想买个东西都有问题,薛小姐一个人住在这里一定很不方 便。"
经过一番搜寻,宋纬濂手拿鸡蛋和猪肉对长冈皇子说:"我来做肉丝蛋炒饭吧,冰 箱里只有这些东西了。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泡面,我看过了,有各种口味的。"
"我想吃稀饭。"长冈皇子说。
宋纬濂有些惊讶,眼镜下的双眼睁得很大。
稀饭﹖殿下几乎可以说是半个美国人,居然会想吃那种软棉棉的东西﹖宋纬濂纳闷 地想,但随即就露出了笑容,原来原因这幺简单,只要注意着殿下的神情就能明白,他 的视线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薛紫儿的房间,执意要吃稀饭只怕也是为了她这个病人。
"那就吃稀饭吧。"宋纬濂微笑着走向后头的小厨房。"我会熬久一点。看能不能 让薛小姐也试着吃一些。病人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营养的食物了。"
"还是应该送她到医院去比较好吧﹖"长冈皇子又朝薛紫儿房间看了一眼。
"她吃了药就一直睡到现在,这样子真的不要紧吗﹖"
"是薛小姐坚持不去医院的啊。"宋纬濂的回答从厨房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切菜声 。"睡得着对她来说是好的,充分的休息可以帮助她早些恢复体力,她已经退烧了,应 该没事的。"
宋纬濂的话依旧无法让他安心,趁着他在厨房,长冈皇子又一次进房去察看薛紫儿 。她轻蹙眉头,睡的似乎并不安稳,额头冒着汗珠,偶尔还发出呓语,幸而她那烫人的 高热已经退了,咳嗽也缓和了些,这让他稍稍打消了送她上医院的念头。
他回到客厅,宋纬濂刚好端着刚煮好的稀饭出来。那锅粥里只有一些肉丝、一些青 菜和打散的鸡蛋,非常简单,却飘着浓浓的香味。
"很怀念吧﹖"宋纬濂笑着对他说:"记得吗﹖在美国,懒得出去买东西时我们就 吃这个,把剩下的东西全扔进锅里煮,三个人吃个精光。"
看着热腾腾的稀饭,长冈皇子皱起的眉头放松了。
"的确教人怀念。"他露出微笑。
"来吃吧,顺便回味一下学生时代。"
两个人于是盛了稀饭开始吃,边吃边找些话题闲聊着。
"不通知薛静文吗﹖说她妹妹病了。"宋纬濂突然问道。
"不。"长冈皇子毫不考虑道。"我和她还没有机会谈电影的事,让那暴力女知道 的话岂不是又没完没了﹖"
"她没那幺坏。"
"反正我跟她就是不合。"
想让殿下改变主意是难如登天,深知此点的宋纬濂只能叹息。
"那今晚怎幺办﹖"他按着问。"感冒虽不是什幺大病,但她的情况也不算轻微, 还是要有个人照料比较好吧﹖"
"我。"长冈皇子又替自己盛了碗粥。"你吃过晚餐就可以滚了,我会留下来照顾 她。"
§§§§§§§§§"这样好吗﹖真的好吗﹖"宋纬濂才问着,人已经被长冈皇子 推出屋外,大门随即当着他的面被关上,差点撞歪了他的鼻梁。
"还是一样,完全不理会别人的话。"宋纬濂叹息,推了推眼镜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
确定宋纬濂已经离开,长冈皇子回到桌前摸了摸那钢粥,发现它还热着,于是盛了 碗到薛紫儿房里去。
"喂,吃点东西再睡吧。"他说,将稀饭搁在床边的茶几上,一回头见她动都不动 ,似乎仍熟睡着,只得伸手推推她。
"醒醒啊你,再睡就把你送进医院去。"
"医院﹖"薛紫儿倏地坐了起来,皱着眉嚷:"我说过不去的,绝对不去。"
"那就吃粥吧。"长冈皇子指指床边的茶几。
"粥﹖你煮的吗﹖"薛紫儿揉着疼痛的太阳穴﹐细致的五官全皱在一块。"你离我 太近了,我很不舒服,头昏而且全身酸痛。"
"再说就送你去医院。"长冈皇子冷声道。"你会头昏,身子酸痛是因为感冒,重 感冒。"
薛紫儿闻言发出呻吟。
"叫你不要太靠近我的,头昏、呕吐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感冒都来了,我看我的 痛是愈来愈严重,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好了。"她说着连打了几个喷嚏。
