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洛阳城还是长安城?她在脑中把大唐有名的城都想了一遍,还是想不起要跟宇文耀结婚的郡主到底是哪一位。
「总之……总之祝你跟郡主长命百岁!干!」
咚!
酒杯落地,司马嫒的小脑袋也跟着倒在桌上。
望着高喊着「干」之后,便倒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司马嫒,宇文耀的目光在那张因为醉酒而泛着动人色泽的嫩颊上停留了一会儿,他随即看向宇文嫣,眸光极为冷酷。
「我婉拒了。」
「这我知道啊。」
宇文嫣点点头,一边把翻倒的酒杯扶正,一边拍拍那张烫红的脸,确定司马嫒是真的不胜酒力睡着了。
啧啧,还真不会喝耶,才几杯而已就不省人事了。
啪!啪!
为了确认她的确熟睡,宇文嫣下手毫不留情。
只是才打了两下,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箝住。
「做什么?」宇文耀原本面无表情的脸瞬间变得可怕极了。
「哎呀!你别紧张,我只是在确认她是不是睡熟了啦……」
宇文耀松开她的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力量是否伤到她,忙着检视司马嫒被拍打的脸颊。
真是的!
对着留下两道指痕的手腕猛吹气,痛得差点掉泪的宇文嫣不满地看着全副心神都在心爱之人身上的亲大哥。
「不用检查了啦,只是那么两下,不会少一块肉!」
哼!亏他跟自己还是同一个娘胎生出来的呢,下手这么重!
黑眸瞪了过来,跟落在娇嫩面颊上的温柔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就要妳的命。」
比十二月天的大雪还要冻人的话语一出,宇文嫣立刻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寒颤。
这话要是出自别人嘴中,她可能还会哼哈一笑置之;但是出自宇文耀的口中,她可不敢等闲视之。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对司马嫒的爱意有多深,那种为了她甚至连性命也可以不要的炙烈感情,老早就超越兄妹之情。
所以,识时务者为俊杰,她不着痕迹的挪动屁股,远离睡死的司马嫒,免得大哥等一下发现什么找她算帐。
「我问妳,妳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仔细地盖在司马嫒身上,大掌轻轻抚着那张娇艳的脸蛋,动作十分温柔。
热热的吐息,随着司马嫒的呼吸,搔弄着宇文耀的掌心。
其实他当场就婉拒并获得齐王的谅解,因为认为这件事情不需要惊动自己的爹娘而引来不必要的风波,所以在告诉宇文嫣时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然而宇文嫣今天却故意在两家人面前提起这件事。
她又想算计些什么?
「打什么主意?拜托,我可是一心一意想帮你耶!」眨着大眼,宇文嫣努力装出无辜的模样。
她还能打什么主意?当然是银子的主意啦!
宇文耀深邃的眸子扫了过来,眼中没有一点信任。
「喔?」他挑起了眉。
「你自己看嘛,小嫒一听见你要跟郡主结婚就吓得连汤匙都拿不稳,明明不会喝酒还勉强自己一直喝。你说,她这不是心里痛苦是什么?」
痛苦吗?
宇文耀修长的手指以不可思议的温柔动作轻轻刷过她紧闭的眼睫,某种复杂的情绪占满心中。
他将她所有失常的举止看在眼里,当然清楚她心中不好受,只是,她不好受的模样虽然让他心疼,却也意外地取悦他,所以他才会任由宇文嫣猛灌她酒,而在一旁始终一语不发。
「小嫒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只是她自己不清楚罢了。」
尽管确定司马嫒此时此刻绝不可能醒来,但为了保险起见,宇文嫣还是压低音量。
宇文耀大掌微微一僵,黑眸闪烁着极强的光芒。
虽然一开始就打定不管司马嫒的心意如何,她都将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但是如果——如果她也能回应他的爱的话……
眼见大哥陷入思索中,为了自己的荷包,宇文嫣再接再厉游说。
「要是你此刻向司马家提亲的话,司马老爷和夫人一定一口就答应,小嫒这个没有主见的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不过大哥……」翘臀又挪了几吋,从圆桌的另一端绕过来跟高大的身躯相碰。「你为她投注这么多年的感情,与其让她听从父母之言嫁给你,还不如她发觉自己已经爱上你,这样岂不是更圆满吗?」
