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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走向长冈皇子,他则谨慎地后退了一步,深怕她来到跟前又二话不说扬手给他一 个耳光。

  结果薛静文在他面前站定,盯着他看了半晌后开口问:"你是为了紫儿的事情而来 ?"

  "没错。"长冈皇子答。

  "你想知道什么?"

  "告诉找她人在什么地方。"

  "不可能。"薛静文断然道,惹得长冈皇子挑起了眉。

  "你--"

  "不过,关于紫儿,我倒有其它的事情告诉你,"薛静文看着他,神情极为平静。 "想听吗?"

  长冈皇子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才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听说过性侵害吗?"薛静文的描述以一个惊悚的字眼开始。"紫儿就是个受害者 。"

  这话像个雷,打得长冈皇子和宋纬濂脸色青绿得说不出话来。纵使他们心中曾闪过 种种揣测,却万万没有料到事实竟是如此不堪。

  性侵害﹖这种字眼听起来真教人作呕。

  "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宋纬濂问。

  "这种事可以逢人就说吗?更何况紫儿她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薛静文回"不记 得?什么意思?"

  "她忘了,全都忘了。"薛静文的双眼看向窗外,思绪飘向远方。"那年她十二岁 ,天真善良毫无心机,脸上总是带着甜美的笑容,是我们村里众所公认的小美人。"

  她将目光拉回长冈皇子脸上,宋纬濂则像是知道她的痛楚,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时间是炎热的暑假,事情发生在我家里,那匹狼是邻居一个大学生,他趁着父母 带我外出时去找紫儿,诱骗她让他进屋。因为是邻居的大哥哥,紫儿根本不疑有他,她 还小,根本就不知道人心可以如此丑恶。

  "他强暴紫儿,还打了她。当我们回到家看见紫儿的模样,爸爸楞住了,妈妈则是 眼睛一闭昏了过去,而那年的我十四岁,到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时的景像。"

  薛静文深呼吸后继续道,眼眸里写着伤痛。

  "紫儿浑身是伤,头部受创,肋骨有裂痕,送到医院后整整昏迷了两天。醒来后的 她对自己为何会受伤毫无印象,更不知道我们是多么担心她再不会醒来。"

  "可能是头部受伤所致,更或许是人类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紫儿失去了记忆力。医 生说了,既然紫儿忘记的只有那段可怕的记忆,那么就感谢老天爷的安排,不需要刻意 逼她想起来。"

  "那种事情,忘了才是幸福。"宋纬濂拍拍薛静文的手说。

  "紫儿这辈子是否就跟幸福无缘呢?我经常这么想着。"

  薛静文苦笑道,眼角泛着泪光:"虽然紫儿完全不记得,但那件事带来的伤害终究 是存在的,身体上的伤痊愈了,紫儿的心却封闭了起来,她恐惧男性,不再对任何人敞 开心胸。"

  "我父母因为这件事深感痛苦,看着好好一个女儿变成这个样子,他们的心疼可想 而知。父亲不时摇头叹息,母亲则几乎是天天掉眼泪,原本和谐幸福的一个家庭,因为 这个事件而摇摇欲坠几近崩解,我却只能看着这一切,根本无计可施。"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我北上完成专科学业再回到家里,发现紫儿依 旧封闭自我,毫无进步,我这才下了决心,无视父母的反对将她带到台北来一块生活。 "

  薛静文开了闭眼睛,继续说道:"紫儿是受了很多苦才走过来的,为了让我开心, 她真的非常努力,从在家里自修,尝试和人们接触,到现在搬出去独立生活,她希望自 己能坚强,不想让我和父母再为她担心。"

  薛静文接过宋纬濂递给她的面纸,擦去了泪水的她似乎又找回了冷静。

  "你知道紫儿名字的由来吗?长冈先生。"她问,随即按着道:"我妹妹因为难产 ,生下来时全身都泛着紫色,好不容易才在医师的抢救下活了下来,却在医院里待了好 一阵子。而因为她长得可爱,护士们都唤她紫娃娃紫娃娃的,对她非常疼爱,就这样, 紫儿成了她的名字。在发生了那件事后,我母亲经常流着泪说,早知道女儿长大了要受 这种苦,倒不如出生时就让她死了还好些。我可以体谅母亲的心情,却无法认可这样的 话。紫儿没有做错任何事,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该死的是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了吗?那个强暴犯。"宋纬濂问。