长冈皇子闭上眼睛。
"感冒而已,没几天就会好的。"结果这女人根本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真想打 得她满地找牙。
薛紫儿因为鼻塞而张开嘴巴呼吸。
"我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吃过东西就会好一点的。"
"你走远一点我才好得了。"薛紫儿端起那碗粥开始吃,每吃几口就得停下来并张 开嘴巴呼吸。
长冈皇子看着她──边吃东西边流鼻水的,这家伙真的就是他要的女主角吗﹖这样 的疑惑忽然窜上脑际。
"很好吃,还有吗﹖"薛紫儿吸吸鼻子问,长冈皇子这才发现那碗粥已经被她两三 下一扫而光了。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他皱眉说。
"不知道为什幺﹐我很饿。"
长冈皇子静了静,之后问:"你平常都吃些什幺﹖"
"面。"她回答。
"你喜欢面食﹖"
"冲了热水就能吃,很方便。"
"你指的是方便面﹖"
"嗯,放着也不会坏,而且有很多口味。"
"不吃其它东西吗﹖"
"我姊姊来的时候就吃饭,炒饭或咖哩饭。"
"其它的呢﹖"
"没有了。"
长冈皇子挑挑眉,最后了解地点点头。
"原来是一对不擅厨艺的姊妹花。"他说。
薛紫儿无法对这事实做任何反驳,只有沉默了。而长冈皇子在这时候走向她,令她 恐惧地缩向墙边。
干脆一拳打得她粘在墙上算了。长冈皇子想,但还是压下怒气向她伸出手:"不是 还要稀饭吗﹖把碗拿过来啊﹗"
于是她怯怯地将碗递给他,活像碰了他便会感染狂牛症或口蹄疫似的,长冈皇子脸 都青了。
看在她是病人的分上。掐死她的事就往后延吧,他替她再盛了碗粥,看着她吃完后 还倒了开水让她服菜。
"我想睡了。"吃了药也喝光了水后,薛紫儿说。
"会吃会睡的,很好。"
"我──"薛紫儿抬头瞄了瞄他。"我要睡了耶,你不回家吗﹖"
"嗯。"
"嗯是什幺意思﹖"
"不回去的意思,总得有人留下来注意你的情况。"
"什幺﹗﹖"薛紫儿沙哑着声音喊着,只差没跳起来。"你要留下来﹖那我岂不是 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长冈皇子眯起眼睛。
"很、快、就、会、好、的。"他咬着牙道。
"用不着留下来,真的,你还是回去比较好吧﹖长冈先生。"
"留下你一个人,万一你半夜又发烧了呢﹖"长冈皇子看了她一眼。"不如这样吧 ,送你上医院我再回家,两全其美。"
"不要,不要啊﹗"薛紫儿白着脸猛摇头。
"不想看医师,那就别管我回不回家。"
"可是……"
"睡吧,"长冈皇子坏坏一笑。"我就在客厅,难过得撑不下时喊我一声,千万别客气,我会找辆出租车火速将你送往医院。"
第四章
薛紫儿出了一身汗,不舒服的感觉令她皱着眉睁开眼睛﹔一直睡着倒好,她这么一 醒却发觉自己竟然抱着个人。不管再怎么眨眼,看见的尽是古铜色的肌肤,而她根本不 敢抬头往上瞧,她害怕看见那张脸。
这不是驼鸟心态是什么?都抱着人家睡过了,不看他的脸孔也不能抹丢这一切。
薛紫儿慢慢抽回了手,以乌龟般的速度爬离那副壮硕的躯体,一边纳闷地思索着。
她真是个搞不清状况的怪女人,明明最讨厌、最惧怕男人的不是吗?为什么还能在 他怀里睡的这么熟?
想起这个薛紫儿又开始反胃,她捂着嘴要下床﹐却被人一把拉住而跌回床上。
"你吐啊,真敢吐出来我就掐死你。"说话的自然是"临时看护"长冈皇子,他以 手撑着头冷眼看她,下压的唇线充分表达出他的不悦。
叹?他气什么?占便宜的不是他吗?
"你……你不要脸,居然擅自爬上女孩子的床。"薛紫儿决定先声夺人,说着并使 劲抽回自己的手。
"我不要脸?"长冈皇子挑起了眉。"昨晚不知道是谁直嚷着冷死了,哭着非要人 抱抱不可。"
薛紫儿闻言一惊,那幼年时哭着对母亲撒娇的情景原来不全是梦,她──她把他给 当成妈妈了?怎么会?光是身材就相差了十万八千里,更不用说他根本就不具备丝毫母 性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