宇文耀沉默着,闪亮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不省人事的俏脸上,让人猜不透想法。
宇文嫣再度鼓动她的三寸不烂之舌。
「为了成就大哥的这份圆满,小妹我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多少?」宇文耀冷淡的声音打断她,早就猜出她的动机。
虽然不忍心,但是如果能让司马嫒对他的付出有所领悟的话……
慢吞吞的,宇文嫣伸出五根手指头。
「五百两。」
敲诈自己的大哥……不,应该是说在金钱方面,她是完全不会手软客气的。
宇文耀剑眉一蹙,用力吸一口气。
「用不着生气,想想看,小嫒的心,她的心耶……只花个区区五百两就能得到她的心的话……」
毋需再说更多,宇文耀慢慢恢复冷静的眼神已经给了她答案。
「妳打算怎么做?」
轻抚着因温度提高而更加软嫩诱人的肌肤,宇文耀说服自己暂时狠下心。
「很简单。」她替自己斟了一杯酒,对这件差事,她信心满满。「灌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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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宇文嫣找了个机会,把看起来郁闷极了的司马嫒找到自个儿房里来小酌。
两人边喝边聊,话题绕着宇文耀去高句丽之前的事打转。
「还有一次,妳还记得吗?那次我把妳骗到树上去看小鸟,趁妳不注意时把梯子拿走,妳尖叫的声音马上就把我大哥引来,他紧张兮兮的把妳从树上抱下来后,马上就把我按在腿上毒打了一顿……」
半醉的司马嫒点点头,已经变得模糊的回忆在宇文嫣的提醒下逐渐清晰起来。
「不是,不是只有树上,还有河里,还有……嗝,妳、妳的那些奇怪的宠物,还有、还有……」抱着酒壶的她举起一根手指在宇文嫣面前晃啊晃。
「对对对,那些我们刚刚都讲过了,我们来讲点别的。」
拨开那只晃得她头晕的手,宇文嫣倾身上前试着拿走她手上的酒壶。
虽然说事先已经在酒里掺了一半水,但是像她这样舍杯子不用,直接抓起酒壶牛饮,难保不会像上次一样一下子就醉倒。
「不要、不要,不要讲别的,再讲一遍!我要再听一遍!」死抱着酒壶,她红着脸大声嚷嚷。
什么?再讲一遍,她哪来那么多时间?大哥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得在他回来之前把这女人搞定。
她用力想将酒壶抢过来,却发现她抱得好紧。
啧!这女人平常看起来弱不禁风,像是推一下就会倒,没想喝了酒之后却有这么大的蛮力。
嗯,不能再让她喝了,还没讲到重点呢!
宇文嫣使出全部力气,半个身子越过桌面,开始跟她拔河。
「不管、不管!我要再听、我要再听!妳再讲……嗝,再讲,我、我最喜欢、最喜欢听以前的事了……」
她扭动着身子,像个孩子般耍赖,过大的力量差点把宇文嫣甩出去。
「好、好,我讲、我讲就是……」
好不容易才让她稳定身子不再扭动,宇文嫣发现自己惊险万分地挂在桌缘,而桌上的瓜子点心盘则早已被她的身体扫落在地。
好险……
小心翼冀地倒退回来,坐在自己位子上的宇文嫣单手撑着下巴,思索着怎么开始导入正题。
「妳……妳干嘛不说话?」
等了半天,没有宇文嫣的声音传来,司马嫒干脆起身,上半身趴在桌面上,把一张酒气熏人的脸凑近宇文嫣。
酒壶随着她的动作而翻倒,液体在桌面蔓延开来。
「我在想,我大哥对妳真好。」
留意着她的反应,宇文嫣小心地换了个话题。
「没错,宇文大哥……嗝,宇文大哥对我一向很好……不是,他对我最好了!」想了想后,她用力强调,伸出嫩嫩的手指,玩着桌面上的液体。
对啊,被宇文嫣骗到树上时、掉进河里时,还有被她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奇怪宠物吓哭时……
「比对我这个亲妹妹还要好。」
「没错,还要好!」她大声赞成。
每次他都是那么刚好的出现,适时的解救无助或落难的自己,就好像他随时都在身边守护着她,一步也不曾远离……
是啊,这些回忆,如今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甜蜜。
当宇文耀有力的手臂、温暖的胸膛,紧紧地拥抱着她时,内心的不安就会马上消除……
那样的日子真好。
她咬着嘴唇,歪着头,笑得既傻又甜。
「即使他因为讨伐高句丽而离京四年,回来后也一点都没有改变,对不对?」眼看着话题终于接近她想要的,宇文嫣更加谨慎地追问下去。