  "爸妈不肯让失去记忆的紫儿上法庭,而那家伙的父亲则是靠着关系花了笔钱将他 火速送到国外念书,这件事就这么被慢慢遗忘了,只有紫儿必须在无尽的痛苦中努力活 下去,她是最可怜的。"

  她说着转向长冈皇子。

  "所以,你知道自己有多么残忍了吗?长冈先生。紫儿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把自己 给你的,她在接受你时心里又是多么恐惧,你可想过?对紫儿而言你是她第一是唯一的 一个男人,若不是爱你,这种事她是绝对不会做的,而你是怎么回报她的﹖竟当着我们 的面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你伤她这么深却毫无悔意,又怎么敢奢望我会告诉你紫儿的消 息﹖"

  长长的叙述结束了,从头到尾长冈皇子都不发一言,他无法开口,说不出任何话来 。

  是的,做错事的人才需要道歉,然而他的所作所为又岂是几句对不起可以消弭的﹖ 自信地活了三十几年,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瞧不起自己。

  男人的高壮坚强应该用来呵护女人,而非伤害她们,他虽然从未打过女人,但苛刻 的言语和轻蔑的态度一样能造成伤痕,这点他直到现在才明白。

  纬濂说的没错,有些事物一旦错过了就再难追回,如今他虽然找到了一生中难得的 珍宝,却已经无法将她紧拥在怀里。

  "还有其它的事吗?长冈先生,"薛静文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我等会还有事 ,恐怕没办法再和你多聊了。"她下了逐客令,委婉却态度坚决。

  长冈皇子缓缓抬起头。

  "可以再请教几件事吗?"

  "我不能保证一定回答你。"薛静文道。

  他点点头,声音沙哑地问道:"她还好吧?我--是不是让她想起了那件事?"

  "紫儿很好,我想她并没有记起那件事,她什么没有说。"

  "是吗?"长冈皇子欣慰地低语,心却被苦涩所填满。

  够了,他想。

  事到如今,只要她过得好,他已满足。

  "谢谢你,最后还有一件事。"长冈皇子道。

  "你说。"

  "请告诉我强暴紫儿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红豆、大红豆、芋头……"

  幼儿园里响着现下最流行的?X丫冰歌,小朋友童稚的嗓音软软柔柔的,就像冬天 里的阳光,能让人打从心底暖和起来。

  在众多活泼起舞的小孩子旁没,有个扎着两条长辫子的大姊姊,她微笑拍着手,跟 着音乐节拍点头,虽然稍显娴静,但园里上上下下,不论是老师还是园童,似乎人人都 能从她的努力认真感受到她对生命的热爱。

  当另一首儿歌的音乐响起,办公室里间传出位女老师大喊道:"紫儿,有你的电话 喔﹗"

  薛紫儿听了朝办公室间去,边拭着汗边向那位老师道谢。

  她来到这里算算有一个月了。在回家乡的路上经过了这个幼儿园,看见了孩童纯真 的笑容,听见了他们热闹嬉戏的声音,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而且还驻足良不舍离去。

  总有一天她能交这么多朋友,笑得如此开怀吗?

  她满心羡慕地想,终于在几多犹豫后走进幼儿园,在得到园长的允许后就这么待了 下来,帮忙做一些简单琐碎的工作。

  或许是终日接触小朋友的关系,园长和三位女老师都非常开朗而且耐心十足,薛紫 儿畏缩的个性在刚开始时曾经令她们相当疑惑,于是她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恐惧,她们 都相当谅解,有位老师甚至还为她掉下眼泪。

  和这么善良热心的人在一起。薛紫儿相信她终有一天可以成为这么棒的人,所以她 很努力地在这里学习,学习如何去相信人,去爱人。

  偶尔,在无事可做的闲暇时候,薛紫儿会想起长冈皇子,想起他们同住的那段

  日子,想起他们如何相遇,又是如何分离,然后她的胸口就会开始疼痛,疼得令她 落泪。

  然而薛紫儿并未因痛苦而退却,相反的她只要一静下来就是想着他,她长这么大以 来唯一的一次恋爱,虽是苦涩不堪的单恋,却是她仅有的回忆。

  爱上他是苦中带甜的美,紫儿是这么想的。

  走进办公室的薛紫儿拿起话筒,在听见熟悉的声音后露出了笑容。

  "姊,是你啊。"

  "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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